“城北有一套院子,地處偏僻的角落,無人知曉。”思索片刻後,衛莊就想起了一套最為合適的房子。
接著他將具體位置告訴了蓋聶。
“之後在那裡會面。”蓋聶記下地址,留下最後一句話後,轉身離開了。
古尋和衛莊就站在原地看著他離開,沒人跟上去。
反正待會還會再見,無須著急。
古尋笑了笑,衝一旁心緒複雜的衛莊問道:
“怎麽樣,是不是感覺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衛莊抬腿朝外面走,邊走邊問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沒有啊,我上哪知道去,就算羅網內部都始終沒有透露出半點風聲。”古尋果斷搖頭否定了,跟上衛莊,“不過也能猜到幾分,值得呂不韋大動乾戈,甚至送一個使臣過來死的人,又有幾個呢?”
衛莊頓住腳步,扭頭瞥了古尋一眼。
照理說是不可能知道,但他還是覺得這家夥隱瞞了很多,而且……
“這種事,沒人會往他身上猜。”
“嘿嘿,那你就不知道了。”古尋擺了擺手,反駁道,“有一位外邦智者曾經說過,當你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情況,剩下的不管多麽難以置信,那都是真相。”
“……”衛莊沉默了一下後,接著朝巷外走去,然後回道,“這句話說的有些道理,但是……你怎麽排除掉其他的可能?”
“啊……這個可以靠感覺嘛。”古尋十分隨意的敷衍了一句。
“哼!”衛莊哼唧了一聲,不和古尋多說,操起輕功直奔城北而去。
古尋緊隨其後。
………………
沒有過去太久,二人就聯袂來到了這座偏僻的宅院。
院子的佔地面積並不小,很大一片,畢竟城北有塊貧民窟,地皮相對不值錢。
二人沒有走門——大晚上的,衛莊出來不可能還帶著一所不用的宅子的鑰匙——翻牆進去後,就是一片修理的頗為雅致的院落,在明亮的月光照耀下,很有韻味,不過四周的房間全是黑黢黢的,窗戶看過去跟黑窟窿似的,比較煞風景。
衛莊無心風景,找了一間屋子,大概是個客室,門也沒鎖,就進去了。
古尋自然也跟著進去了。
雖然房子應該很久不住人了,但是似乎經常有人打掃,環境很乾淨,沒有多少灰塵,衛莊進去後就點亮了所有的油燈,燈籠,頓時屋內就亮起來了。
古尋掃視了一下屋裡的擺設,有坐塌,有桌案,但是沒椅子,於是隨便找了個位置往地上一癱,半躺半坐著。
衛莊也坐到了一張桌案之後,將鯊齒擺在上面,人盤膝而坐。
“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到……”古尋手撐著腦袋,看著臉前的燈火,百無聊賴的說了一句。
不過衛莊卻沒有搭話,而是雙目緊閉,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想啥呢?”古尋無聊啊,於是就去騷擾衛莊。
衛莊聞言,緩緩睜開了雙眼,回道:
“有一個疑問。”
“嗯哼?”古尋哼唧一聲,表示請說。
“呂不韋想要做什麽?”
古尋擺弄著手指頭,頭也不抬的回答道:
“還能為啥,殺人唄。”
“弑君之舉,大逆不道,他沒必要做這種事。”衛莊並不認可古尋的看法。
在王權至上的時代,弑君之罪,天下不容。
要是呂不韋真犯下此等謀逆大罪,別說秦國國內,就是山東六國也不會讓呂不韋過的舒坦,雖然未必會出兵討伐,但是口誅筆伐之事絕對少不了。
畢竟既能維護王權威嚴,又能惡心甚至削弱秦國的事誰不樂意乾呢?
“那就借刀殺人,想秦王死的人山東六國裡簡直多了去了,反正不死在自己國家就沒事。”
衛莊這一次沒有出言反駁,但是忍不住搖晃的腦袋說明,對古尋的這個解釋,他還是不太接受。
就算是借刀殺人,對呂不韋來說也太冒險了,他沒必要這樣。
不管他和秦王的權力爭鬥如何落幕,作為秦國國相的種種功勞都是抹不掉的,了不起留個好名聲頤養天年罷了。
古尋見此,繼續說道:
“不必糾結這些了,不管如何,對你和韓非來說,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安全把人送走,不能讓他死在韓國。”
衛莊仍舊沒有答話,不過閃爍的眼神表明其內心此時也是一片亂緒吧。
他當然知道不能讓人死在韓國,問題就是,能夠安然把人送走嗎?
就在這時,院子裡傳來了異響,古尋和衛莊都察覺到人來了,對視一眼,同時躥了出去。
到院子裡一瞧,果然兩道人影就站在角落之中,一身修身俠士服的蓋聶站在前方,而後面是一個穿著一襲純色白衫,披著白色披風,帶著個白色面罩的青年男人——說是面罩,其實也就遮住了眼睛周圍一圈。
古尋借著透亮的月光,大致打量了一番這位日後的始皇帝,臉雖然看不完全,但是和記憶中動漫裡的形象基本一致,劍眉星目,臉型瘦削,雙眼銳利,高鼻梁,長下巴,皮膚也是泛著年輕人才有的光澤,總的來說就是個大帥哥。
不過全城估計也就姬無夜,翡翠虎,劉意三個……啊,劉意死了,現在只有兩個醜鬼了。
“師哥!”衛莊上前一步喊道。
“小莊!”蓋聶也配合的回應。
古尋每次聽見兩人這樣深情呼喚, 總覺得怪怪的,明明說的話很正常,但是從他們倆嘴裡說出來……就是不對味。
“先進屋吧。”古尋沒等兩人繼續說話,一指身後的屋子說道,然後率先進去了。
衛莊見狀,朝蓋聶使了個眼色,也走回了屋內。
剩下蓋聶和嬴政二人互相對視一眼,嬴政稍稍點了點頭,蓋聶會意,二人旋即朝著屋中走去。
四人隨後各自落座,古尋照舊半癱在一張桌案旁,衛莊獨坐一張,蓋聶和嬴政坐在一起。
他真是時時刻刻都不忘護著嬴政。
古尋不喜歡廢話,開門見山的直接問了個關鍵問題:
“這一位,怎麽稱呼?是秦王陛下,還是……”
“呵呵,古先生看來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嬴政淡然一笑,隨手取下了面罩,露出完整的真容,“不過秦王之稱此時並不方便,請叫我……尚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