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鹹陽城,鹹陽王宮,七國天下中,權勢最高之人所在的地方。
當然,原本這個稱謂是獨屬於秦國的統治者——秦王,但是現在卻不好說到底是誰。
忠於王室者自然堅定認為如今已經成年,但還未加冠的秦王政是這個人,而追逐權力之人則普遍認為文信侯,相國呂不韋是這個人,還有善於投機算計之人覺得大可不必急於站隊,兩人之間的勝負還猶未可知。
這種事嘛,早站隊,風險高,收益大,而騎牆觀風的風險低,收益差。
權力爭奪的風暴在這座恢宏的城池中漸漸匯聚成型,並擴散蔓延至朝野上下。
這場風暴的中心,主要由三方勢力構成——秦王政,文信侯呂不韋,長信侯兼職轉輪王的嫪毐和太后趙姬。
目前看來,秦王政除了佔據大義以外一無所有,在文信侯呂不韋,以及太后趙姬,長信侯嫪毐的共同協力下,他的王令幾乎根本出不了朝堂,自然也就談不上對國事的操縱。
而長信侯嫪毐這人,出身一般,言辭粗鄙,行事莽撞無腦,除了轉輪以外一無是處,要不是太后趙姬傾力相助,呂不韋早就把他骨灰揚了,即使如此,他的麾下也只是聚集了一群擅長吹牛逼,吃空餉的廢物門客而已,真正選擇效忠他的官員幾乎沒有。
最後,文信侯呂不韋,最熱門的人選,履任相國一職以來,帶領秦國蓬勃發展,一掃孝文,莊襄二朝(其實也就三年零三天)的沉寂,屢屢攻城略地,更是徹底滅掉了綿延千年的周王室,結束了周王朝對天下的名義統治,可謂勞苦功高。
最近更是召集數以千計的門客幫助自己著書立傳,成書《呂氏春秋》,開始對秦國自商鞅變法後就一直堅守的治國思想下手。
如此一個人傑,讓絕大多數朝臣,乃至百姓都相信,即使秦王政真的加冠,也勢必活在呂相國的陰影之下,直到他死亡……或者秦王政先過世。
不過現實卻和大多數人的猜想恰恰相反。
幾乎被所有人看衰的秦王政穩坐釣魚台,就等著加冠,然後……正式和自己的仲父過過手。
而本應穩操勝券,就算不能永遠獨攬大權,至少也該維持住身為相國的基本盤的呂不韋,此時卻徹底坐蠟,走到了萬丈懸崖的邊緣上,只差一步,就要萬劫不複了。
原因嘛,自然就是轉輪王嫪毐了。
文信侯府中,呂不韋正在接見一個人。
“查明了嗎?”此時已經五六十歲,無論如何也算不上年輕人的呂不韋依舊精氣神飽滿,中面色紅潤,滿面威嚴貴氣,中氣十足的對著跪在自己下首的人沉聲問道。
而跪在下方的,赫然就是此時掌控著羅網無數人生死的天字一等,掩日。
即使面對呂不韋,他也還是穿著一身秦軍甲胄,藏頭露尾。
一貫是享受別人跪拜的掩日今天總算是輪到自己跪了,但他不敢有任何異議,臉色不顯,但語氣恭敬的回道:
“回稟相國,已經查明,趙太后一年多前前往雍地蘄年宮,確實是為了產子,如今……已然誕下二子,如無意外,都是嫪毐的。”
聽到已經被徹底證實的消息,饒是呂不韋多年來養成的深厚城府和養氣功夫,都沒能完全壓製下躁動的內心,搭在面前桌案上的手不自覺的加大了力度,捏的青筋暴露,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竟然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所以說……就不能注意一下保險措施嗎?而且就算有了,不能打掉嗎?為什麽要生下來?這都他麽是什麽神奇操作?
呂不韋有一萬個草泥馬想說出口,但是話到嘴邊,又不知從何說起,只能把它放在心底……
深呼幾口氣,呂不韋平緩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和暴躁,勉強維持住聲音的平穩,接著問道:
“還有嗎?”
掩日沒有停頓遲疑,當即回道:
“嫪毐謀劃著在秦王加冠之時謀逆弑君,然後推自己和趙太后的兒子上位稱王。”
“……”呂不韋徹底蚌埠住了,忍不住以手撫額,眼皮直跳。
什麽特麽的叫!特麽的!驚喜!
自己當初怎麽會想到讓這個蠢貨進宮去伺候趙姬那個女人?
他上下兩個頭難道張反了嗎,為什麽一點腦子都沒有?
還有趙姬,那個女人也瘋了嗎?
呂不韋心累,同時他也想不明白,事情怎麽就……怎麽就走到了這個地步?
真就一步踏錯終生錯,下海……不是,萬劫不複沒後路了嗎?
呂不韋蒼老渾濁的雙眸不住的轉動,心中衡量著這些事可能帶來的種種後果,心下不由一歎。
不管如何此時他已經被架到了火上烤,沒得選擇。
朝野上下可以對趙姬和他的私情,對趙姬和嫪毐的私情,對趙姬和任何人的私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包括秦王政亦會如此,但是一旦嫪毐謀逆造反,趙姬和他的私生子暴露,所有人就都不能再對此置若罔聞了。
而他這個始作俑者,同樣逃不過被清算的下場,運氣好可以苟得一命,但是多年來積累下的聲譽必然會一掃而空,從之前勞苦功高的一代國相,變成穢亂宮闈的人臣之恥。
呂不韋不能接受這個結局。
自己的書好不容易才編成,如此一來,自己多年的心血就全白費了。
沉思良久之後,呂不韋有些枯乾的老手輕輕一揮,命令道:
“去將嫪毐的計劃查探清楚,盡可能得到所有細節。”
他需要根據嫪毐的計劃,安排自己的計劃,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坐以待斃。
嫪毐趙姬,秦王政,這兩者他必須要完美的解決其中一方才有可能解決此事。
“屬下遵命。”
而此時的王宮,同樣有一個大膽而瘋狂的計劃在成型,並馬上就要執行。
………………
是夜,王宮中,一個晦暗的人影帶著另一個人影從秦王寢宮中悄無聲息的摸了出來,避開一個接著一個的明哨暗樁,神不知鬼不覺的潛行離開了守備森嚴的王宮,消失在夜色之中。
人影自然就是秦王政和他的劍術老師,鬼谷縱劍傳人蓋聶了。
經過多日的準備和安排,他們倆終於正式開始了翹家之旅,離開王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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