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弟,你來山上的目的是什麽?」
焰靈姬心頭思緒按下不表,臉上依舊笑意盈盈,轉移話題詢問天明。
「呃……」天明考慮了一下後,選擇了說實話,「我來找我朋友,少羽,他現在應該正在山裡狩獵。」
「所以……那道馬蹄聲可能是來自於他?」
「也不一定吧……」天明訕笑著打著哈哈,盡量避免讓現在的自己沾上瑣事,「雖然他應該確實是騎馬來的,但不是一個人啊,還有其他人同行呢,不應該就一匹馬的聲音。」
「呵呵……」焰靈姬腰間飄帶一擺,整個人轉過身向著除了喘氣全程不發出任何聲音的無雙鬼走去,嘴上若有所指的提醒道,「這山上可比你想象的要危險的多,小弟弟。」
「你最好想一想,如果剛才的聲音真的是你朋友,那他為什麽會落單?」
「危險?」天明眉頭一皺,「這山上還能有什麽危險?難不成真有野熊?」
焰靈姬此時已經輕巧的坐回到無雙鬼的肩頭,左腿翹到右腿上,儀態萬千的樣子顯得既魅惑又端莊。
不過在天明的眼裡,他卻只能看出來蠱惑和慫恿的意味。
總感覺千瀧的娘沒安什麽好心思呢?
這個疑惑在天明腦中轉了一下就被拋棄,現在他已經基本認定焰靈姬就是千瀧的母親,光是看女神的面子也不能編排自己的未來丈母娘。
更何況……人家長得這麽好看,怎麽可能心腸很壞?
不過要是她說的是真的話……天明腦子立馬清醒了不少。
玩笑歸玩笑,說什麽也不可能真的為了千瀧就把好兄弟完全拋擲腦後,少羽要是有危險了,那他肯定還得先顧少羽啊。
「嘿嘿嘿,姐姐,你說的危險……是什麽呀?」天明搓著手,憨笑著試圖問點情報。
焰靈姬一歪頭,大方的給了天明一些還算明確的情報,「這片連山中,躲藏著一群人,嗯……或許不止一群?這個不重要,反正這些人貌似不怎麽和善,貿然接觸到的話,可能會發生一定的衝突。」
「具體的我就不了解了,我也是才到這裡而已。」
「所以……小弟弟你現在還要跟著我找千瀧嗎?」焰靈姬右手撐住精致的下巴,玩味的看著天明。
「……呵呵,我,我可能有點急事要先處理,千瀧的事我只能回頭再來幫姐姐你了,抱歉啊。」天明訕訕一笑,表示自己剛才說的都是屁話,現在需要先鴿一會兒。
焰靈姬對此只是隨意的擺了擺手,示意他自便。
天明也不再廢話,直接循著剛才聽見聲音傳來的方向追過去了。
等天明走遠後,焰靈姬拍了拍無雙鬼光滑的腦袋,「好了無雙,我們也該走了。」
無雙鬼沉默無言,只是邁動自己粗壯的大腿,緩步朝林中走去。
………………
噠……噠……噠……
馬蹄踩踏夯實土地產生的沉悶聲響在林間回蕩。
少羽拽著韁繩,縱馬奔行在山林中那勉強稱得上是路的空地上,腦袋不停的四處轉動,張望著周圍的環境。
他追尋石蘭的蹤跡,一路追到了這一片區域。
這地方他不是很熟,確切的說這一大片山林裡,他熟的區域壓根也沒多少。
畢竟這一片連山說大不大,說小那確實也不小,他一共來了桑海才多少天,哪有閑時間天天來山上溜達。
為數不多幾次上山,還都不是正常情況,要麽後有追兵,忙於跑路,根本無心記地形,要麽就是夜裡,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周圍的環境。
不過地方熟不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基
本確定石蘭一定是碰上什麽麻煩事急著去處理。
剛才他跟在後面的時候,騎馬的動靜並不小,有一段路程二人的距離也不是特別遠,石蘭應該已經注意到他了。
但是她完全沒有停下來和他打個招呼的意思,反而一個勁加速趕路,七拐八抹之後,還硬生生把騎著馬的他給甩開了。
就算她不愛和別人交流接觸吧,自己騎個馬在後面一直追著,多少也得給點反應啊。
這種悶頭前衝的態度,很難不讓少羽懷疑出了什麽事急需她去親自解決。
有了這個猜測,少羽自然也更來勁了。
女神有麻煩,這他肯定不能坐視不理,必須得盡快趕上去幫幫場子。
就在少羽專注的觀察環境,試圖尋找到石蘭的蹤影時,突然發現了自己前方不遠處有動態物體,但明顯不是人。
繩子!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少羽開始分泌腎上腺素,兩眼圓瞪,看清了出現在自己前方的是什麽。
一截繩索,一截明顯很粗厚的精製麻繩。
這可不是一般的繩子,而且幾乎不可能買到,只有自己做。
這個念頭在少羽的腦中飛速劃過,沒有停滯片刻,因為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而是這截繩索出現在這裡的作用。
絆馬!
不對!不是一般的絆馬索,是……斬馬索!?
可這種……
更多思緒少羽已經來不及思考了,他得趕緊處理自己即將面臨的危機。
之所以他判斷這並非是絆馬索而是斬馬索,一來是因為所用的繩索很特別,單純拌馬不必用到這種質量的麻繩,二來是因為這繩索並非是靜態的,而是移動的!
一般的絆馬索,位置固定好就可以,為了隱蔽的話也可以等目標靠近再拉起來,但基本就是高度上的變化。
但是斬馬索不一樣,顧名思義,這玩意傷害很高,看它的位置就知道了,都不是奔著馬腿去的,而是接近馬頭的部位。
繩索被瞬間繃緊高速彈向目標,在這個過程中,一旦和馬匹相碰,產生的不僅僅是疾馳的馬匹的前衝力,還有繩索本身的阻滯力。
這種情況下,幾乎可以在碰撞的一瞬間直接勒斃馬匹,而不像尋常絆馬索只是讓它失衡倒地。
對目前的少羽來說,處於生死一線的不僅僅是他的馬,還有他自己。
按照這根斬馬索的高度,他懷疑自己可能也跑不掉,會跟馬同生共死。
好在,作為楚***功大貴族出身,還曾領導一支精銳騎兵的少羽,也許別的方面有所欠缺,但是在騎術上的造詣絕對堪稱出神入化。
千鈞一發之際直接一扯韁繩,兩腿猛然發力夾住馬腹,靈巧而精確的操控胯下黑馬一躍而起,差以毫厘的剛好越過足有大半人高的斬馬索。
蓄滿了拉力的斬馬索和馬蹄擦肩而過後,狠狠的撞到了後面的一棵近有一人合抱粗細的大樹之上,瞬間就是一陣卡察聲,大樹應聲被攔腰截斷,緩緩倒地。
少羽的目光從漸漸和自己錯開身位向後遠去的斬馬索上移開,看向前方,並沒有因為自己躲過了這道陷阱而露出喜色,因為危機還沒解除。
斬馬索之後,應該就是……
少羽的目光投向馬匹即將落下的地方,臉色驟然一變,然而馬可不會輕功,在半空中無論如何也無處借力,自然無從改變自己落點。
如少羽預料的一樣,那塊地根本就是陷阱,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層偽裝,馬一站上去立刻就垮塌了。
少羽連人帶馬,掉進了陷馬坑裡。
好在他依舊反應敏捷,在最後關頭雙手扳住馬鞍借力站到了馬背
上,然後將自己的坐騎當作墊腳石發力躍起,及時跳出了深坑,朝著地面上的一棵大樹飛去。
再次躲過一劫卻折了馬的少羽深知自己依舊不能放松,不敢停歇片刻,一隻手扒住樹乾,兩腿往上一蹬,反向借力跳了出去。
緊隨著少羽的動作,一連串的嗖嗖破風聲劃過,幾支利箭反射著凜凜寒光正衝著他之前的落點射了過來,冬冬幾聲響過後全都結結實實的扎在了樹乾上。
少羽躲過了第一波箭失依舊不敢松懈,頭也不回的在林間屢次閃轉騰挪。
來自於暗處的攻擊也確實如他心中料想一般,連綿不絕,接二連三的襲向他的每一處落點。
不過少羽的臉色仍然沒有因為自己成功躲過一波又一波的箭雨而改善半分,反而越發陰沉。
這一套連擊……少羽感覺既視感很強啊。
當然,現在的關鍵不是陷阱眼熟不眼熟,而是如果他的猜想沒錯的話,再接下來……
少羽心中盤算著自己的逃跑路線,一個翻身跳躍,躲到了一塊大石頭後面,再次躲掉了射向自己要害的箭失,然後……就被一個套索精準的套中右腳,直接把他倒著吊了起來。
少羽掙扎了幾下,但改變不了中招的現實,只能無奈的在半空中來回擺蕩。
他對自己的下場倒是並不意外。
之前躲閃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敵人的箭失落點明顯有被刻意控制的痕跡,封鎖了自己大多數的逃生路線,隻留下了有限的缺漏,而且還越來越少。
大概率是借此無形中控制自己按照他們規劃好的路線逃生,最後落到他們預計好的落點。
這樣一來,被套中也是必然的了。
少羽雖然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卻也無力改變,因為他真的找不出額外的逃生路線了,只能硬著頭皮按照人家的計劃踩上來。
好在布置陷阱的人還算講規矩,最後布置的確如少羽預料的一樣是抓人用的套索,而不是殺人用的刺坑。
隨著少羽落網,躲在暗處對他放冷箭的人也不在隱藏,嘩啦啦的全都竄了出來,邁著小心的步子緩緩圍了上來。
少羽用翻轉的視線掃視了一圈,打量了一番對方的衣著外貌後,心頭一跳。
這些人全都穿著甲胃啊!
當然,他們身上穿的肯定和帝國正規軍的全身甲不能比,基本上只是覆蓋了部分軀體,而且形狀五花八門,什麽樣式都有,一點都不統一,非常簡陋。
不過這已經足夠令人心驚了。
帝國禁兵,更禁甲,而且相比較前者因為種種原因而屢禁不止,後者執行的效果要顯著的多。
就算是一個大型的山賊盜匪團夥,成員基本上也都是一身布衣,只有極個別的頭領人物能弄到一套護身。
結果這幾個一看就是小嘍囉竟然全都有甲!
雖然在發現斬馬索的那一刻起少羽就反應過來伏擊自己的絕不是一般的山賊,但他確實沒想到這幫人還能全員著甲……這幫人的來頭很值得琢磨啊!
………………
山林的另一邊,一處大空地上,低沉劇烈的嘶吼聲肆意向著四面八方傳播。
循聲看去,只見一張碩大的繩網在不停的扭動,繩網下面,則是石蘭的愛寵黑豹小黑。
體型壯碩如象的它,如今被死死的壓在繩網下面,奮力掙扎扭動卻不得解脫——繩網的邊角上綁著大量的大石塊,還額外延伸出去不少纖繩,被緊緊的綁在周圍的固定物上,比如說大樹,再比如說大小和小黑差不多的巨石。
面對這種困境,即使天賦異稟如小黑,也確實掙脫不開。
它雖然體型接近大象,但論蠻力
的話,貓科動物怎麽可能比的上象科。
更何況就算是真大象,來上這麽一套手段它也掙不開啊!
在小黑的旁邊,石蘭雙手握拳,眼神凝重,擺出戒備的姿態,身後背著一把用布帛緊密包裹起來的棍狀物體。
而在她的對面,或者說這片空地的四周,則是密密麻麻圍成一圈的人,穿著打扮全都和在林中伏擊少羽的那些人差不多,穿著簡陋的甲胃,體型大都比尋常人壯實,虎視眈眈的看著被他們包圍住的石蘭。
這幫人看起來,說兵不像兵,說匪又不像匪,給人的感覺很奇怪,不過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就是人真的很多。
這一圈少說也圍了近百人。
這個數字, 對石蘭來說已經不少了,以她的實力還不足以以一擋百,不論人家是一起上還是車輪戰,她都不是對手。
當然,打不過,逃還是很輕松的。
但問題是,她之所以會被這群人包圍住,就是因為要救小黑,可因為這幫人虎視眈眈,她顧不上解救小黑——這繩網的質量非常好,她的匕首竟然沒法輕松割斷。
救不走小黑的話,她自己逃走又有什麽意義呢?
她不如不跑這一趟嘍!
所以……還是得打過一場啊。
石蘭的視線投向一塊大石頭,上面半躺著一個人,光著膀子,頭大脖粗,體型壯碩,一身的橫肉,挺著個圓滾的肚子,身邊擺著一把磨得寒光凜凜的大斧,還簇擁著好幾個人。
他就是這群人的頭領。
也是石蘭認為最快解決問題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