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蘭茫然的看著古尋,試圖從對方的臉上找到些許答桉,不過得到的只有對方的又一次催促。
“拔劍吧。”
古尋再一次伸手一指冰魄劍,“出賣朋友你不願意,泄露秘密你不願意,只是拔一把劍總沒問題吧?”
“……”
石蘭默然低頭看向冰魄劍——水藍色的劍柄,鑲有一顆亮眼的祖母綠寶石,以及散發著足以影響到她的刺骨寒意。
這真是一把劍嗎?
一般無人操使的劍,能造成這種程度的寒冷效果嗎?
帶著更多的疑問,石蘭緩緩邁步上前。
她要去拔劍了。
沒辦法,人為刀俎我魚肉。
她固然可以選擇抗拒到底,完全不合作,但那毫無意義。
就像對方說的,只是拔個劍,又不需要她出賣朋友,出賣部族。
迅哥兒說得好,中國人一向是喜歡中庸的……哪怕是兩千年前的人。
朝前走了兩步之後,石蘭站到了冰魄劍面前,由於一切未知而稍有緊張,深吸一口氣後,伸出右手緩緩握住了如水如玉一般的劍柄。
刹那間,一股直沁心神的寒意衝入石蘭的大腦,令她整個人都好似‘清醒’了幾分。
不過就在她以為這股寒意會進一步侵襲她的全身時,對方反而突然變得‘溫柔’了。
刺骨的寒意無聲無息的轉換為清爽的涼意,整個融入她的的身體之中,令她產生了一股如魚得水般的錯覺。
在這種特殊的感覺下,石蘭的心神陷入了恍忽之中,不知不覺間將冰魄自劍鞘中拔出,劍尖指天,豎置在身前。
漸漸泛黃的日光之下,鳥鳥的白霧自晶玉一般的冰魄劍上升起,令失神中的石蘭眼神越發朦朧。
小黑站在後面看著自己那如同做夢一般神志不清的主人,眼中露出躍躍欲試的情緒,似乎想伸頭上去舔兩把,給她醒醒腦。
不過大概是擔心好心辦壞事,聰明的大黑豹子最終也只是忍耐著寒冷湊近了點,沒敢下嘴。
“果然……”
古尋的聲音將石蘭從幻夢錯覺之中拉回現實,她失焦的雙眸漸漸回神,冰魄劍如玉石般散發著澹澹毫光的劍身頓時映入她的眼簾。
石蘭看著劍,無形中感到一股親切。
這時,古尋的聲音繼續傳來,“你確實是最適格的冰魄劍主。”
石蘭這才算真正聽清古尋有在說話,立刻將目光從冰魄劍上挪開,看向古尋:
“冰魄劍……是它的名字?”
古尋含笑點了點頭,“沒錯。”
石蘭得到答覆後,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手中這把令她整個人都感覺到舒服的劍上,左手輕輕自劍身上撫過,依舊能感受到那森然的寒意,卻再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最適格……是什麽意思?”石蘭沒忘了繼續向古尋發問。
古尋自然要為這姍姍來遲的最後一位劍主答疑解惑,並且直接選擇了從頭說起:
“冰魄劍,乃是七劍之一。”
“而這七劍,則代表的是七把有著密切關聯的劍器,同時也代表著七道傳承,七套武學。”
“原本七劍都在我的手中,不過這些年來我已經陸續為其余六把劍找好了劍主,並傳承了下去,唯獨剩下一把冰魄,遲遲沒有找到合適的劍主。”
石蘭沒有作聲,但投射出了疑惑的目光——為什麽冰魄一直找不到劍主呢?
古尋讀懂了她的疑惑,不慌不忙的解釋道,“這就牽扯到你剛才的問題了。”
“冰魄劍很特殊——當然七劍每一把都很特殊,但在挑選新劍主這一項上,它尤為特殊。”
“因為冰魄劍的劍主不歸我挑選,
而是由它自己選擇。”“這怎麽可……”石蘭下意識的想要質疑這種不唯物的說法,不過聲音卻慢慢沉寂下來,因為她想起了自己拔劍之後的種種感覺,貌似也不怎麽唯物。
古尋對此並不在意,笑呵呵的解釋了一下,“冰魄劍本身會不斷地向外散發冰魄寒氣,哪怕是沒有劍主也是如此,而絕大多數人是承受不了冰魄寒氣的侵蝕的。”
“哪怕是內功修為深厚的高手,也只能抵擋一時,如果長時間持有,遲早還是會被寒氣所寢,陰衰而死。”
“所以,冰魄劍的劍主,必須要特質特殊的適格者來擔任,也就差不多等同於是由冰魄劍自己來選。”
“……所以,你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古尋咧嘴一笑,挑了挑眉,“差不多吧。”
“其實我一直就沒怎麽找,因為能否駕馭冰魄劍這一點我也無法直接通過肉眼或其他方便的途徑識別,只能讓人親自上手接觸冰魄劍。”
“這個流程太麻煩,而且……我也不想讓冰魄劍隨便被旁人接觸。”
“所以基本上就是看哪個人有些眼緣,感覺上可能有機會,才讓他/她試一下。 ”
石蘭這時已經將劍重新插回了劍鞘之中。
雖然很喜歡這把劍,但是畢竟形勢不明朗,她還不至於啥都不管光抱著把劍傻樂。
“我也是你因為覺得有可能,或者說合眼緣,所以才……”石蘭面向古尋,語氣幽冷的問道。
似乎拔出冰魄劍,被寒氣整個浸染一遍後,她變得更冷了。
古尋搖了搖頭,“不是,你拔劍之前,我就基本斷定你就是合適的劍主人選了。”
對於這個回答,石蘭並無任何意外。
此時已經知道一切始末的她回想起古尋之前的表現,明顯能感受到對方的態度並非只是試一試,而是早就篤定好了的。
古尋適時的為她解釋了緣由:
“之所以能確定,其實還是源自於咱們的‘第一次’見面。”
“當年虞淵因故暴動,我以冰魄寒氣陣為基石,將之暫且鎮壓封印,最終便留下了那座八角冰台。”
“冰魄寒氣陣雖然會盡可能收斂寒氣,避免其外泄,但是其中壓縮濃鬱到極致的冰魄寒氣還是會不可避免的向外逸散,所以冰台的周圍會充滿了寒氣。”
“正常人根本無法靠近那裡,即使如你母親與你們大長老那樣的高手,也只能短暫停留。”
“而你卻……”古尋的話到此為止,沒有進一步說明,“想必再多的就不用我說了。”
石蘭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說到這裡,她就已經全明白了。
從前她偷跑去冰台附近玩的時候,從來沒有過任何身體不適的感覺,只是覺得那裡有些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