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鯢緩緩地從沉睡中蘇醒過來,雙眼微睜,隻覺得光線略微有些刺眼,適應之後,才發覺自己躺在不知是哪裡的屋子裡。
“總算醒了。”
古尋的聲音適時的響了起來,將驚鯢混亂的思緒拉回現實。
而神智甫一清醒,她就立刻驚聲問道:“孩子?!”
說著,人就想挺起身子做起來,可惜此時的驚鯢氣虛體弱,掙扎了幾下,沒能起來。
“別急,孩子好好的。”
古尋趕緊把孩子輕輕放到驚鯢身邊。
驚鯢立刻側過身子,用手臂攬住已經完好的包在繈褓中的嬰兒。
此時小家夥正在睡覺,眼睛緊閉著,還未發育的大腦不知在想什麽,小嘴緊緊的抿著。
驚鯢看著這個還沒自己小臂長的小家夥,清冷的面龐上不自知的浮現出了笑意,內心中湧現著一陣,接著一陣的暖意,這是她人生中從未有過的感覺。
沒有冰冷,沒有殺戮。
古尋昨夜用輕功疾馳半個時辰,總算趕到了杞城,差一點真氣就要耗盡。
隨後帶著一大一小兩個人,勉強翻過了幾丈高的城牆,敲開了一家客棧的門,才算暫時安定下來。
這還不算完,剛出生的小嬰兒,肯定是要頻繁的喂奶,可驚鯢在昏迷,古尋也不想強行將她叫醒,所以就讓客棧老板連夜找乳母,順便找一些必須且緊急要用的東西。
雖然大半夜這麽折騰很難為人,不過古尋畢竟錢砸到位了,沒誰有怨言。
古尋的錢是從昨晚上那群羅網殺手身上扒下來的。
要說羅網的待遇似乎不怎麽的啊,二十來個人,古尋就刮出來五枚金幣,和一百來個秦半兩。
昨夜他也試過了,一個金幣在系統那才頂一財富值。
真特麽一群窮鬼!
也不知道驚鯢這個天字一等手裡能有多少錢?
古尋倚著窗沿,目光無焦的掃視著外面的街景,心裡無聊的胡思亂想著。
就這麽閑了一會兒後,古尋估摸著驚鯢也差不多將注意力從孩子身上暫時轉移了。
“昨夜你昏睡著,孩子餓的哭鬧,我就讓人尋了個乳母過來喂奶,眼下你既然醒了……待會兒我就讓人把她打發走。”
話說一半的時候,古尋頓了一下。
他原想說驚鯢看身量,也不是個會缺奶的主,就不需要乳母了。
不過如今是在古代,不是現代,也不是動物世界,古尋估摸著說的這麽露骨可能不好,就半路刹住改口了。
驚鯢也不關心一個奶媽的去留,現在對她而言最要緊的事,是弄清楚古尋的來歷,和目的。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幫我?”
到底是個殺手,習慣了直接且暴力的手法,況且這個時候,她為魚肉,人為刀俎,無力反抗,索性直白一點。
古尋轉過身,背靠著窗沿,輕聲笑了一下。
“我的名字,叫古尋,至於為什麽救你……”
“呵,救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和一個剛出世的孩子,還需要什麽額外的理由嗎?”
無論是未穿越前十八年養成的三觀,還是穿越後與七俠快意江湖的三年經歷,都不允許他坐視一個孕婦出事。
聽了古尋的回答,驚鯢雙眸低垂,“既然如此,等我安置好了孩子,願為先生赴湯蹈火,以報今日之恩。”
古尋臉上的笑意更甚了。
這女人始終對古尋抱有警戒心,說這話的意思也是在趕古尋走,
想保護自己的孩子。 古尋也不生氣,人之常情,人家千辛萬苦,不惜和羅網為敵,不就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嗎?自然想要排除一切有隱患的因素。
“走我現在肯定是不能走,我走了,你們兩個必死無疑。”
驚鯢臉色微變,以為古尋別有圖謀時,就想說話時,猛然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
“羅網的人追上來了?”
驚鯢的聲音中透露著一絲難掩的驚懼,臉色也更顯蒼白了幾分。
她是不怕死的,敢反抗羅網,生死自然置之度外,但是自己的孩子不能出事啊,如今的她可是半分力都使不出了。
想到這裡,她不由看向古尋,此時,她們娘倆也只能依靠這個不知來歷的男人了。
雖然之前還想攆人,如今又要拉人進泥潭,有些不道德,不過為了孩子的性命,驚鯢也顧不上其他了。
古尋一眼就瞧出來這女人的意思,沒等她開口,搶先說道:
“不用擔心,這孩子是我親手接生降世的,不管怎樣,斷不會讓她死於非命。”
雖然剛來到這個世界就急急慌慌的和羅網這種遍布七國的黑暗組織為敵並不明智,但是救人一命,畢竟功德無量。
這種善行,古尋身為張家界山林七俠的第八位,義不容辭!
“不過,羅網確實厲害,昨夜大雨估計將痕跡衝刷的七七八八了,他們才一晚上的功夫竟然就找過來了。”
無怪古尋感歎,昨天他用輕功疾馳百余裡,趕至杞城,沒有留下絲毫足跡,卻還是被人這麽快就找來了。
驚鯢和羅網殺手交手的地方周圍,適合落腳之處可多的是,而杞城作為杞國故都,是附近最大的城池。
對於需要躲避羅網追殺的人來說,大城池,人多眼雜,容易暴露,恰恰不是一個好選擇,何況它離事發之地的距離還屬於比較遠的。
驚鯢沒有應和古尋的感歎,她自然曉得羅網的厲害,而且,她比古尋更了解羅網的難纏和恐怖。
面對如今的局面,驚鯢的眼神數度流連於自己懷中的孩兒,臉色幾度變幻,猶豫再三後終於下定決心。
“請先生帶著我的孩子離開,由我一人抵擋羅網殺手。”
驚鯢的清冷明亮的雙眸中滿含著決絕,以她現在的實力,隨便來個殺手都能結果了她,根本沒有斷後的能力。
但是羅網的目標是她,而非古尋和孩子,只要她獨自留下來吸引羅網的注意力,古尋就有機會帶著孩子脫離羅網的視線。
雖然驚鯢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從出生就父母皆亡,但是,能保住自己的孩子一命,在她看來已經算是大幸了。
古尋聽了自然不會同意,“你可歇著吧,這孩子出生就失怙(即父死),你再死了,怙恃盡失(父母雙亡),對這孩子來說未免太殘忍了。”
驚鯢一聽古尋的話,不由又將自己的視線放到了繈褓之上,眼中滿是不忍。
作為母親怎麽可能願意離開孩子,這不是沒辦法嗎?
不過驚鯢沒注意到,此時古尋的神情也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