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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知山》四
  王叔大概是覺得這件事我知不知道都無所謂,索性也沒繼續跟我說什麽,隻說那個叫做孟小斐的女教師也是個大學畢業生。

  送走教育局的王叔以後我的嘴角便不自覺的咧開,甚至一度笑出了聲。真是沒想到呀,竟然還有一位與我同行的女教師,名字叫做孟小斐,這名字聽著就很有詩情畫意。小斐,斐就是有文采的,小斐就是小有文采,讀起來也順口果然是個好名字。不像我,我叫胡亮,本以為有什麽深意,結果我的父親和我說:那時候你媽天天打麻將,我一生氣就給你取名叫胡三萬,後來還是上戶口的民警好勸歹勸才臨時給你想了這麽個名字。

  出乎意料的是酒店配套供應早中晚三餐,向來就不怎麽節省的我還是決定到外面去看看。這裡的城市建築老舊,有點像我們那邊的二三線小城市,走在街道上又會感受到一種年代感,手裡拿著蘋果手機身體卻仿佛穿越回了上世紀七十年代。無論是街邊的牌匾標語還是馬路上行駛的汽車,都很有老舊的年代感,這種感覺說不上舒服,初來乍到會給人一種掉進虛無空洞的感覺,仿佛周遭的一些都似夢幻泡影一般的不真實。

  我所處的位置應該在銀川市的正中央,即便如此這裡也少有超過十層的樓房,街角一轉彎的地方我發現了一家漢堡店。雖然我是肯德基麥當勞的常客,今天卻特別想要嘗一嘗本地的漢堡是什麽味道。於是我推開店門,店面並不大估摸也就十來個平方,一進門就撞倒了前台。看一眼漢堡薯條的定價,似乎要比肯德基便宜不少,我掏出皮夾抽出一張百元大鈔遞過去問到:

  “你們這裡有套餐嗎?”

  開店的是一位三十來歲的大叔,圍著圍裙很是詫異的問到:“什麽?”

  “套餐,就是,額。”,作為語文老師一時間我竟然想不出如何解釋這個詞匯,胡言亂語了一通連我自己都聽不明白的話:“額,就是那個幾種組合,打包銷售,就是那個很多東西一起買然後享受優惠價格什麽的。”

  店老板也是滿頭霧水,皺了皺眉,突然仿佛靈光一現似的說道:

  “哦!優惠,明白明白,漢堡買五個搭一個!”

  我翻了個白眼,不禁為我今後的交際能力感到擔憂。不過看來這裡並沒有什麽套餐和全家桶一類的東西,漢堡就是漢堡,薯條就是薯條。多買少算,有時候還可以抹個零,在肯德基可是連一毛錢都要算得清清楚楚。一個漢堡的價格是五塊錢,肯德基的價格大概是十塊左右,這裡便宜了一倍不止。而且這裡的商品都以元為單位,幾乎沒有整五毛的零頭,一兩毛的更是鮮有。

  我看著頭頂的價格表,買了三個不同口味的漢堡、一包薯條、一包雞塊。加在一起的價格是二十七塊錢,我遞過百元大鈔,老板幫我抹了零找我七十五塊錢。與肯德基不同的是這裡沒有可樂賣,想要買水就得到對面的超市去。環顧四周才發現這裡沒有所謂的商場,就只有個人經營的小超市。去超市買了兩瓶可樂,雖然可樂是全國統一價不過在這裡要多花一塊錢,具體原因不明。

  包裝上明明寫著“建議零售價3元”,不過這邊的店老板似乎不怎麽接受廠家的建議。

  因為坐火車的暈車感還未散去,我只是打算粗略的在周圍逛一逛,回去吃完這些垃圾食品後小憩一覺。中午的太陽很是毒辣,西北地區又是乾旱少雨,這時候在外面待著確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急匆匆回到酒店,

一進門就發現渾身上下都是沙子,不得不拖著疲憊的身軀到浴室洗了個澡。圍著浴巾打開電視機,電視機正在播放83版的射雕英雄傳。這部電視劇雖說是經典佳作,但在2011年的大都市已經很少有人再看了。  我長歎一口氣,自言自語到:“哎呀,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

  的確,如果將我身邊的時間全部改為1980年,我也不會覺得時間和周遭的事物有任何違和感。這就是西北的城市,一個不僅僅在地質上與我們存在階梯的城市,也是一個在時間上存在著階梯的城市。此刻的我突發奇想,想要寫一篇文章,名字就叫做“被困在時間裡的都市”。

  終於我還是被我的胃給打敗了。薯條炸的不錯,漢堡面皮有些發緊,總體來說還是不錯的。吃飽了飯便躺在床上開始翻弄手機,回復了幾個同學的消息後倦意襲來,就這樣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完全將作文的事情給拋在了腦後。

  其實我在大學沒交下什麽朋友,那些還能說上話的也不過是好奇我在西北地區的遭遇罷了,這裡的一切對於他們來說就好像八卦周刊一樣有吸引力。 或許正是因為在城市裡待下去也沒什麽意義吧,我才會選擇來到西北尋找一些屬於我的東西。

  屬於我的東西?不過是說出來好聽罷了,其實我是在逃避,逃避那個不屬於我的大都市。在城市裡或許我是一個失敗者,但在這裡,在貧困的西北地區,我或許可以成為英雄,可以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這就是我當時的想法,我相信這也是很多來西北支教的教師們最初的想法。

  課本中經常用來形容西北,例如甘肅、寧夏、青海等常用的詞匯叫做“地廣人稀”,而當你真正踏足這片土地的時候才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地廣人稀”。2011年的時候快遞行業還未興起,可到了今天電子購物仍有很多賣家明碼標注著“新疆地區概不包郵”。

  接下來的兩天我重複著相同的生活,吃飯睡覺然後抽空到附近走一走,感受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九月四號,我在王叔的帶領下到教育局辦理入職手續,簽了一大堆連我自己都看不明白的文件,緊接著將要迎來長達一個星期的假期。我要在這裡等一個人,等那個叫做孟小斐的女教師,所以在這段時間裡我可以到更遠的地方去走一走。

  四號晚上我還有另外幾個領導在一家十分氣派的大酒店用了晚宴,雖然晚宴上我是主角,可因為我實在是不懂得他們這些人情世故,只顧著喝酒完全不知道這頓飯的意義所在。領導說了些鼓勵的話,我權當做耳旁風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第二天上茅房拉了泡屎,這一晚上的東西就算是全部消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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