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點了點頭:“傳子不傳外,傳媳不傳女,本就是江湖派別之間,最理所當然的共識。雖然是人就可以看出來這是狹隘的門戶之見,可門戶之見,在這江湖之上,大過了天。”
尹天雪笑了笑道:“不相信命運,想要掌控自己的人生……為此而努力,就是我前半生所經歷的一切……”
洛雲靜靜地看了尹天雪一眼,笑道:“挺好。”
“挺好?”
尹天雪一愣:“哪裡好了?”
“人都不知道滿足,每一種與眾不同的人生,都是挺好的。”洛雲道:“平凡人普普通通的活了一輩子,猶如蜉蝣一般朝生暮死,一生平平淡淡,是很多人的向往。然而在他們自己看來,自己的一生實在是過於平淡了,他們希望能夠得到完全不一樣的人生,他們也想成為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成為風雲的中心點。一言一行,都讓人重視,出門前呼後擁,風光無限!”
尹天雪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洛雲倒了一杯酒,輕輕的抿了一口道:“而對於江湖中人來說,一生刀光劍影,本就是平常之事。學了武,見了血,殺了人,踏上了一條不歸路。走在這條路上的你我,是否也曾想過去擁有普通人的人生?平平淡淡,一生到老,遠離陰謀詭計,逃避刀光劍影,徹底的離開這風雲的中心點,成為朝生暮死的平凡人?”
洛雲一笑:“每個人都不知道滿足……每個人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都會覺得疲憊。普通人如是,江湖中人如是,或者我們不知道的某些人,同樣如是……其實,不願也好,不平也罷。不管是這一生,都只能如此,還是其他的什麽……我們走在路上,試圖往其他道路上跳躍的時候……只是因為,我們在原本的道路上,走的有點疲了……以為換一條道路,就可以走的平坦一些……走的省力一些。可事實上……不踏足其中,遠遠不能嘗其艱辛……”
尹天雪靜靜的看著洛雲,目光眨也不眨,洛雲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卻是一語不發。
良久之後,尹天雪這才開口道:“這不像是一個魔尊該說的話。”
“這像是個什麽樣的人,應該說的話?”
“飽經世事滄桑的老人。”尹天雪看著洛雲道:“若非是已經嘗試過人間百態,如何能夠擁有如此看透塵世的目光?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你猜。”洛雲一笑。
“恩……自從你說出這兩個字開始,我就認為,你大概只有八歲。”尹天雪捂著嘴笑。
洛雲搖了搖頭,也有點哭笑不得,沉默了一會這才說道:“我的事情,或許有朝一能夠知道,或許,永遠也沒有這樣的機會,未來這種事情,誰都說不清楚。而真正的到了那一日……不管是你還是我,所能夠做到的,也僅僅只有接受而已。”
他說著,飲盡了杯中酒,笑著說道:“喝完了,天也快亮了……”
“我父親,甚至仍舊沒有發現,你在我房間中,留下的字。”
尹天雪的語氣幽幽,面色之中帶著一絲哀怨。
“今天早上,總會發現的。”洛雲伸手道:“走吧,我帶你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哪裡?”
“不要小看魔尊!”
洛雲一笑,尹天雪猶豫了一番之後,把手放在了洛雲的手裡,肌膚之親,總是得有的。牽牽手這種事情,未來人前人後,估計是少不了了。
感受著洛雲掌心的溫暖,尹天雪卻意外的並沒有任何的抵觸,反而有一種,久違的感動。很難說,這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有些無可名狀,有些,讓人懷念……洛雲拉著尹天雪離開了十裡亭,然後來到了一片荒湖之前,在湖邊的一棵樹上,輕輕地敲了六下,節奏分明,極為特殊。
地面就在此時,驟然開裂,露出了其內隱藏著的階梯……六個白衣人,從中鑽了出來,手持刀劍,看向洛雲和尹天雪。
看身形步法,這些人的武功皆為不凡,尹天雪看向了洛雲。
谷旎 而那六人此時則轟然跪倒:“參見主上!”
這個據點是洛雲狡兔三十窟之中的一個,當然可能不止三十……遍地開花,洛雲在這個江湖上任何一個地方,都有住處。
尹天雪帶著好奇的心態參觀了整個地下據點,然後有點詫異的道:“為什麽你們都喜歡在地下挖洞?”
“……”
洛雲對此無言以對,雖然地下挖洞這種事情很顯然是相當隱秘的,很適合藏身的……但是尹天雪的這種語氣,倒是讓洛雲覺得,自己和尹仲屬於地鼠一樣的人物……喜歡在地下鑽洞,鑽的四通八達的……兩個人在據點裡又待了大半天的時間,這才離開。
出了據點,站在湖前,洛雲看著尹天雪,尹天雪眨了眨眼睛。
洛雲道:“還等什麽呢?”
“這就開始?”
“那你準備等到什麽時候?”
洛雲反問。
“好吧……”尹天雪說著,看了洛雲一眼:“你還不來?”
“我主動啊?”洛雲無奈。
“當然,不然呢?”尹天雪翻了個白眼。
洛雲隻好上前一步,伸手就把尹天雪給抱了起來,尹天雪下意識的勾住了洛雲的脖子以作支撐,然後看了看洛雲道:“真的需要現在就開始?”
“演戲自然得做全套!”
他說著微微一笑道:“走吧。”
就從這據點出發,洛雲一路抱著尹天雪,施展輕功,高低縱橫,朝著禦劍山莊的方向就去了。
……
禦劍山莊,此時莊主尹浩正在大發雷霆:“你們到底是怎麽做事的?小姐失蹤了,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奴婢也不知道啊……”
跪在地上的婢女一臉焦急忐忑的道:“小姐昨天早就睡下了,不讓奴婢打擾。今天早上過去伺候小姐洗漱的時候,才發現小姐不在房裡。”
“哼!”
尹浩沒有在理會婢女,而是看著牆壁上的那幾行字跡,心痛如絞。
哪有親生父母不疼愛自己的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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