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晚飯二叔拽我上樓,心想才不上你鉤,我要和“保護神”保持距離,一旦脫離了安全距離,怕是要被這個老惡魔吊打。
二嬸還沒收拾好,我去幫忙洗碗刷筷。二叔的急性子實在忍不了,隻好坐在餐桌前抽起了煙。我故意磨磨蹭蹭,把碗筷都洗了四五遍,手指在碗口劃過,咯咯作響。
二嬸看我這認真地樣子,臉上洋溢幸福之情,然後說道:“挺乾淨的了,就這樣吧。”
聽到二嬸的話,我繼續洗刷碗筷,回道:“這可不行,病從口入,現在的東西不多洗幾遍,心裡總是不踏實。”
二叔在一旁抽了好幾支煙,看見我們終於收拾好了,趕緊催著上樓去。到了樓上我跟二嬸約定好,過會兒來客廳跟她聊天,聊聊心裡話,先等我跟二叔說幾句。
二嬸滿口答應,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我和二叔進了書房,二叔把門關上,湊上來說:“好小子,學會陰你二叔了。”
我嘿嘿一笑,回道:“這不是跟你老人家學的嗎?有其叔必有其侄兒。”
二叔一貓腰湊到我跟前,輕聲說道:“趕緊麻利兒地,把鑰匙上的線索說出來。”
看著他那輕聲細語的樣兒,還得好好吊吊他胃口,於是從褲兜裡掏出鑰匙朝他扔去。他眼前一晃,雙手捧著鑰匙說道:“老子要的是鑰匙裡面的線索,不是要著破銅片子。”
看著他那樣兒,心裡真是說不出得開心。我朝電腦前的座椅躺去,雙腳搭在桌上,一副悠然自得之情。
二叔對著鑰匙翻來覆去地看了半晌,罵道:“娘希匹,啥也沒有啊?”然後踢了座椅一腳,還好力度不是很大,只是把我微微晃動起來。
看著二叔那急不可耐的表情,嘿嘿地笑出了聲,二叔說道:“別賣關子了,老子沒工夫打啞謎。”
我仰起脖子看著二叔,答道:“那我的條件,你可考慮清楚了?”
“我只能答應你帶你去,但是你不能進入鬥裡。”
“為啥?”問完這個問題,我起身正對著二叔,他用眼角余光惡狠狠地看著我,仿佛仇人見面。
二叔提高嗓門吼道:“他娘的哪來那麽多問題,反正為你好。”
“靠!沒誠意。你自己去參悟這鑰匙裡的線索吧!說不定在黃土埋上前,能參悟出來的。”
“得得得,你以為這倒鬥是他娘組團旅遊啊?”
二叔說完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凳子上,點上一支煙,狠狠地吸了一口煙,朝我的臉上吐出一陣雲霧,我猝不及防,被熏得嗆了幾聲,他的臉上露出得意之色。
我揮手拍散煙霧說道:“二叔,這次你就帶我進去看看唄,漲漲見識也好過天天在家睡大覺啊!”
他瞥了我一眼,眼神裡充滿了鄙視,這個老狐狸看來是不肯松口了,我說完靜靜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回話。
二叔抖了抖手中的香煙,把目光投射到了我的眉梢,冷笑一聲,隨即答道:“小賢啊!這倒鬥可不是組團旅遊,不是你想得那樣輕松,不光要有體力,還要有驚人的膽魄。”
“死人你怕不怕?粽子你怕不怕?”
聽著他的話,我的心裡又想起了小時候,看來他還把我當成了,那個一直沒有長大的孩子。我心想你丫得還想用那些“老把戲”嚇唬我一輩子不成,好!你給我等著。
我一口接話道:“怕啥怕!不就是個死人的屍體嗎?生前本事再大,死後還不是任人拿捏,要是有本事啊,
那就活過幾千年,何必被人埋入那陰暗的鬼地方。” 哼哼哼哼!二叔一邊笑著,一邊拍打著胸口,來緩解此時的咳嗽。
“喲!沒看出來啊!你小子長大了啊!嘴皮子功夫日漸精進了,說起大話來也不怕閃了舌頭。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啊,比你還狂!這經歷得越多啊!心裡的膽量就越小了,老嘍!”
他一邊自嘲著,而另一隻手卻不住地拍打著我的肩膀。難道我想到的不對嗎?在這個唯物主義至上的年代,你可別跟我扯那些神啊!鬼啊!的事情。
那只不過是往些年,人們愚昧所積累下來的產物。像我這種接受過良好教育的大好青年,才不會相信那些神神叨叨的鬼神論!
我想了想該如何接住他的話,片刻後我說道:“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我是您的侄兒,侄兒也是半個兒不是,難道你還能害我不成?”
二叔倒了一杯茶,看著冒著熱氣的茶水,端起來不急不慢地抿了一小口,發出“嘖!”的一聲後,忙又放下了茶杯。轉過身正對著我,眯著眼說道:“這話也對,也不對!”
嘿!這老家夥還給我打起來啞謎來了,我倒是要看看今天,你是怎麽把這話給我圓上的。
我急忙問道:“二叔,這話怎麽講?”
他坐了下來,半躺在那張椅子上,看上去輕松極了,隨後說道:“我確實不會害自己的侄兒,但是我也是為你好嘛!你要知道我們乾的那個,弄不好是要丟了小命的。小夥子在家做個小老板不好嗎?犯不著去冒那個險呢?”
我急忙說道:“您不是也好好的麽?”
聽到我的反問,二叔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抬起頭望著天花板,深深地吐出一口煙霧,好像在靜靜地思考著什麽。
我不動聲色,要學會等待,萬萬不能在這個老家夥面前失了氣勢。
又過了片刻,二叔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地。心想怎麽著,裝什麽深沉?你以為我是那麽好忽悠的呀!
他轉過身子,掀起衣服對我說道:“大侄子,你丫太年輕了。你以為倒鬥是組團旅遊啊!啊!...你!看見老子身上的傷沒有,黑毛粽子劃的,要不是老子身手好,早他媽見閻王了!”
我看著他肚子上那道傷疤,著實令我有些意外。這麽多年來二叔還是第一次向我展示他身上的傷,我看著那道長長的傷疤不禁後背一涼。
哇靠!粽子劃的!還真有這東西啊?我還以為是我爺爺編出來嚇唬我的呢!我的心裡開始有點被震住了,一時間我竟然忘了該說些什麽,半晌都沒有吐出一個字來。
二叔這傷怎麽有點像是?像是人為做出來的,我的腦筋轉得飛快,仔細地回想著我二叔這些年的過往,有沒有什麽跟著傷痕有聯系的事情。
他看著我不說話的樣子,以為我被嚇呆了,手掌在我的面前來回晃悠了幾下。我看著他那動作,迅速回過神來一把推開他的手掌,他笑了,笑得很得意。
我腦海中閃過一絲畫面,那時我還是七八歲的毛孩子,有天中午正在我熟睡之中,聽見二叔在裡屋床上發出怪聲。我好奇地推開門,看見她蜷縮著身子,表情極度難過。
我急忙上前去觀察他的情況,只見他的額頭上全是冷汗。
二叔見我走到了他的面前很吃力地朝我說道,去...去...去...去...我心想你老人家都疼成這樣了,還死要面子怕我看到你這幅尊容,我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聽他的話,趕緊回去睡覺,還是做點什麽?
他看我沒有反應,眼神裡透出了求助的信息,用手在床上死命地拍打著,嘴裡還不停地念叨著去...去...找...你爺爺...
我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拔腿就撩直奔樓下後院,一個踉蹌我摔了個滿懷。我急忙起身顧不及疼痛推開後院的門,巡視一周誰都不在。
我心頭一涼這可怎麽辦,我爺爺奶奶都不在家,就我一個毛孩子能怎麽辦?我急得淚水湧上了心頭,撒丫子朝門外跑去,在大門口一個沒停住把我爺爺差點撞倒在地。
還好我那時比較纖瘦,身體很是單薄,不然非得把我爺撞個半身不遂,我老子還不得把我的皮給扒了去。
想著這些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
我爺見我毛毛躁躁的,問我出了啥事?我急得說不出話,爺爺看著我那焦急的表情, 急忙說道:“小賢,深呼吸...緩吐氣...慢慢來。”
我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指著二樓說道:“二叔快不行了。”
老爺子一聽我這話,急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沒緩過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哎呀!這下糟糕了,連我爺爺也...
看見一個扛著東西的人,急忙朝他跑去,一邊跑一邊叫。那人見我這架勢,急忙停了下來,我指著我家的那個方向,他意識到了什麽,放下東西帶著我朝那裡狂奔而去。
後來二叔被送進了手術室,我和爺爺在門外候著,我問爺爺二叔這是怎麽了?
爺爺摸摸我的頭,說急性闌尾炎。
我還不懂什麽叫急性闌尾炎,再問二叔會不會死啊?
爺爺說道:“現在不會,要是再晚一點送過來,怕是要疼死的。”
手術室的門開了,我把爺爺從椅子上扶了起來。
幾個白大褂的醫生推著二叔朝外走來。
看見二叔還在昏迷,醫生簡單地和爺爺交代這什麽,然後就把二叔推到一間病房中去了。
後來護士給二叔換藥時,我看見的那道縫合後的傷口,好像就是剛剛二叔給我看的那條,看來我的猜測還是有依據的。
好哇!你個老頑固還想負隅頑抗,用那條手術傷痕來欺騙小爺。我不動聲色,故作不知情看你怎麽編下去。
不管那麽多了,你帶我進鬥裡去,我就說,其他免談,看我起身就要出門,一把拉住我,說道:“好吧,我投降,就帶你去一次,下不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