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心罪人吞千針…
明明是一段關乎風月佳期的好歌謠,最後半截子氛圍急轉直下,聽得溫久心中一個激靈。
“不準對溫公子無禮。”
冷冽並帶著優雅的女聲飄來,猶如炎炎夏日入喉的涼茶,清爽宜人。
不過,溫久站在4星‘禍源點’門前看邪物孩童提花籃唱歌,本就涼颼颼的,用不著降溫。
再看款款走來的身影,溫久心裡隻想回家。
白色衣裙隨風搖曳,提著紙燈籠的妙齡女子列隊從古鎮方向走來。
每隔幾個台階便有一對女子止步,靠道路左右兩邊站定,像是古墓中的宮燈侍女。
待隊伍中的成員依次站定,由坡頂古鎮入口至坡底,十二位侍女提著白紙燈籠照亮前路。
“溫公子,小姐天天在念叨你呢。”
隊伍為首的白衣侍女走得極近,一雙郎朗明眸熠熠生輝,姣好的五官在白皙膚色上極致凸顯。
若說美人如玉,眼前這位侍女得是傳世絕品,且由名匠出手雕琢,只是那一抹清冷與沉寂揮之不去。
溫久不敢怠慢,“前些天任務繁忙,今天想起,於是急匆匆趕來,忽略了夜深人靜,有些失禮。”
“溫公子說笑,你知道我們邪物的情況,哪來的打攪休息。”
另一位並行到面前的提燈侍女展顏一笑,同樣是五官絕好的佳人,杏眼中生機盎然,似春華迎面。
完全想不到和生機相關的形容能用在邪物身上,雖只是眼中有春意,膚色和整體氣質依舊透著陰冷,卻也夠稀奇的了。
“要說失禮,是我們失禮在先。”提燈侍女款款開口,“忙著和公子搭話,還未介紹自己,我是元月。”
另一位侍女名為杏月。
元月就是一月,或者叫正月;
而杏月對應著二月。
溫久的目光再次歲石階往上,共計十二名提燈侍女,恰好對應十二月份。
留意到溫久的表情變化,元月淺笑,“想來公子猜得妥帖,我們是小姐身邊貼身侍女,名為十二紅綾。”
杏月插話進來,“若是公子娶了小姐,我們十二紅綾都會陪嫁過去的。”
聽聞這話,溫久身子不由後收,“那我可能消受不起。”
所謂十二紅綾,有其祥瑞含義。
串連全年的十二道紅綾寓意月月是良辰、年年有福澤。
問題是,提燈侍女均穿著素白,左手手腕上垂著白緞飾品。
能叫十二紅綾嗎…這叫十二白綾。
而白綾和賜死沾邊。
“公子,外頭風露重,且隨我們進宅子裡坐吧,小姐候著呢。”
“呃…嗯。”
溫久硬著頭皮邁上台階。
心裡涼颼颼的,好在對方沒有加害的意思。
作為邪物,以賓客之禮列隊迎一個人類肅暗者進入‘禍源點’,已是相當給面子。
否則以雙方實力差距,它們足能夠下手活捉溫久。
不得不感慨,沒必要走一圈紅嫁衣的家鄉,只是站在門外,溫久的觀念便改為黑塵瘟村根本不算啥嚇人地方。
行過半坡,地勢變緩,半山平台入口處有著樸素的牌樓,橫匾蒼勁有力篆刻著地名:
玲瓏鎮。
“公子第一次來我們古鎮吧?”
“是,非常別致…”
溫久不知該如何形容。
站在鎮子入口往裡看,建築風格偏向於江南水鄉的舊式小鎮。
白牆飛簷,小橋流水,夜風吹得酒肆旗幡飄蕩,烏篷船於河面搖曳起伏。
單看景致便讓人覺得時光輕緩,想在此安居,邂逅油紙傘下的丁香姑娘。
當然,如果照明工具不是白紙燈籠的話…
不僅是白紙燈籠,全鎮都留有慶賀喜事的痕跡。
比如沿街石燈上懸掛的繡球,挨家挨戶門板帖的“囍”字和窗花。
一家有喜,全鎮慶賀,本該是樁美事。
可那些繡球喜符歷經不知多少年歲,紅色褪去,大體蒼白。
溫久走在青石板鋪設的主道上,前方領路的是元月和杏月。
身邊兩側是桃月、槐月,對應三四月份。
再往後八位侍女直到隊尾代表年末的冬月、臘月,腳步落地無聲,幽幽然護著小姐的心上人。
說實話,溫久被搞得有些麻木,這些侍女再怎麽克制邪系靈能,距離近了,也能感覺到遠超黑釘的強度。
十二位邪煞…感覺有骨騎的氣息水準。
從起初的心寒到麻木,溫久已經適應。
麻了麻了。
沿主乾道行至玲瓏古鎮末端,地勢再一次攀升,上方是偌大的豪庭宅院,朱漆…黑漆大門撤開。
“溫公子。”
“嗯?”
走在最前的元月回過頭,眯著眼睛的側顏能把人看呆。
“公子還未娶小姐過門,可不能直呼名字。”
“直呼?我什麽時候…”
短暫的錯愕,溫久意識到在玲瓏古鎮外為了吸引邪物注意,喊了聲“紅豆小姐”。
“你們家小姐的名字是…”
“對,安家大小姐,紅豆。”
邁過漆黑的門檻,門板上白刺刺的雙喜窗花和黑色背景對比鮮明,看久了像是要活過來般往人心裡鑽。
“那我…就叫安小姐。”
“沒問題。”元月開朗笑著,“反正呀,小姐不和你說話,多是神交。”
紅嫁衣每次見到溫久,都會用紅線纏繞雙方小拇指,它的情感和想法直接傳達。
“冒昧問一句,安小姐為什麽不說話?”
“未出嫁的姑娘和家外的男子交談,有失清白。”
元月解釋完,杏月緊接著誇讚,自家小姐懂大義、識禮數,深居宅院讀書繡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對於一連串的讚美,溫久只是嘴角抽搐,未置可否。
“溫公子,我們到了。”
安家大宅後院,主人家起居的閣樓裡亮著暖光。
不再是外邊蒼白的照明色,而是橘紅燭火。
“溫公子,進去吧。”
身後的其余的侍女步入庭中,個子最為嬌小的侍女大著膽子笑嘻嘻貼上溫久後背,小手推搡著。
“臘月!不得無禮。”
被元月訓話,小個頭的臘月吐吐舌頭,滴溜溜的眼眸透著冰藍色,一個勁努嘴讓溫久快點,生怕小姐少了和情郎相處的時間。
那俏皮的勁頭惹人憐愛,但想到臘月的本質,應該沒人敢上去逗弄。
“冒昧多問一句。”
溫久指著閣樓,“這應該是主人住處,安小姐和家人住一起嗎?”
“小姐它,沒有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