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從鹿妖開始 ()”
早間的霧氣不曾散去,卻是越來越大了。
米粉鋪子早早地開了門,橋面上被大霧遮著瞧不見人,楊雪靠在門簷上,望著那橋面。
她是個不愛說話的姑娘,向來如此。
但比起往日,似乎心思更重了些。
世上或許仍有能夠懂她的人,可先生卻是第一個走進她心間的,或許往後會再有像先生一般的人出現在她的身邊,但說到底也只是像罷了。
楊氏擦了擦手,她如今的眼角早已生出了皺紋,沒有當年那般風華了,看向自己家姑娘時,總是想起自己兒時。
楊氏端了一碗熱湯放在桌上,說道:“姑娘,喝口湯吧。”
“娘親。”楊雪喚了一聲。
楊氏為她披上風衣,早間起了大霧,略感寒冷,姑娘可沒這麽好的身子,免得著涼。
楊雪喝了一口熱湯,舒服了不少。
楊氏也是由少女走過來的,又如何能不懂自家姑娘,開口問道:“有心事?”
楊雪放下碗,說道:“不算心事。”
“那就是有。”
楊氏伸手握住了姑娘的手,冰冰涼涼的,想來是在這外面站久了,不由得有些心疼,問道:“因為那位先生?”
楊雪沉默著,有些事情瞞不過娘親,她能藏著許多情緒,但唯獨在娘親面前藏不住。
楊氏見姑娘這般模樣,無奈歎了口氣。
這世上最無奈的事,大抵便是年少時候遇到太過驚豔的人,或許有些時候還可追逐,可是…那位先生。
“我的傻姑娘……”楊氏抱住了她,柔聲說道:“那位先生,又如何是我們這些凡人能追逐的了。”
“我明白的。”
楊雪伏在娘親的懷中,她是個蠢姑娘,但看事情卻看的明白,先生不願讓她跟著,也是為她著想。
她只是心裡有些難受罷了。
“娘親。”楊雪抿了抿唇,將那藏在心中許久的話道了出來,“我明白的……”
楊氏撫摸著她的發絲,問道:“那位先生來過了?”
楊雪點頭回應,她記得先生是在那一場雨中來的,而後便再也沒來過了。
姑娘已經不小了,也快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楊氏心中也有數,但卻從未提及過此事,她希望自己姑娘能找個真正喜歡的人。
楊氏忽的出聲道:“姑娘喜歡那位先生嗎?”
“喜歡?”楊雪聞言愣了一下,她當然明白娘親說的喜歡是哪種喜歡,她搖頭答道:“不是那種喜歡,先生他……”
她張了張口,忽然間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
喜歡是什麽?
她不懂,更分不清楚。
“怎麽不說話了?”
“娘親……”楊雪在娘親的懷中蹭了蹭。
她的目光望向那薄霧之中的石橋,口中嘀咕道:“雪兒也不知道什麽叫做喜歡,其實,先生只是來吃了兩碗面。”
也只是兩碗面。
“那為何……”楊氏心中不解。
“雪兒也想不通,先生僅是坐在那裡,我便能靜下來,盡管他什麽都沒說,但雪兒卻知道,那是能知曉我心裡裝著什麽的人。”
楊雪抬起頭,問道:“娘親遇到過這樣的人嗎?”
這本就是個沒道理的事情,比她這雙眸子都沒道理。
楊氏目光深邃,撫過姑娘的發絲,回想起從前種種,呢喃答道:“……有。”
“是爹爹嗎?”楊雪問道。
楊氏不知該如何回答,因為她等了十余年,發絲都白了,才等到的他,因為她始終相信有朝一日他會回來。
她也確實等到了。
可這與姑娘認識的那位先生本卻不同,
那是仙人……楊氏不希望姑娘如她一般苦等,這十余年是如何熬過來,也只有她心中清楚。
楊氏沒有回答,只是歎道:“傻姑娘。”
楊雪也不再追問,盡管娘親什麽都沒說,她也明白娘所說的話。
楊氏就這麽靜靜的抱著姑娘,沒有過多的言語,她能明白姑娘在想些什麽,她只需要守在姑娘身旁,便已足夠。
懷中的楊雪抿了抿唇,開口說道:“先生要走了……”
楊氏頓了一下,低頭看向她,姑娘的眸子是那樣乾淨,不帶半點雜塵。
“要去送送嗎?”
“我……”楊雪嘴唇微張,搖頭說道:“不知道。”
楊氏沉思起來,當年楊雪的爹爹走時亦是這般,她賭氣沒去送,後來才追悔莫及,直至十余年後才再次相見,甚至連他的樣貌都已經模糊了。
她這半生,已是不易,只希望姑娘能早些忘記。
那位先生亦非凡人,又如何以凡人之軀追逐先生的步子,姑娘所念的人就如那天上月一般,可望不可即。
誰的一生又是圓滿的?求而不得或許也未必是件壞事。
姑娘在慢慢長大,也難逃這世間的苦難,最殺人的莫過於一個情字,念念不忘,卻未有回響。
她還是喜歡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姑娘, 可歲月總是催促著人長大啊。
“既是難忘,便去送一送吧,別留下遺憾才是。”
…………
儒衣先生行在大霧之中,肩頭趴著的紅狐左右張望。
“好大的霧啊,先生。”
此時趕路,確不是個好時候,但在山中見的大霧多了,也就覺得有什麽了。
發梢的玉簪微動,陳九見狀問道:“第一次見霧?”
玉簪中的竹玉並未現行,搖晃了一下以示回應,這確實是他第一次見到大霧的模樣,此前也只是稍微感覺到過。
“那便多看會吧。”陳九說道。
早晚有一日,會將這世間看盡的,不會太晚。
就在思索之間,身後的霧中似有什麽東西飄了過來,竹玉一樣感知到了。
陳九眉梢微動,停下了步子,回頭看去。
海棠花隨風飄動,在眼前晃了兩圈之中,落了下來,陳九伸出手來,便落在了他的掌中。
海棠花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像是這大霧之中明燈一般。
陳九看了一眼,無奈搖頭。
卻也沒將那朵花扔去,攥在了掌心之中。
“什麽東西啊,先生?”狐九疑惑問道。
“就是一朵花。”
“花?”
“花霜嗎?”
“你就知道吃。”
狐九挨了敲,委屈的捂住了腦袋,它記得蜜餞鋪子的花霜可好吃了。
不過,真的只是朵花嗎?
能落進先生手裡的東西,會是什麽簡單的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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