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是什麽模樣?又是怎樣的光景?
對此陳九也只是在乾雲的口中聽說過,但卻從未見過是什麽模樣,有時候陳九也會去想,這個不一樣的世界是不是就如前世書中的寫的那般模樣,如今卻也有機會能見上一見。
民風淳樸的酒安坊也不過只是一個小縣城,比陳九想像的要小得多,甚至一眼望去就能看到整個酒安坊的全貌,儼然是一副小鎮的模樣。
猿三改是個實在的妖怪,本就對陳九敬重有加,更別說是指定之恩了。
陳九願意讓他領路他反倒是覺得高興,能幫上先生的忙對他就已經很知足了。
一頭金發的猿三改在前面指引著路,走進了酒安坊裡,微風一吹,酒香順著風吹撲鼻而來,這酒味甚是有些醉人,也難怪此地取了個‘酒’字。
“瞧一瞧看一看嘞,新釀的桂花酒喲!!”
“糖葫蘆喂,冰糖葫蘆~”
“胭脂水粉,上等的胭脂!!”
“文房四寶,筆墨紙硯,檀木沉香都有嘞!!”
酒安坊雖說只有一個小縣城的這般大小,但走在街上仍能聽到各種叫賣之聲,更有孩童拿著小食在這街邊打鬧,嬉鬧聲、叫賣聲、吵鬧聲各種各樣的聲音夾在在一起,人聲鼎沸。
站在街角處的陳九眨了眨眼,看著面前街道上走動的人們,一時間覺得有些熟悉,又覺得陌生。
“真好啊。”陳九這般歎道。
有人在的地方才有煙火氣,竹林小潭是清淨之地,陳九能靜下心來琢磨事情,但走進這市井之中卻能讓他安心,靜心與安心本就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先生此次下山來可是有事要辦?”猿三改問道。
“沒什麽要事,只是想來看看,順便置辦些東西。”陳九沉吟了片刻,抬起頭道:“買些筆墨,稍些東西回去。”
“先生……”
“怎麽?”
“先生你帶錢了嗎?”
“……”
這確實是棘手的問題。
猿三改回到重山已有百年之久,凡世銅錢它也沒有保留,陳九更別說了,他這也是第一次下山來,連錢財是什麽模樣都沒見過。
當然,陳九也可以在路邊撿幾塊石子施個法術變成銅錢,可銅錢在法力消逝之後依舊會變成石頭,術法雖說玄妙,但也不能脫離本質。
君子愛財也該取之有道。
陳九看了看著喧鬧的街道,忽然看到了一旁賣楹聯的小販,忽然有了主意,看向了身旁的猿三改,笑問道:“不如,我們也賣些東西換些銀兩?”
“先生有法子?”
“還得看人願不願意,走吧。”
陳九點頭答了一句,帶著猿三改走到了擺滿楹聯的小攤前。
楹聯一般指對聯,又稱對偶、門對、春貼、春聯、對子、楹聯等,是寫在紙、布上或刻在竹子、木頭、柱子上的對偶語句,如今也快到了過年的時候,街邊總是不缺賣楹聯的販子。
只見那擺滿楹聯的小攤裡空出一塊地來,正有一老丈手拿墨筆揮筆寫下。
周圍圍著一圈人,都在看著那老丈寫楹聯,落筆有神,筆如遊龍,唰唰記下便是一副嶄新的楹聯,句子工整,那字跡也極為漂亮。
“老丈你這楹聯怎麽賣的?”
“買一副回去貼著當真好看哩。”
“寫的真好啊。”
圍在一旁的人們見這老漢露了一手,或是覺著靠譜便買走幾副,這楹聯老漢得得也不算太貴不過才十文一副,
十文錢也不過是吃兩個包子的錢。 待賣對聯的人就要散去,攤子前余下了陳九與猿三改。
老丈抬起頭看了這二人,問道:“二位,買副聯子不?掛門口好看得很嘞,也才十文錢一副。”
陳九蹲了一下,與老丈平視,開口問道:“老丈,你這對子怎麽賣的這麽便宜?十文錢還不夠吃頓飯呢。”
“坊邊思源鋪子裡一張大紙也不過才八文錢,老丈我寫幾個字賣一副十文。”老丈說完拿起了腰間的竹筒,往嘴裡送了一口酒,砸了咂嘴,像是在回味甘甜的酒水,接著拍了拍腰間的錢袋,笑著說道:“可有的賺哩。”
陳九聞見那酒香,卻沒想到這老丈還好酒水,笑問道:“老丈當我不會算帳?紙錢不說,筆墨又該如何算?”
“能值幾個錢?”老丈卻是滿不在乎,說道:“眼下就快到臘月了,要過年咯,哪家不圖個吉利。”
“原來如此。”
陳九心中苦笑,他本是想著與這老丈商量,用筆墨寫對子換些銀兩,如今看來卻也不行。
那一張紙就是八文,筆墨也是錢,這麽折算下來,這老丈賣一對聯子最多也隻賺個一文錢,可若是寫壞了呢?那一張大紙可就白費了。
至於是不是八文錢一張紙,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估計也只是因為快過年了, 圖個吉利罷了。
如今看來也只能另想法子了。
陳九卻是看向了老丈懷中裝酒的竹筒,問道:“老丈愛喝酒?”
老丈看了看腰間的竹筒,說道:“老一輩哪個不好酒,在酒安坊,酒可比糧食便宜。”
酒安坊因酒聞名,每年光是釀出的酒水就有數萬斤,雖說多是銷往外地,但酒還沒出了酒安坊基本上就已經當地人喝了大半。
酒安坊人愛酒如命,可不是誇大其詞之說。
“不如這樣,我與你換些酒吧。”陳九起身,將手伸進了袖中,遮擋著從袖中拿出了一個竹筒。
猿三改看到那竹筒,問道:“先生,這不是猴兒酒嗎?”
他只是有些想不清楚陳九是從哪裡變出來的。
陳九也只是順手帶了一筒來,為的是路上解渴,沒想到能派上用場。
老丈卻是笑道:“後生莫要說大話,我這筒裡裝的可是去年封壇的桂花酒,你筒裡裝的能有我這個好?”
酒安坊最為出名的便是桂花酒,這種酒只在開春之時伴著桂花釀下,來年快要冬季的時候開壇,風味獨特遠近聞名,但大多都隻賣給酒安坊當地的人,年初時桌上總是少不了桂花香。
“好是不好,聞一聞就知道了。”陳九伸手打開了竹塞,遞到了老丈的眼前。
酒香順著竹筒的小口湧出,酒香濃鬱,而又帶著一股百果的香氣。
老丈聞見這酒香頓時眼睛都直了。
活了這麽多年要是連好酒都聞不出來的話,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酒安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