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風像是沒由來的,帶著那幾片竹葉飛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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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川坊城隍廟。
陰差們正匯報著近來坊間的情況,正坐堂上的白衣公子連連點頭,聽了一陣後發現沒什麽大問題,便起身準備離開此地。
竹玉代理這五川坊城隍的位置已經有些些時間了,上次亡魂之亂解決之後,便極少來城隍廟,也只是空閑時候來一趟。
竹玉立於那城隍廟堂前,看著香客來往,香火之氣彌漫鼻尖。
一隻紅狐趴在他的肩膀上,四處張望著。
先生近來忙的很,狐九也是無聊,便跟在竹玉身邊到處閑逛,再在客棧待在它都快發霉了。
他卻是眉頭微皺,不知怎的今日心中總是隱約有些不安,卻又不知因何而起。
狐九察覺到他細微的變化,便問道:“怎麽了?”
“沒事。”竹玉微微搖頭,邁步走了城隍廟。
卻在此刻,忽有一陣春分拂面。
竹玉的腳步頓住了,抬頭望去。
卻見幾片竹葉落下,他伸出手來,那幾片竹葉安穩的落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狐九探出頭來,眨了眨眼道:“從來哪來的葉子?”
竹玉心中一怔,握緊了那竹葉,只聽他這般答道:“這是當初我送她的。”
那時夜裡婉月姑娘總是教他學琴,可白日又有事,他便留下了這竹葉,予他泡茶喝。
不曾想,她居然還留著。
“她是誰?”狐九問道,想了想卻是記了起來:“那個賣蜜餞的姑娘?”
竹玉這時卻沒工夫搭理狐九。
恍惚間,他也明白了為何自己今日會心緒不寧。
“呼。”
他抬袖招來清風,直奔那清河邊而去。
“喂喂,呆竹子,你幹嘛不說話了?”
“去哪啊這是?”
狐九見他面色凝重,心裡也是好奇的很。
竹玉可不是個著急的妖怪。
這般火急火燎的,莫非是出了什麽大事?
狐九搖了搖頭,有些不解。
蜜餞鋪子的姑娘在竹玉的心中竟是這般重要嗎?
讓一個笨拙的人不再笨拙……
五川坊的光景盡收眼底,僅是在幾息之間,匯入陳江的清河也映入眼簾,要屬那靠在河岸邊上的明月樓最為顯眼。
落至一處巷口,顯化身形。
竹玉快步走向了那蜜餞鋪子,卻見鋪子大門緊閉,抬頭看去,卻也不見人在。
“沒人。”狐九道。
竹玉回過頭去,看向了身後的明月樓。
他快步朝那樓中走去。
“誒誒誒!”
狐九瞪大了眼睛,說道:“我可是記得先生不讓我進這裡面,要是讓先生知道了,可是要被敲腦袋的,我不去,我不去……”
竹玉頓了一下,伸出手來將小狐狸放下,就這麽扔在了路邊。
狐九:“???”
竹玉也沒理它,就這麽邁步走進了樓中。
狐九立在路邊呆呆的看著竹玉。
他是真的頭都沒回一下。
狐九張了張口,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安乃不知心裡的好奇心,衝上前去,喊道:“等我!”
它順著竹玉的衣裳爬到了肩頭,進了明月樓中。
接著……
狐九便瞧見好多漂亮姑娘湧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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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姑娘整日都陪著婉月。
先前回了一趟鋪子,卻又不知道去做了什麽,不過比起之前,婉月好像也沒那麽不安了,又像是在等著誰。
白凝隱約間像是猜到了些許,但卻又不敢確定。
白姑娘走進門去,開口道:“先前的大夫回來了一趟,說是沒有辦法…愛莫能助。”
婉月揉了揉眉心,歎道:“知道了。”
白姑娘點了點頭,坐在了婉月身旁,勸慰道:“放心吧姐姐,總是會有大夫能治的,不過一個小小的風寒,也奈何不了這丫頭。”
“但願吧。”婉月歎道。
她看向窗外,心中默默祈禱著。
這麽多大夫都瞧不出的病,若是說要治估計就難了,如今她將期望都放在竹玉身上。
希望他能夠知曉,也希望他能來吧。
這時,丫鬟敲開了門。
白姑娘回頭看去,問道:“何事?”
丫鬟說道:“姑娘,念姨讓我來喚你,說是有人找。”
白姑娘挑眉道:“我不是說我今日沒空嗎?”
丫鬟欲言又止,說道:“姑娘還是去瞧瞧吧,下面都快鬧起來了,念姨也是沒有辦法才讓我來喊你。”
白姑娘一聽頓時皺起了眉頭,道了一聲:“我去去就回。”
婉月答應了一聲,讓她先去。
白姑娘跟著丫鬟下了樓去。
走進了廂房之中,正見念姨迎了上來,說道:“姑奶奶,你自哪裡認識的這個主?你快去瞧瞧吧。”
“到底出了什麽事?”白姑娘問道。
“你進去就知道了。”
白姑娘推開門來,見了裡面的景象,瞳孔微縮,捂住了嘴。
只見那廂房裡遍地都是倒下夥計,分明都是這明月樓裡的人。
而那椅子上則是坐著一位白衣公子,公子面色平和,桌上還趴著一隻乖巧的紅狐。
白姑娘深吸了一口氣,上前問道:“我也不曾見過公子,不知公子非要見我是為何事?”
白衣公子站起身來,語氣有些焦急道:“在下無意冒犯,尋姑娘前來也是為了打聽一件事。”
“問便問,可這……”白姑娘指著這滿地倒下的人。
竹玉答道:“在下下手有輕重,只是昏過去了而已。”
白姑娘拍著胸膛松了口氣, 說道:“你認識婉姐姐?”
竹玉點頭道:“嗯。”
紅狐順著他的衣衫爬到了竹玉的肩膀上,叫喚了一聲:“嗚嚶。”
白姑娘思索了一下,說道:“還請公子在這稍等片刻。”
“好。”竹玉答道。
她怎的不記得婉姐姐還認識這樣的一位白衣公子?
白姑娘退出廂房,回了樓上。
竹玉靜候了片刻,便見一位丫鬟前來推開了房門。
丫鬟說道:“公子請跟我走。”
“有勞了。”竹玉點頭道。
……
上了樓後,丫鬟將其引至一處偏房,比起那樓中清淨了許多。
推門而入,便見婉月坐在床邊,四目相對之間,二者皆是一愣。
婉月眼神有些躲閃,更是有些手足無措。
竹玉望著她,開口道:“好久不見。”
婉月面龐微紅,低頭道:“昨日不是才見嗎。”
竹玉愣了一下,和煦一笑道:“是。”
白姑娘望著這二人,也明白了過來。
原來……
婉姐姐心心念念的,便是這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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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