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玉問出了心中所惑:“先生,女子怎麽能修佛道?”
陳九說道:“早在上京時,其實你就見過一位以女子身修佛道的人。”
竹玉回憶了一下,問道:“冷宮的茹姑娘?”
“正是。”陳九點頭道:“《法華經》中言女子身惡,又有龍女成佛的典故,乃是化為男子身,再成佛道,雖是經書,但也不見得全是假的。”
竹玉依舊難以理解,搖頭說道:“佛道說眾生平等,卻又在意男女之別。”
陳九笑了笑,說道:“佛家多有規矩,聽聽就好。”
這佛門的笑話還不少嗎。
陳九摸了摸下巴,說道:“如今這五川坊城隍已經死了,如今亡魂有沒人接管,這樣下去會亂了套的。”
說到底也是他的疏忽。
若是早些弄完冊封的事,就不會有這麽多妖邪作亂了。
還是得早些定下規矩為好。
“還是得書信一封,早些將此事解決。”
陳九手腕一翻,筆墨紙硯呈於案桌之前,提筆寫下。
【山河有變,故有妖邪附身神位,陳某欲平天下城隍大道,開壇設法,立鬼神之規矩,保坊間之安定……】
袖子一抖,便是兩個竹人落在了桌上。
竹人立在桌前,望著眼前的主人。
陳九將那書信折好,說道:“你倆將這封書信交於官家手中,不得有誤!”
竹人低頭拱手:領老爺法旨!
兩位竹人提起那書信飛出了窗外,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竹玉望著那遠去的竹人,說道:“先生,竹人好像與往年大有不同。”
陳九說道:“竹人本就出自你落下的葉片,你與他們是想通的。”
竹玉點頭,自竹人出世開始,他便能察覺到自己與竹人之間的聯系,就好像自己是他們另一個主人。
竹玉說道:“可這種聯系卻是越來越淡了。”
就好像是脫離了他的掌控一般。
陳九解釋道:“他們本就是敕令得靈,這些年雖說很少使喚他們,但待在這袖中,他們也能聽見外界的一切,見識多了慢慢就有了神志,但根源卻是不會斷的。”
竹玉深吸了一口氣,口中念叨道:“是先生賜了他們一場造化。”
陳九笑了笑,說道:“當初在竹林小譚時,我也不過是缺幾個打雜的,誰又能想到會有如今呢。”
大抵這便是修行吧,不知不覺之間便在影響著周圍的事物。
沾上這麽個玄字,就料不到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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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還冷的打緊,轉眼幾日街上的人們卻都退去了冬衣,換上了秋裝,極少還有人在點爐子。
五川邊上開了些花,這個冬日便算這麽熬過去了。
婉娘有做了些新蜜餞,拿采來的花熬的,味道要比一般的蜜餞好吃得多,至少嬋兒是這麽認為的。
婉娘做什麽都好吃。
到了下午閑暇之余,生意也少了許多。
婉月望著街道上的人來人往,思緒不知道飄到了何處。
“婉娘?”
“婉娘?”
嬋月喚了兩聲,卻不見婉娘有半點動靜,她走上前去,在婉娘耳邊大喊道:“婉娘!!!!”
婉娘驚醒了過來,罵道:“你這死丫頭,鬼叫什麽!”
嬋月努了努嘴,說道:“嬋兒都喊了婉娘三次了,婉娘都不理我一下。”
婉娘愣了一下,“是嗎?”
嬋月細細地瞧了一眼婉娘,說道:“婉娘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這些天老是走神。”
大概就是那一夜被勾走魂魄之後,婉娘便時常出神,喊也喊不動。
嬋月本以為是魂魄出了問題,
還特意查探了一翻,結果也沒發現什麽,只不過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出神罷了。大抵是婉娘心中惦記著什麽東西吧。
婉娘沒有回答,只是摸了摸嬋月的頭髮,默默歎了口氣。
她倒是希望那不是夢。
說不想是假的,當初她就是個妓子,本以為這輩子遇不上讓自己心動的人,卻不曾想,會有這麽一劫。
人生不如意的事,果然不是一件兩件啊。
嬋月抬頭問道:“婉娘有心事?跟嬋兒說說唄?”
婉娘只是笑了笑,說道:“你個小孩子懂些什麽。”
她也只是時常會想起罷了。
婉娘頓了一下,說道:“看著鋪子,我上去拿些東西。”
“好。”嬋月答應了下來。
嬋月一個人守著鋪子,偷偷摸摸地又摸了兩塊蜜餞進兜裡。
晚飯有著落了。
卻見一位身著儒衣的先生走了過來,停在了蜜餞鋪子門口。
嬋月抬起頭望向了此人,愣了一下。
好漂亮的小鹿。
陳九咦了一聲,說道:“沒成想你竟能看破我的真身,想來你此前的造詣也不低。”
自從他冊封龍君之後,就很少有人能看破他的真身了。
“你找誰?”嬋月問道。
陳九說道:“買些蜜餞。”
嬋月眼巴巴的望著他,說道:“婉娘上去拿東西了,我不會算數。”
“那便等一會。”陳九站在了鋪子前靜靜地等著。
嬋月的目光至始至終都在陳九的身上。
在她的目光之中,那對鹿角著實是好看得很,再之眼前的先生也給了她一種特別乾淨的感覺,不染半點雜陳。
莫名地就生出了些許好感。
陳九看向她,開口問道:“你那天為什麽要殺城隍?”
嬋月回過神來,指著陳九道:“是你,你就是那個……”
那天攔住她的那道青光。
“是我。”陳九點頭承認,接著道了一句:“就是隨便問問。”
嬋月砸了咂嘴,說道:“誰讓他欺負婉娘的。”
誰都不行。
她抬起頭來,問道:“嬋兒做錯了嗎?”
陳九搖頭道:“並沒有,只是如今城隍空缺,亡魂沒了歸處,坊間難免會生出些亂子來。”
嬋月扯著衣角有些緊張,就如做錯事的孩子一般不知所措。
她忽的又抬頭望著陳九,說道:“你很厲害。”
陳九笑問道:“怎麽忽然說起這個?”
嬋月搖了搖頭,沒有解釋。
她還是第一次遇到自己打不過的人。
陳九說道:“可也不見到你很怕我。”
嬋月說道:“我也不知道,就感覺…你很乾淨。”
是一種,說不出來的乾淨。
莫名就有了好感,也就不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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