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在跟你商量。”蕭辭嚴肅地瞪了她一眼，不容置疑地道:“不管你以後想做什麽，首先你得活下來，在自己變強之前好好活著！”

　　林巧巧鼓起勇氣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不樂道:“不是，到哪兒都沒這道理啊！這個家我才是房東，我還大大小小什麽家務活兒都全包了，憑什麽一遇到事情就要聽你的?”

　　“因為你打不過我。”

　　“我不信你會打女人！”

　　“……”蕭辭點了點桌子，沉聲道:“我的確不會打你，但我可以把你打包丟到地下城市裡去，要不要試試?”

　　“我不要……”

　　林巧巧飛快地重新端起碗筷，悶悶地大口刨飯，初見時她一大活人就被裹在他的披風裡從郊外跑回城市，雖然身體上沒什麽不舒服，但要是被人瞧見，那還是蠻丟人的。

　　相處近月，蕭辭也大致摸清了這丫頭的脾氣，就跟野草似的，外表柔弱、內裡堅韌——也不理會她表面上的委屈，道:“不用裝模作樣，你心裡比誰都清楚，我留下來，會有更多人可以活命，但你留著，只會讓我分心。”

　　“我哪兒有那本事，能讓戰神大人分心?”林巧巧白了他一眼，摸摸索索地從褲兜裡掏出一個東西放到桌子上推過來，紅著臉道:“這個……早就該給你了，拿著。”

　　那是這個家的門鑰匙。

　　蕭辭遲疑了一下，心底裡不知怎的湧出一股難以名狀的暖意，伸手把鑰匙收起來，點點頭道:“謝謝。”

　　“電飯鍋和電磁爐你會用了嗎?廚房裡的米夠你幾天吃了，冰箱裡還有三斤豬肉，菜市場這兩天已經沒人賣東西了，但城裡還有很多其他人，大超市一直會開著的，我給你微訊上轉點兒錢過去，萬一有什麽需要的可別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林巧巧屬實有一些舍不得，也不知是舍不得這個獨自生活了十幾年的家還是眼前這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老古董，一開口交代起來就沒完沒了，總覺得蕭辭好像什麽都不會，怕他沒人照顧就一個人餓著、渴著、懶著。

　　簡直就是像是一隻主人要出差、留守在家的貓，你會想著糧夠不夠、水夠不夠、貓砂夠不夠，門窗關嚴實了沒有，利器都藏好了沒有，一個人在家會不會孤獨不習慣……

　　怎就哪兒哪兒都那麽讓人不放心呢?

　　蕭辭靜靜地聽她嘮叨，待吃完了飯，兩個人收拾行李，除了必須要帶走的父母靈位和勳章，林巧巧的衣物家什跟其他女孩兒比起來少得可憐，真正多的還是她儲備的半屋子礦泉水、乾麵包和方便麵。

　　這些樸素的東西，就是她曾經在末世來臨前最後的安全感，但現在她一點兒也不想帶走了。

　　“我還有些錢，到了地下城市裡又可以找工作做，什麽都可以買得到，這些就都留給你吧，特別是水，以後也不知道有沒有乾淨的水喝了，你自己可千萬別亂吃髒東西。”

　　蕭辭點點頭，隻應了一個字:“好。”

　　“你也不用送我了，陸長官安排的車已經到了樓下，我這人以前沒什麽朋友，也沒怎麽經歷過分別，待會兒要是在外人面前哭出來，怪難為情的……”

　　“好。”

　　林巧巧深深看了他一眼，就像是要把他的樣子牢牢記在心裡，隨即拖起行李箱轉身便走，準備關門時，見蕭辭真的沒有送出來，她又忽然推開門衝進去，匆匆跑到他身前，道:“我……”

　　蕭辭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看似簡單，

卻讓她想要臨別抱一下他的願望還沒來得及做出動作就瞬間胎死腹中，緊跟著又吐出幾個無情的字:“你必須走。”　　“我知道你能救很多人，也不希望這座城市裡任何一個人死去，可……”

　　林巧巧突然有一些討厭這個人了，卻還是堅持把話說完:“可我就想你知道，不管發生什麽，你也要好好活著！”

　　“我說過，這個城市裡沒有什麽可以傷害我。”蕭辭嘴角一揚，道:“我還說過，你可以相信我，不就是離開幾天，別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丟人。”

　　這家夥，一天不吹牛逼是會死嗎?

　　“等我回來的時候，你最好有錢把房租結一下！”

　　林巧巧恨恨地轉身跑了，下了登上吉普車，回頭看向陽台，那老古董正靠在牆邊望著自己，還向她揚了揚手機。

　　她匆匆打開微訊，只見公眾號比聯系人還多的通訊列表上，有個備注名字戰神、用著他倆合照做頭像的家夥向她發來兩個字——

　　“保重。 ”

　　現代人一般已經很少用這兩個告別了，從那家夥嘴裡說出來還真有點兒古裝劇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的俠味兒，林巧巧慢吞吞地也打了“保重”兩個字，快要發出去的時候卻又匆匆刪掉了。

　　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這兩個字有些令人不安，那些歷史劇武俠劇裡有多少人說了保重之後，就再也不見了?

　　她的思緒一下子飄得很遠，須臾到了地下城市的升降機入口外，開車的戰士遞過來一個木盒子，道:“林小姐，長官交代在你進入地下城市前把這個東西交給你，我們沒法陪你一同下去，以後你就要自己保護自己了。”

　　林巧巧打開盒子看了一眼，便又嚇得匆匆關上，推回去道:“不行不行，我沒有持槍證，這是犯法的。”

　　“持槍證就在盒子裡面，這把槍也沒有子彈，是一些演習裡使用的特製空氣彈槍，威力已經仔細調整過，足以防身，但輕易殺不了人，這是陸長官對大宗師的交代，請你務必收下。”

　　林巧巧這才遲疑著把盒子裝進書包裡，跳下車，接過戰士們遞來的行李箱，忽然鼻子有些酸，站直身子向他們行了個青年團禮，道:“你們也要照顧好自己，好好活著！”

　　戰士們哈哈一笑，應道:“行！好好活著！”

　　收拾心情，林巧巧拖著行李箱來到入口處，這時有通行證的人大多早已經下去了，並沒有多少人排隊，只見檢票口處兩名安保把一個年輕女子攔了下來:“小姐，你的面部特征與所持身份證件不符，請跟我們移步去辦公室做詳細身份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