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鼓聲響起。
擂鼓的士兵舞動著鼓錘,動作越來越快,鼓聲陣陣,仿佛要與心跳聲合二為一。
八百名列陣的士兵,聽到戰鼓聲後,如同蘇醒過來一般,臉上齊齊變色,眼神充滿了威勢。
“陷陣!卻敵!”
高順身後的幾十名士兵,個個手持圓盾長槍,怒吼著衝向還在發愣的金甲騎兵。
想要調轉馬頭閃避,卻在小道上擠在一起,金甲騎兵失去了安東常久指揮,各自行動不一起來。
有金甲騎兵憑著一股氣血,想要繼續硬拚,但轉眼就被數槍刺穿腰腹,滾落下馬。
想要逃跑的金甲騎兵,好不容易調轉馬頭,還沒來得及縱馬馳騁,就被一槍刺穿了後背。
落馬的金甲武士仍有不少未死的,但沒來得及爬起來,就被三三兩兩的盾槍士兵圍住,一槍接著一槍的活活戳死。
“進!”
號令聲起,八百軍陣,如同一個整體般的盾牆,從地下拔出了利齒,往前進行了盾擊。
這番動作,突如其來的整齊劃一。
巨盾之前,很多沒有準備的武士和足輕,被這一巨盾的撞擊之下,紛紛東倒西歪站立不穩。
“刺!”
號令之下,巨盾紛紛斜靠,一把把長槍從巨盾之間伸出,刺向眼前的一切敵人。
沉穩的槍身,帶著巨大的力道,貫穿了眼前的一切阻礙。
無數的血肉迸裂,鮮血飛灑,透體而出的槍尖,看的後方的敵軍驚懼不已。
帶著鮮血的槍身收回時,敵人的屍體如同破布一般紛紛落地。
“禦!”
號令再起,殺敵之後的士兵們,沒有絲毫戀戰之意,紛紛收起兵器,回到原先的位置。
巨盾面朝敵軍,砸回地面,利齒重新釘在了大地上。
瘋狂的敵軍,踩著同伴的屍體,飛撲向前。
但反撲過來的時刻,再次撞在了巨盾上,無可奈何。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何會是如此?”
十時連久看著陣前那一排排的屍體,緊握著太刀的手,滿是汗水。
原本以為可以輕易擊破的敵軍,以為可以利用人數優勢壓倒的敵軍,但敵軍此刻依舊矗立在原地。
三千大軍,此刻傷亡慘重,士氣大挫。
安東常久帶領的金甲騎馬隊精銳,瞬間被全滅,連本人的腦袋也搬家了。
戰前生怕戰功不夠的想法,此刻想起來,顯的是如此的可悲、可笑。
正在痛苦思索下一步怎麽辦的十時連久,此刻又聽見了對面重複的呼喊。
“進!”
大喝之聲下,八百軍陣不再固守原地,而是面朝敵軍前進了一步。
“刺!”
這聲呼喊聽的十時連久心懼不已,圍攻的足輕們聽到前方的慘叫聲,已經有膽小的人,開始逃跑了。
“前進!”
“刺!”
踩著一排排武士和足輕的屍體,巨盾再次向前移動。
“前進!”
“刺!”
“再刺!”
無數透體而出的聲音響起,又是一排屍體倒下後,足輕們被殺潰了。
在被反覆的屠殺之下,足輕們感覺自己就像是故意在送死般,一批一批的往前湊,最後化作巨盾下的屍體。
他們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無力感,以往的戰鬥靠的是勇氣,拚出最後的勝利,但在這個戰場上,他們發現自己的勇氣失去了作用。
武士們催促著足輕組頭們,
想要約束住潰散的足輕,但潰敗之人,如同情緒傳染的病毒,迅速擴散開來。 “不許退!都不許退啊!!你們還稱的上是立花家的勇士嗎?!”
盡管十時連久親自上前,進行阻攔呼籲,但潰散之人仍舊沒有停下腳步,只是避到一旁,朝著桑林之外的方向跑去。
“我不會遭受戰敗的恥辱的!”控制不住局勢的十時連久,見到高順的戰旗移動到了軍陣之外後,冒出了孤注一擲的想法。
即使是再愚蠢的足輕,也能在戰場上觀察出已方已經敗了,聰明的人已經早早扔掉了手中的兵器,強佔逃跑的先頭位置。
二千多人的敗軍,慌不擇路的湧向北面桑林出口,局勢崩解成了全面潰散。
高順並沒有阻擊的意思,只是命令麾下士兵,保持穩步前進的驅趕態勢。
“將軍,有一員倭將衝過來了。”
親衛觀察到側翼的態勢,立即向高順稟報道。
“哦,有點意思。”
高順聞言,微微扭頭,便見到側前方的潰兵中,十時連久帶著二十余人,反向而行,從潰兵群中衝殺出,遇到慌張擋路的足輕,都被十時連久一刀斃命。
“那個倭將不要動他,讓我活動下筋骨。”
戰局已定,高順見到東瀛軍隊中居然有如此勇士,頓時興致就上來了,於是對身旁的親衛吩咐道。
眾親衛紛紛會意,上前持盾反衝而去,擋住了十時連久身後的武士和足輕。
衝過親衛防護的十時連久,有些的詫異的遲疑了下,見到高順身側空無一人,才明白對方是想決鬥。
“居然如此自大,也好,這說明我運勢還在,華夏人不知道我十時連久勇武超群,實在是太過孤陋寡聞了, 此一戰,這正是我討取敵將首級的機會!”
保持著高度的集中,十時連久擺出了標準的持刀戒備姿態,小心翼翼的靠近著高順。
“攻他咽喉!”
觀察了高順穿戴的盔甲後,十時連久立刻選擇了攻擊的目標。
火光電石之間,自持勇氣的十時連久,迅速正面衝刺劈砍,想要用一次近身攻擊快速終結戰鬥。
“鏘!”
刀尖相交的聲音響起。
雙手持刀的十時連久,發現自己無論怎麽加重力道,也壓不下高順格擋的長劍。
“單手?居然用單手就擋住了我的攻擊?!不可能,我乃是,,,”
驚訝的十時連久,突然發現高順動了起來,瞬間話語就被打斷了。
高順抬手發力攪動,持劍劃出一道長弧。
長劍帶著十時連久手中的太刀轉了一個小圈,等到劍刃接觸到太刀的刀背時,高順悶哼一聲,手勁往斜方向一震,十時連久手中的太刀便脫手而出。
動作行雲流水,快到手中空無一物時,十時連久才感覺到手掌上火辣辣的疼痛。
“倭將,快快取刀來戰。”
本以為會馬上喪命的十時連久,卻聽見了高順如此話語。
見到對方抬劍示意,十時連久扭頭看去,順著高順長劍的指引,便看到了自己脫手的太刀,正倒插在地上。
“可惡啊,居然想戲耍我十時連久大人!我要殺了你!”
暴怒的起身拔出太刀,十時連久返身準備繼續拚命時,卻被衝過來的一人給阻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