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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狐記》第8章 談判
  妙惠哼了幾哼,終究還是沒能狠下心來,把腳一跺道:“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叫師父們,能不能回寺,就看你的造化了。”

  妙麟大喜,點頭道:“妙惠師兄你最好了,小僧愛死你了!”

  妙惠滿頭黑線,這個德雲寺裡最小的師弟,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口無遮攔的,無聲歎息了一下,快步朝大堂跑去。

  片刻之後,腳步聲凌亂響起,身穿袈裟的主持恆德與老方丈恆雲攜眾多弟子立在山門前。恆德面色鐵青,隔著幾丈遠,甚至可以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

  這會兒的妙麟已經乖乖的跪了下去,盡管再頑皮,在主持與方丈面前,他卻是絲毫不敢造次。

  “妙麟,你居然還有臉回來?”恆德首先開口,手指著妙麟破口大罵,“你不是私奔去了麽?不是和那個小妖精入洞房了麽?和尚做到你這種地步也算得上驚世駭俗了!你個潑皮,無賴,趕緊滾!”

  妙麟被罵得一聲不吭,偷偷看一眼自己的師父,隻盼著他能出言替自己解圍。

  但是那老和尚雙目微合,對妙麟竟是毫不理睬。

  恆德越說越是生氣,胡子噘得老高:“蘇小魚呢?蘇小魚呢?你讓她出來!這丫頭踢了老衲一腳,差點沒把我給踢死!從昨天到現在,老衲就喝了一口粥!”

  “這丫頭是哪裡來的?怎麽從未見過她的爹娘?她莫不是個江洋大盜吧?”

  “早就和你說過,不要和那個小妖精來往,你就是不聽,所以才有了今日之禍!妙麟,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說?”

  妙麟抬頭,可憐巴巴道:“我餓……”

  “你……”恆德頓時漲紅了臉,自己說了半天,這小兔崽子居然隻想到了餓?

  “這裡沒有你的飯!以後德雲寺也不再是你的家!本座現在宣布,將你逐出德雲寺,你愛上哪搗亂就上哪搗亂去!”

  “主持,小僧錯了,求您原諒小僧!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子裡種白菜……”

  “你住嘴!”恆德看著面前的小和尚,氣得渾身亂抖,捂著胸口叫道,“信不信我讓武僧房的人出來揍你?”

  妙麟一聽這話,立馬就沒聲了,嘴巴撅起來老高。

  這時一直沉默的老和尚恆雲插話道:“妙麟,為師問你,蘇小魚那丫頭呢?”

  妙麟答道:“我把她打跑了,然後就趕了回來……”

  恆德立即追問道:“你們兩個有沒有入洞房?”

  此話一出口,恆雲不由輕咳了一聲。恆德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失水平,急忙改口道:“蘇小魚就是個江洋大盜,你也不是什麽好餅!就拿上次來說,你居然偷了藥房裡的骨筋草,如果不是方丈替你求情,本座早就把你逐出寺了!你說,你拿了骨筋草做什麽去了?她蘇小魚才多大?你們兩個……連孩子都有了?”

  旁邊的恆雲又是一聲輕咳,但此刻恆德已經血灌瞳仁,對他的暗示毫不理會,依舊怒衝衝道:“你一個佛門弟子,不好好念經,整天和那個來路不明的臭丫頭混在一起,實在是有辱佛門!偷一次就就罷了,你居然偷了好幾次!你說,你倆到底生了幾個孩子……”

  此言一出,身後的小和尚們集體籲了一聲,各種目光朝妙麟投來,但更多的是羨慕,嫉妒,恨……

  妙麟卻是無限委屈,苦著臉道:“我不知道骨筋草是做什麽用的,我只知道蘇小魚說山下六嬸家的mu牛動了胎氣,要用這個東西。

第一次拿的時候,分量不夠,所以我又拿了兩次——怎麽,這也不行麽?”  恆雲聽在耳中,神色登時一緩,長出了一口氣。而主持恆德卻是呆住了表情,半晌才回過神,一時竟然語塞。感情妙麟偷拿骨筋草是給六嬸家的母niu安胎,這個應該歸為好人好事一類吧?

  “阿彌陀佛。”方丈恆雲終於開口道,“妙麟,這次事完全是因你平時太過不拘小節。蘇小魚打傷了眾師兄弟,連主持也給踢了。以儆效尤,所以只能將你逐出寺去!”

  妙麟重又低下了頭,低聲囁嚅道:“弟子錯了,求師父大發慈悲,網開一面……”

  “不是為師心狠,是主持他不容你,我雖是他的師兄,可寺中還是他說了算,為師也是沒有辦法啊……”恆雲黯然喟歎,垂下頭去。

  妙麟見師父的神色有異,便知道這一切都是主持恆德的主意。如今自己犯了錯,就要被逐出德雲寺,他從小就生活在寺中,若是離開的眾位師兄弟,要他如何舍得?

  思忖了片刻,妙麟挺胸抬頭大聲道:“主持師叔,我知道自己犯了寺規,但是要將我逐出德雲寺,我是萬萬不能答應的,我寧願跪死在山門前!”

  恆德便是一愣,對於自己這個師侄,他實在是頭疼。當初是恆雲將妙麟在雪地裡撿了回來,想不到這孩子自打進寺的那天起,就是個十足的搗蛋鬼,寺裡寺外沒有他不敢惹的禍,絕對算得上德雲寺的頭號潑皮。如今狠了心將他逐出寺中,也是為了圖個清淨。但看眼前的形勢,還真有些棘手。妙麟性格頑劣倔強,他說跪死在山門前,絕對不會是嚇唬人,他真的能做到。

  “你想跪死在山門前?德雲寺乃是佛門淨地,豈能容你這等汙穢爛肉?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吧!如果你再不走,我就讓僧值們把你趕出去!”沉吟了片刻,恆德才凜然開口,唇邊滿是不屑的冷笑。顯然他心意已決,絕對不能再容妙麟在德雲寺中。

  “想趕我?那就要看這幫武僧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妙麟咬了咬唇道,霍然站了起來。

  眾僧侶聽到此處,無不驚訝的長大了嘴巴,看樣子妙麟這次是要玩真的,他想和武僧房的人決鬥?

  恆德冷冷一笑,德雲寺中武僧有幾十人,羅漢堂首席妙真和尚更是僧侶之中的翹楚,在江湖上都是赫赫有名。而他妙麟一個燒火的小和尚,從沒有專心練過武,武力值在寺中絕對是倒數的。他想通過武力解決?簡直是癡人說夢!

  打定了主意,恆德眯著眼睛道:“那就如你所願。只要你能勝得了武僧房任何一個人,我便收回成命,允你繼續留在寺中。但你若輸了,就不要糾纏了,趕緊給我滾蛋!”

  “妙麟,你不要命了麽?”恆雲出聲阻攔,他深知自己徒弟的斤兩,武僧房的僧人戰鬥值爆表,與普通僧人天壤之別。妙麟的身手怎麽能與之匹敵?

  “師父,我意已決,寧願被打死,也不會退縮!”妙麟昂首道,大有視死如歸的意味。

  “師兄,你這個徒弟向來是出人意料的,也許這兩年他背地裡練了逆天的招數也未嘗可知。反正寺中演武大會臨近,今天索性趁此機會先來一次熱身賽。咱們看看你這位寶貝關門弟子的身手到底如何?”恆德似笑非笑道,一副唯恐妙麟不死的樣子。

  妙麟目光在武僧房眾人面上一一掃過,過了會兒才道:“不知道哪位師兄願意過來賜教?”

  眾僧沉默,一時竟無人應答。眾僧皆知妙麟的本事,與他過招,恐怕妙麟支撐不了三個回合便會趴下。對於妙麟的去留,每個人心中都是希望後者居多。寺中若沒了這個頑皮的小師弟,一定會變得死氣沉沉。

  “你們誰去會會妙麟?”恆德也回過頭環顧眾弟子,高聲問道。

  而另一邊的妙麟則連聲呼喚蘇小魚。

  “你精神點,快幫我把眼前這關給過了!”

  喊了好一會兒,蘇小魚才搭了話,聲音有氣無力:“你讓我睡兒行嗎?我是一個病人……”

  妙麟急道:“都是你惹的禍!現在撂挑子不管了?”

  蘇小魚嘻嘻一笑,“乾就完了!誰敢不讓你進寺,揍他個滿地找牙……”

  “只是你要記住,你剛吃了麒麟竭,體內真力充足,萬萬不可胡亂使用,免得傷了人。你現在還不會使用真力,等以後我教你如何運用……”

  “小僧要被你害死了!”妙麟頓時覺得頭大。

  山門裡,恆德一連問了幾次,均是無人應答,不由面色微沉,回頭看一眼眾僧,冷聲道:“妙淨,你出來與妙麟鬥上幾個回合,切記,不要揍得太狠,鼻青臉腫就可以了。”

  武僧妙淨二十歲左右年紀,面相敦厚,見主持喚自己,心中便是咯噔了一下,急忙雙掌合十道:“啊……弟子明白。”

  事已至此,恆雲知道多說無益,隻好退到一邊,合上雙眼念起了慈悲咒。妙淨的功夫在武僧房中能夠排到前三,妙麟這次看來是輸定了。隻盼望妙淨能夠念在往日的情誼,暗中放水,如果任由妙麟在外面遊蕩,日後說不定會惹出什麽天大的禍事來。

  下一刻,妙麟與妙淨二人在場中站定,一串信息立刻出現在妙麟腦海:

  武道初元初期,聖天靈寺派系。精通韋陀掌,小梅花拳,大光明掌等諸多武技。缺乏臨場經驗, 應變不足。

  其他僧人們遠遠圍成了一個圈。很多僧人竊竊私語,對於妙麟的不自量力嘲諷連連。在他們看來,這場比鬥,尚未開始妙麟就已經敗了。

  但是再看妙麟,忽地嘿嘿一笑,雙臂向後彎成鉤手,右腿高高蜷起,宛如一隻展翅欲飛的大鷹,看其姿勢頗竟是德雲寺最正宗的“羅漢拳”。

  眾僧無不深深吃了一驚,妙麟所擺的姿勢,還很像樣子,只是不知道其威力如何。一時間人群安靜了下來,全部睜大了眼睛望著二僧。

  見到妙麟亮相,妙淨也是訝然不已,緘默了片刻微笑道:“妙麟師弟,咱們二人玩兩招,你不用如此認真。放心,我是不會傷了你的。”

  妙麟笑道:“師兄,今天一戰決定我的去留,我是不會輸給你的——看招!”

  語落人動,妙麟便如離弦的箭一般竄到了妙淨面前,抽回雙掌猛扣妙淨的左右太陽穴,速度快得讓人應接不暇。

  妙淨見他突如其來的招數凶狠潑辣,急忙收斂了輕視之心,分雙掌格開妙麟的兩臂。哪知妙麟的雙臂便如脫了臼一般,兩肘忽然向內彎曲,以閃電之勢朝妙淨胸口撞了過去。

  妙淨大吃一驚,立即快速向後跳開。妙麟雙肘落空,腳下卻並未停歇,搶步跟上,右拳直直伸出,猛擊妙淨的面門。

  這兩招快若閃電,令人猝不及防,妙淨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忙伸手抵住妙麟的拳頭道:“小師弟,你使的好像不是羅漢拳!”

  妙麟卻大咧咧道:“你管它是什麽拳呢?能把你打趴下便是好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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