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教會成員有共同的理想,崇高又偉大,這一點毋庸置疑。
但這份理想太過沉重,太過瘋狂,乃至於當王暉親口說出:“是的,我們就是在與世界為敵!”
這一刻,所有冒險者的心都在顫抖。
牧師先生的勇氣、品性、善良、以及理想,都遠非普通人可比,甚至足以讓人羞愧汗顏,面對他就像是在面對一座高山,讓人發自內心的仰望。
艾倫知道,這是另一種層次上威壓,是遠比國王、大主教、神殿之主等人中權貴更要攝人心魂的威壓,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在王暉面前低下頭顱。
充滿蠱惑的宣言已經結束了,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房間裡的冒險者們或是思索,或是目光激動,或是畏懼......人間百態,不一而足。
艾倫不得不承認,王暉所說的夢想很誘人。
身為一個從底層冒險者爬上來的劍士,艾倫十分清楚的知道了裡斯比亞大陸的底層人民生活有多糟糕。被貴族壓迫,沒有自由,必須信仰神明,弱小者是前線的炮灰......
貴族們從不認為貧民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所有人一律被視作財產。
而王暉所提及的尊嚴、保護、權利......在艾倫看來,這些字眼都太過陌生了。
牧師先生是個高尚的人,但他的夢想太難實現了。
與世界為敵,可不是嘴上說兩句那麽簡單的事情,這太難太難了,難到讓一向義氣為先的艾倫劍士都沉默不語,不接王暉的話茬。
房間裡氣氛突然沉默,只有巨斧戰士傑克站了出來,大聲說道:“牧師先生,我要加入!”
“惡魔教會歡迎你。”
王暉滿臉微笑,有冒險者忍不住拉著傑克的手臂,低聲勸道:“你瘋了嗎?要是被貴族老爺們知道了,你被會當做異端處死!”
“異端?”
傑克的臉上有一抹冷笑浮現:“現在的我們,跟異端有什麽區別?如果不是火焰劍士團足夠強大,我們這群無信者早就被神殿騎士團的家夥給燒死了!”
“團長每個月都要向城主獻出超過五成的任務收益,只是為了保護我們,我們與惡魔教會裡的人們有什麽區別嗎?”
“我傑克是一個無信者,但如果有一個值得我信仰的神出現,我願意去信仰它!”
傑克看起來是個粗獷的戰士,但看事務卻格外透徹,心思細膩。他昂著頭,環顧四周大聲道:“更何況,我早就答應過牧師先生,他治好了我的弟弟,我這條命就是他的了!”
“優秀的戰士,從不違背自己的諾言!”
傑克的話,讓不少冒險者的臉上都浮現出羞愧的表情,他們縱然過的早艱難,也有人以無信者的身份為榮,但如今卻在畏懼一個惡魔教會,如傑克所言,他們這群無信者在貴族們與神殿勢力的眼中,與惡魔教會其實一般無二。
只是可惜人們雖然心裡清楚,卻沒有第二個人如傑克一樣站出來宣布加入惡魔教會。
王暉早就料到了這一幕,依舊滿臉溫和的笑容。
在蠱惑類惡魔法術的作用下,名為反抗的火焰種子已經埋在了這群人的心中,他們會作為種子的鏈接,不斷將這份思想的力量傳達給身邊的人,做到潛移默化的影響。
遲早有一天,裡斯比亞大陸會掀起真正的革命怒火,燃燒整個世界,讓諸神在烈焰中悲嚎。
一想到這一幕,王暉就忍不住微眯著眼睛,
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眼神中的興奮。 “天空協議,狩獵遊戲......”
“我要掀開這個遊戲桌,讓諸神和惡魔都睜大眼睛看好了,這個世界......只是屬於我的獵場!”
王暉心中早就注意,他對傑克招了招手,示意傑克靠近。
“牧師先生。”
“叫我的名字,當然你也可以稱呼我為教主大人。”
王暉微笑的看著傑克,示意他單膝跪下,然後右手撫在傑克的頭頂:“既然你選擇加入惡魔教會,那我就會賜予你惡魔的力量。”
“但我希望你記住,我們的力量雖然來源於惡魔,但使用者是我們人類!”
“我們駕馭惡魔的力量,我們驅使惡魔的力量,我們將用它來造福全人類!”
“記住,我們信仰的不是神,而是我們的偉大理想!我們不為某一個人而戰鬥,我們為所有裡斯比亞大陸的貧民們戰鬥!”
“我們從人民中來,人民中有千千萬萬的我們。”
王暉的話,讓傑克面色漲紅,他感覺有熱血在胸腔內翻湧不休,這種感覺多久沒有體驗過了?或許是多年前那個拿著斧頭的少年第一次成為冒險者的那一天吧。
傑克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將踏上一條意義不同的人生道途,這路途危險,但卻充滿高尚與陽光,值得他獻出一切。
“我願意!”
未等王暉詢問,傑克就毫不猶豫的大聲開口:“我願意將我的一切獻給惡魔教會!”
“不,是獻給所有人類。”
“獻給你的弟弟,獻給你的團長,獻給你的同胞與戰友,獻給全大陸悲苦的人民!”
你們聽聽牧師先生說的話!
這才是我們指得追隨的人,他那麽的高尚,心裡裝著的不是自己,不是利益,是所有需要他幫助的人們!
艾倫動容了,心動了,他差點就脫口而出:“算我一個!”
但他不能,他是團長,他得為整個火焰劍士團負責,不能以個人情感而讓整個冒險團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準備好了嗎?”
王暉微笑著,絲毫不掩飾,當眾了打一個響指,一張黑色的羊皮紙契約從空中神秘浮現出,飄然落在了傑克的面前,眾人伸長脖子看去,這黑色的羊皮紙上記載著如蚯蚓一樣扭曲的陌生文字,晦澀難懂,還飄蕩著淡淡的黑色霧氣,顯得十分邪惡詭異。
“這是......”
艾倫遲疑的看著王暉,王暉笑了笑解釋道:“這是惡魔契約。 ”
“它也來源於厄裡斯魔王,簽訂這份契約,通過契約吸收魔王的力量。”
“魔化者也會簽訂類似的東西,但與我們的這份契約不同。”
“這份契約收到了教會的改造,簽訂的人越多,魔王對我們的控制力也就越弱,直到目前為止,如你們所見,厄裡斯地下城成為了全大陸最弱小的地下城,這就是我們所有人一起簽訂惡魔契約的威力。”
“我們分化了魔王的力量,讓它變得弱小,而我們卻變得強大。”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聽不懂但大受震撼,覺得王暉說的好有道理。
王暉看著傑克,輕聲道:“寫下你的真名,契約將會生效,你將會擁有惡魔的力量。”
“噗嗤!”
傑克二話不說,抽出匕首,在手指上劃拉個小口,沾染鮮血在羊皮紙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這......”王暉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剛掏出來的鵝毛筆,然後默默的收起來了。
這可能就是常年刀口舔血的冒險者吧,簽字的樣子都跟別人不一樣,有筆都不屑於用。
“嘭!”
惡魔契約化作一縷黑色的霧氣,鑽入傑克的眉心。
經過王暉修改後的惡魔契約不會對人造成任何的痛苦感覺,反而會給人更多的惡魔力量和惡魔法術的使用權限,只是......它會慢慢的,夜以繼日的去腐蝕簽約者的內心。
用持久又強大的力量,換來無法察覺的靈魂緩慢墮落。
這是一份公平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