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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空雲層之上,一艘寬闊的飛舟正在平穩行駛。
幾個年輕的築基修士正圍在一個華服青年旁談笑恭維。這是百煉山弟子的常態相處模式。
這些築基修士都是內門弟子,但從他們選擇加入百煉山開始,就意味著他們這輩子都不可能真的得到平等。
天長日久,百煉山弟子便形成這樣一天關系鏈。
兩大家族弟子壓迫內門弟子,內門弟子侵害外門弟子,家族弟子和內門弟子一起欺負外門弟子。
磨難不可怕,可怕的是,普通弟子永遠也沒有機會脫離受害者的身份,這就很絕望。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百煉山的普通弟子數量不少,不一定就會欺負但你頭上來。
修仙修成這樣,也只能說上一句憋屈了。
這時,有個弟子突然有些心緒不寧。看著飛舟船頭的方向,莫名的感受到了一點不安。
“師兄,你說那蜀山的兩個魔修,不會來襲擊我們的船隊吧?”
百煉山的商船不少,不可能每艘船上都安排金丹修士護航。如果真的被那兩位撞上,他們絕無幸免可能。
“怕什麽,你還是太年輕了。兩個魔修就把你嚇成這樣。”
那個華服弟子,卻是笑笑,一臉的不屑。
“你們仔細想想,那兩個家夥,他們之前襲擊的對像都只是幾家小宗門的商船。”
“我們是誰啊,我們可是百煉山!”
“在這大重山一片,還沒有幾個人敢和我們作對。就是蜀山五行峰行事,不也得征求我們百煉山的意見。區區兩個墮入魔道的劍修,他們決計不敢招惹我們的。”
“你們以後跟著我,膽子也得放大一點,要是在外頭給我丟人了,有你們好看的。”
“是是是,師兄說的對。”
這位師兄非常自信,單從自信的角度來看,他確實超過了蜀山弟子。
其他弟子又哪裡敢於反駁,也是配合的紛紛應是。
“咦?這是什麽?”
這時,他們發現在飛舟靈氣隔流罩的外面,突然出現了不少的白色飄絮。
這華服青年走到圍欄邊,伸手穿過由靈氣組成的罩子,接觸到了外面凜冽的空氣。
隨即他掌心一涼,一團白色飄絮落在了他的掌心。
“這是。。。雪?”
抽回手一看,他有些懵逼,一團白色的雪花正在他的手心緩緩融化,很快就變成了一片水漬消失不見。
“師兄,這是下雪了嗎?沒想到在天上看雪是這麽漂亮。”
百煉山的飛舟並沒有因為一點小小的天氣變化而轉向,直接撞進了一片飄雪的氣流之中。
雖然有著靈氣隔流罩的存在,甲板上溫度還是很快就降了下來。
“真的。。下雪了。。怎麽可能?”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是這麽沒心沒肺,一時半會沒轉過彎來,也是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違和感。
他們一看雲層,果然是烏雲一片。
然而問題在於,他們現在。。。可是飛在雲層之上啊!
頭頂上青天白日,下方才是厚重的大片烏雲,
那下雪,怎麽可能自下而上的飄到飛舟上來呢。這就算是在修仙界,也是極為不合理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警惕性高漲的修士們仔細觀察著環境。
然後,他們就發現在下方的這片烏雲,有些不太對勁!
“該死!雲層裡是鬼物!”
在那烏雲裡,入目之處全密密麻麻難以計數的鬼物,正在雲層裡面朝著他們貪婪的嘶吼!
幾個築基看到這一幕,瞬間就從頭皮麻到了腳後跟。
“快叫長老!快叫長老!!”
淒厲的尖叫聲中,一口黑灰之中帶著些許血色的棺材從天而降,正正好砸中了依舊處於高速行駛的飛舟。
轟的一聲炸響!
那口棺材以無可匹敵之勢,瞬間就擊穿了緊急張開的外層護罩,並且勢不可擋的,撞在了飛舟之上!
一瞬間的功夫,十數層的甲板直接被其一穿而過,就連底層最堅硬最重要的中央龍骨,都被當場砸斷!
一個弟子作死,還敢探頭去看洞裡的情況。
從上往下看去,隻一下撞擊,這艘價值不菲的飛舟,居然被砸出了一個對穿的大洞!
飛舟劇烈晃動起來,龍骨被斷,飛舟上的陣法,有七八成瞬間失效。
最重要的攻擊陣法,防禦陣法,以及加速陣法,全部癱瘓!
只剩下漂浮效果還在,這才讓整艘飛舟沒到墜毀的地步。
這便是已經捅穿玄階法寶天花板,正在向著地階法寶蛻變的葬陰棺之威力。
這棺材雖然本質不是攻擊法寶,但其內容納了堪稱海量的上品靈氣,這讓它的體量極為驚人,丟出去砸人威力無窮。
葬陰棺很好的造成了突襲的任務,隨後一道帶著面具通體純白的修士,自空中落下,站在了甲板之上。
甲板上的幾個弟子望著來人驚駭欲絕,他們雖然不認識對方,但面具下那一雙好似木偶般沒有神采的眼睛,卻是讓他們本能的瑟瑟發抖。
嗡!
還沒等飛舟拉響警報,急凍的冰霜寒潮便瞬間席卷了整艘飛舟,頃刻之間商船就已經完全被一層厚厚的冰霜所覆蓋。
首當其衝的那幾位弟子,更是直接就化作了一座微妙微翹的冰雕,對於他們來說,單單是金丹修士的靈氣,就是無可抵擋的力量。
“該死!是誰膽敢襲擊我百煉山的飛舟!”
兩位結丹期的長老好不容易穩住了飛舟的陣法,就連忙衝出。
但看見敵人,他們就不由得心中一沉。
是金丹!
“道友還請速速離去!否則百煉山不會放過你的!”
他們兩人都還只是實丹期,距離金丹尚且有一條巨大鴻溝的差距。
這修為不如人,底氣弱三分,兩位長老只能搬出宗門來試圖震懾敵人。
但顯然,他們的警告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對方連看都懶得看他們一眼,沒有絲毫要理會的意思,依然在源源不斷的釋放寒氣。
再這麽下去,整個飛舟都會被其凍結,船上的弟子都會死在這裡。
當下也容不得他們多想,這種情況下,打不過也得拚上一把!
兩人各自從懷裡探出一顆赤紅色的丹藥,猶豫片刻後便塞入了口中。
這是百煉山的傳統手藝,實力不夠丹藥來湊。暴漲的靈氣給了他們些許信心,一左一右便向著面具金丹衝來。
兩件法寶不斷散發著駭人的灼熱。
轟!轟!
兩聲巨響,爆發出來的衝擊波都將整個甲板吹的一片狼藉,那幾個冰雕更是被氣流吹飛,落進了萬鬼烏雲之中。
但氣流散去,他們那足以擊碎山頭的攻擊,卻是被兩塊雪花形狀的冰盾,給擋了下來。
變異靈根之中,風主速度,雷主攻擊。。。,而冰靈根最強的則就是防禦。
當時在雲溪城中,身帶傷勢的段霜長老,就是憑借著冰系法決的過人防禦,硬生生頂著雷劫還拖住了藏經谷的三位長老。
現在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冰系金丹早已和屍丹融合,成就了百年難遇的天雷不屍丹。
威能數倍於曾經不說,面對的對手還只是兩個實丹境修士,實在是很難給他造成什麽可觀的壓力。
隨手引爆冰盾,將兩位百煉山長老炸飛出去。恐怖的寒氣凍得他們臉色發紫,爆散的碎冰還將他們劃的遍體鱗傷。
隻一個回合,高下立判。
九幽分身也不追擊,反手就是一巴掌按在了甲板上。
這艘飛舟猛的一陣,在金丹修士的力量下,再也無法維持高度,向下慢慢沉入了那片依舊翻滾著濃鬱陰氣的烏雲之中。
這飛舟沉下去,就再也沒有了重見天日的機會。
無數手持陰刃符刀的鬼兵,就像聞見了血腥味的鯊魚一般,瘋狂的撲向飛舟,無孔不入,撕扯著裡面的一切。
葬陰棺之內的海量鬼兵第一次出手,就獻祭了一支百煉山商隊。
。。。。
最近在那不夜城中,九幽分身的青山居那可以說是聲名鵲起。
他做的青山居高端修仙社區,並沒有直接侵犯不夜城的蛋糕,反而成了不夜城的一大亮點,為這座城市吸引了不少新鮮血液的到來。
但,別看青山居每天收入的靈石都得用籮筐在裝,眼紅它的人還真的沒有幾個。
因為青山居的靈氣供應實在是太大方了,真的沒有做虛假宣傳,滿滿的上品靈氣讓你修煉到爽。
稍微計算一下,就會知道,這青山居只有在所有客房滿員的時候,才能微薄的賺上一點。
但低級修士大部分都還在溫飽線上掙扎,有些小有積蓄的,也只會把青山居當做奢侈服務,只有在境界突破的時候才會來開幾天臨時會員。
所以在很多人眼裡,這青山居士就是在賠本賺吆喝,每天虧損的靈石恐怕還不在少數。
虧靈石的生意,自然也就談不上眼紅。
唯一讓他們好奇的,便是他青山居士,哪來的這麽多上品靈石可以隨意揮霍。
但還沒有誰,會僅僅因為好奇,就對一位金丹修士出手。起碼不會這麽輕易出手。
九幽分身也借此平台,結識了不少金丹。
左姓兩位劍修最近徘徊在不夜城附近的消息,會影響不夜城的繁榮,自然已經被強硬封鎖,底層渠道幾乎無從得知。
他也是從那幾個金丹手裡,得到的二手情報。
當時聽到這個消息,他就知道,那兩位寄種金丹來到不夜城,十有八九就是他們造成的原因。
這段時間裡,滿江紅配合九幽分身,在不斷的收割對方的靈根之種。
每三天就能消化掉五十人左右,目前甚至還在準備加快速度。
江黎如此截獲對方的靈根之種,無異於斷其變強之路,毀其大道之基。
這樣的性質非常惡劣,說是不共戴天也不為過。
但在靈根成長到一定階段之前,靈根分株又無法直接影響到那些偽靈根弟子,也無法通過他們直接了解到是誰在背後使壞。
那棵九幽分株,也只能通過對靈根之種的感應,來確定它們消失的大致方位。
但是金丹劍修又沒能力直接進攻不夜城,所以也就只能襲擊一下出城的商船。
江黎暫時沒有和金丹劍修直接對上的想法。
不過對襲擊商隊這種事情,江黎卻是也動了一點心思。
百煉山最近似乎是剛好得了一批上好的靈木,打算運往迷霧群山搭建一座恢宏的據點。
而九幽木的進階,也剛好就需要大量的靈木作為輔材。
那麽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咱就不客氣了,誰讓你百煉山得罪過我。。作惡多端呢。
而在百煉山中,正好有一個江黎的“好朋友”,並且這位好朋友的身份,也同樣不低。
讓他一個通風報信,江黎輕易的就掌握了百煉山商船的航行路線。
所以他根本不是尾隨追殺,而是提前埋伏。其間他甚至還有空去了趟黑蓮神教,把劍修分身和阿修羅的屍體都給帶了回來。
唯一可惜的是,那兩位結丹修士態度堅決拚死抵抗,九幽分身用盡手段,最終也隻活捉了其中之一。
喂下靈根之種後,再給他帶上一張面具,不夜城中的青山居,也終於有了個打下手的人才。
一直都要秦書曼和一群鬼物來撐場面,確實是拉垮了一點。
而江黎也不怕百煉山能摸到他的頭上來。
眾所周知,青山居士可是木屬性修士,但襲擊百煉山商船的,可是冰屬性金丹。
讓他們想破腦袋, 也想不到這邊來!
厚重的烏雲緩緩散去,在這片空中哪裡還有什麽百煉山飛舟的存在。
。。。。
三天的時間,一晃便已經過去。
江黎在這三天裡,一直在磨合自身的精氣神。
在金丹狀態的幫助下,這個過程並不能算難。
他可以感覺到,只要自己想,隨時都已經可以踏出那最後一步了。
並且他手中還有一顆道基靈果在手,築基絕不是問題,問題就在於,他想築就個什麽程度的道基?
打開房門,門口神山秋畫早已經站在那裡等候。
她今天的穿著顯然幹練了不少,束起了寬松的衣袖,已經做好了隨時面對挑戰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