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采藥人輕輕拍了拍張義文肩膀,
“走吧!”
“你先回去吧,我還在這裡待一會兒。”
采藥人也不好勉強,他也理解張義文此時的心情。
“行吧,早點回來!”
張義文背過身去一陣苦笑,心裡好生難過。
回哪裡去?也許只有死亡才是我的歸宿。
一個時辰過去了。
“誒?你怎麽還沒走?”
小道士拎著水桶,出門打水,一眼就看見了張義文。
“沒事,你不用管我。”
張義文強忍悲痛,衝小道士一笑。
“算了,我來幫你看看吧。”
小道士放下水桶,伸出二指搭住了張義文右手脈門。
一股暖流湧入張義文身體,如同初春微風般拂過他的各個穴道。
張義文不自主的沉浸其中,肆意舒張著全身脈絡。
忽然,一道蠻橫凌厲的真氣從他丹田飛出,與小道士的真氣纏鬥在一起。
“噗!”
小道士往後急退數步,口吐鮮血,臉色慘白。
“好……好厲害的內氣!”
張義文連忙上前將他扶起。他仗著昨日藥丸的殘余功效,這才沒有大礙。不然光憑著這兩道真氣相交產生的強大衝力,也足以使他筋脈寸斷。
即便如此,他的胸口依然隱隱作痛。
小道士勉強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沫子。
“我是無能為力了。不過除我們觀主外,還是有一人可以救你的。”
“嗯?”
張義文精神為之一振。
“誰?”
“在天隱山後山的山洞中,住著一位絕世高人。他就是我們觀主的師兄——令狐辰坤,目前也只有他才能救你性命。無論武藝醫道,此人皆不在王觀主之下,就是性情偏激古怪。四十年前,他倆因一個弟子的事情反目成仇,令狐辰坤一氣之下搬離道觀,住進了後山。你要是運氣好,說不定能撞上。”
“謝謝謝謝!”
“可千萬別說是我告訴你的,不然觀主非打罵我不可!”
張義文望著小道士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但他隨即又想到家人慘死、兄弟反目的場景。
“葉天凌、定遠師太,你們等著我的!”
張義文一咬牙,轉身前往後山。
我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報仇雪恨!
與前山不同,天隱山的後山因人跡罕至,早已荊棘密布、雜草叢生。
張義文拿寶劍斬開障礙,艱難的開辟出了一條小路,緩緩前進。
八月酷暑,密林中燥熱難當。張義文眼前金星亂冒,渾身被熱汗浸透。即便如此,他可不敢絲毫怠慢,畢竟,這可是最後的求生之路了。
“爹爹,在天之靈保佑我吧!”
“喂,小夥子。”
張義文一抬頭,原來是個衣著破舊的老者。
他躺在一棵大樹的枝頭,正悠閑的啃著野果。
“老人家,請問附近是否有個山洞。”
張義文強打精神,躬身施禮。
“山洞?沒有啊?我在這住了四十年了,天天砍柴摘果,也沒看見有什麽山洞啊。”
“你是這附近的人?”
“對啊,怎麽了?”
“那你可曾聽說過令狐辰坤?”
老者臉色微變,但稍縱即逝,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你聽誰講的?反正我不認識。沒什麽事的話你還是快回去吧,
這裡危險的緊。” “沒事,我就逛逛。”
張義文繼續往前走,老者也沒再說什麽。
……
一天的時間一晃而過,紅輪西墜,日落東山。
張義文精疲力盡,終於癱坐在了地上。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但他真的再也走不動了。
胸口陣陣熱氣冒出,超負荷的身理運轉已使藥效提前消失。
“啊!”
張義文痛苦的滿地翻滾,周邊的雜草割破了他的肌膚,鮮血淋漓。
“男子漢有什麽好叫的!”
不知何時,那個老者出現在了張義文身後。
“唉!誰讓我遇見了呢。”
老者把右手搭在了張義文胸口。霎時間,一縷白煙從他掌心冒出。
張義文隻感一絲清潤的氣流進入身體,輕撫六脈七竅,頓時神清氣爽。
“峨眉霜炎掌!”
老者皺了皺眉。
“這掌傷可不好治啊!幸虧你底子好,用藥及時,不然哪裡還有命在?”
“老人家,多謝多謝。”
張義文雙膝跪地,給老者磕了三個響頭。
“磕吧!應當如此。”
老者倒也不客氣,欣然接受。
“我每日為你灌注真氣,七日之內並無大礙。但在此期間若無其它醫治手法,你還是在劫難逃。”
“請老人家救我一救!”
老者沉吟半晌。
“不行!要救你的話得傳你本門派的絕學,我早已發誓不收徒了!”
老人歎了口氣,扭頭便走。
張義文哪肯放過,上前一把抱住老者大腿。事到如今, 他已拋棄了所有尊嚴。
不只為自己,更為的是那些回不來的人。
“救救我吧!”
“沒出息!”
老者一把將他推開。
張義文登時倒飛出去,狠狠的撞到了一棵樹上。
“哼!我是不會救你這種貪生怕死之徒的!”
張義文掙扎著站起,再度追了上去。
“救救我吧!”
“你還賴上我了?滾開!”
“砰!”
張義文再次被砸到了樹上,鮮血狂噴不止。
“老……老人家……別走!”
張義文用手猛一撐地,又一次爬了起來。
“你……好好好,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能爬起來幾次!”
“砰!”
“砰!”
“砰!”
一次又一次,盡管渾身冒血,四肢癱軟,張義文還是用身體艱難的挪向老者。
老者也開始有點欣賞這個纏人的少年了。
“有這樣強烈的求生欲,你一定有所寄托吧。”
“我……我要為我的親人報仇,我要在兄弟面前澄清自己……”
老者的心一下被觸動了,從面前少年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幾十年前的自己。
“親友被殺……兄弟反目……”
他不住的喃喃自語。
“跟我來吧,不保證能活,但我盡力就是!”
“敢問老前輩姓名。”
“說起來,你是四十年來第一個跟我說話的。”
老者回頭一笑。
“記住了,我叫令狐辰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