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隻得依言上岸。
只見眼前站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衣衫破舊,頭髮打卷,儼然一副叫花模樣。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右耳開了個缺口,只有一隻耳朵是完整的。
獨耳老者仔細打量著二人,“喂,你們兩個小鬼到我地盤裡來幹嘛,還有那些天山派的追兵是怎麽回事?”
“天山派?”
“對啊,還有兩個蜀山派的弟子,你看看他們把這林子毀成什麽樣了!”
老者環顧四周,只見大半的樹木已被燒成了灰炭。
他一咬牙,忿忿道,“葉晨啊葉晨,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把我的地盤折騰成這副模樣,早知道就不留你們的活路了!”
張義文此時也鎮定了心神。
“老前輩,多謝你救了我們二人。”
說罷,他拉著楊波就跪了下去。
“哼!多少還知道點禮貌,你兩個是誰啊?”
“我叫張義文,這位是我兄弟楊波。我們本是前山張家莊的安善良民,可今日不知為何,一群黑衣人闖進我家,殺死一眾家人,重傷我爹,我二人逃難才來到此處。”說著說著,張義文眼眶不禁有點濕潤。
“你們也是可憐的娃啊!等等,那個是什麽?”
楊波擔心寶衣,在二人對話時背過身去偷偷取出了箱子。剛想打開,不料卻被老者發現。等他再想把箱子塞回衣中,為時已晚。只見老者向前閃身,一把將其奪過。
“我到要看看是個什麽寶貝!”
他微微一開箱沿,兩道紫金的耀光猛然射入眼中。
老者大吃一驚,用手點指著二人。
“這不是王焱的寶物嗎?他人現在在哪裡?”
一提到王焱二字,老者精神頓時振奮起來。
“為什麽要告訴你?你又是誰?”
反正已經有了必死的信念,楊波反而沒那麽恐懼了。
“既然如此,告訴你也無妨。老夫喚作天荒隱者歐陽瑞侯的便是。”
楊波身體一陣顫動,他還在梅山之時,父親曾不止一次提起過此人的名字。
“你就是那個三十年前一手天荒拳縱橫武林的歐陽瑞侯?”
三十多前梅山英雄會,歐陽瑞侯與王焱為奪武聖之位大打出手,互拆數百招難分勝敗。
他自創一套天荒拳法,禦時若溪流,攻時若洪濤,可進可退,奧妙無窮,拳風所到之處甚至連王焱都有些難以招架。
但終究還是王焱技高一籌,抓住他一個出拳的空擋反手一劍。歐陽瑞侯見得眼前寒光一閃,急忙往後猛撤。
盡管他反應迅速、武藝超群,但這一劍還是沒有完全躲過。劍風盡處,鮮血淋漓。致命之處雖已避過,他的一隻耳朵卻永遠留在了比武場。
“王焱,這一劍之仇我必報,你等著我!”
從那天起,武林之中再無歐陽瑞侯。他就這樣銷聲匿跡了三十余載,沒有一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王焱在那日大戰後,亦覺得下手太重,感到十分對他不起。為了表達自己的歉意,同時也為了消除了這個恩怨。他曾多次派人下梅山探聽歐陽瑞侯的下落,但始終音訊無果。
再說歐陽瑞侯,他隻覺在武林眾高手面前丟盡了臉,便隱居到了張家莊後山。
三十年來,他自號“天荒隱者”,同時苦心練武,為的就是能找王焱報仇。
現在,在看到這件寶衣之後,他感覺他的機會終於來了。
“王焱在此處嗎?趕緊喚他來見我!”歐陽瑞侯雙手緊攥,
臉上閃爍著異樣的神色。 “百年之後,你自然見得到我師爺了。”楊波雙眼發紅,“我知道你跟他有仇,現在就殺了我吧!”
“我殺你幹嘛?還有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師爺……死了!”
“啊!”
“他死之後,梅山被毀,葉天凌一派的武林高手為搶寶衣滅了我們全山的人!”
歐陽瑞侯往後趔趄幾步,差點癱倒在地。他三十年來的幻夢,在這一刻被徹底粉碎。對於王焱,他是恨?是羨慕?還是崇拜?這個問題連自己也說不清。但無論如何,與其說王焱是他的仇敵,不如說是他的一個目標,是他的一個精神支柱。
不自覺間,寶衣從他手中脫落,緩緩飄到了地上,像是一件沒用的廢品被隨意丟棄。
楊波急忙上前撿起,將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小箱子裡。
歐陽瑞侯沒看見一般,他雙眼望天,喃喃到,“說好的等我來報仇,你怎麽就先走了!你可是老夫認可的男人,必須由我來結果你的性命才是!”
“這老頭好奇怪,波弟,我們走吧!”
張義文隨即拉起楊波,趁歐陽瑞侯不注意悄然離去。
可還沒走幾步。
“站住!你們打算去哪?”
“不知道,也不用你操心!”
“哼!不如留在我這裡吧,我教你們武功怎樣?將來好給王焱這家夥報仇!”
楊波下意識的捂緊了懷裡的箱子,“真的?你不恨我師爺?”
“我對你的那個破衣服沒興趣!”歐陽瑞侯輕蔑的看了楊波一眼,又望了望梅山的方向,
“我和你師爺也算不打不相識了。何況我也沒弟子,你們這倆小崽子看著挺機靈的,就勉為其難收了吧!”
還有這等好事?
張義文深知,一旦錯過了這個高人,自己可能永遠都無法為家人報仇了。
不等楊波反應,他已雙膝跪地,
“弟子張義文拜見師傅!”
“我……我……弟子楊波拜見師傅!”
“哈哈哈哈!好!咱回山吧!”
……
“嘖嘖嘖,好人沒好報啊!”
叫花子轉身看了看滿院的死屍,
“還是來晚了一步!”
“爹爹……爹爹……”
“哦?還有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