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有些不解,大人到這邊來,難道不是因為要對付那宋大將軍,收攏他手中的軍權嗎?
怎麽現在說的,好像專門是為了那小女子來出氣的一樣。
不過,他聰明的沒把自己的疑惑問出口,在錦衣衛所想要活的久,多做事,少說話才是長壽的秘訣。
“大將軍,那閹狗如今拿了這麽個把柄,若是上報朝廷的話,那可如何是好?”
從錦衣衛拿了魏三清和劉雲娘來到軍營,再有那楊二郎做證人,宋大將軍的軍師就知道,這件事要是一個處理不好,可能會引來禍端。
若不是錦衣衛發現的這事,他們還有掩蓋的辦法。
可現在,若是錦衣衛把這件事桶出去,動搖的可能就是三軍的軍心啊!
宋大將軍如今不過將將年過半百,可眉眼須卻已經皆白,聽到幕僚的話,他雙眼緊緊閉著。
他在這邊疆守了已經整整三十余載,一片赤膽忠心可照日月,連妻兒都在京城待著,未成有一年闔家團圓過,只為了讓君上對手握重兵的他放心。
可終究難敵君上的猜疑之心,如今出了這事,確實是他管教屬下不利,若是君上因此對他責罰,他也並無半句怨言。
至於那姓秦的,過來是想看笑話,還是想收了他手中的軍權,這都不是他能做決定的。
畢竟,若沒有君上的旨意,錦衣衛再囂張,那也不過是給皇家看門護院的狗罷了。
到是那魏三清這狗東西,居然做出如此辱沒他宋家軍的事,若是聽了軍師的話,還瞞著掖著,他怎麽對得起那麽多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們?
畢竟,誰都有妻兒,自己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出去跟敵人打仗,若是妻女被人這樣覬覦的話,以後誰還能安心跟著自己打仗?
軍師所說的這件事私下處理,不是辦不到,可宋大將軍卻知道,既然錦衣衛插了手,那這件事情就不可能私了。
一個不小心,被錦衣衛捅出去,可比他自己承認給手下那些士兵的衝擊要大上許多。
“來人,召集三軍。”
聽到宋大將軍這聲令下,軍師的臉都變成了白色。
“大將軍?不可啊!”
宋大將軍聽到軍師的這聲阻攔,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知道軍師是為我著想,可這件事,我心已決,無需再言。”
說完,直接站起來拂袖出了營帳。
軍師聽罷,長歎一口氣,呆立在營帳許久,才懨懨的出去。
“你們聽說了麽?那魏三清被拖到三軍面前,宋大將軍親自動手,用軍棍活活打死了他。”
“呸,這種敗類就這麽打死都是便宜了他,宋大將軍居然親自出手,真是髒了他的手。”
“聽說那劉雲娘也沒討到啥好,原本宋大將軍念在她未曾親自動手害人,又是一介女流的情況下,送她去采石場做一輩子苦工。可沒料到,那錦衣衛的頭頭不同意,居然拿了鍘刀來,把那劉雲娘直接腰斬。聽說那腸子都流了出來,那劉雲娘痛苦哀嚎的爬了幾米遠,才斷了氣。”
“嘶~太狠了吧?”
“切,有啥狠的?這種YIN婦,就應該這般對待才對。看以後誰還敢做出這等不要臉的事來。”
“也對,不是有句話說的麽,殺雞那什麽猴?”
“還別說,這次錦衣衛做的事,真是大快人心。”
“就是,現在看來,錦衣衛也不像別人嘴裡傳的那樣,不講道理和蠻橫嘛!”
“噓,你想死我還不想呢,錦衣衛能是你我能隨便調侃的?”
時薑在一旁聽得作坊裡那些婦人一邊乾活一邊說的話,在聽到魏三清和劉雲娘死的那般慘時,心中那股鬱氣驀地一下子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垂下眼眸,時薑知道,劉雲娘的死,是那錦衣衛對自己獻上玻璃方子的回報罷了。
其實,對於他們會這般做,也是出乎時薑的意料之外。
畢竟,她原本獻上方子的目的,只是不想以後再跟錦衣衛扯上半點關系而已。
而且,她可沒覺得自己有這麽大的臉,錦衣衛來此,就是專門替自己伸冤辦這麽小的一件案子的。
等三個月過後,宋大將軍以身體多年征戰留下暗傷太多導致體弱需要多休養,再加上年歲已老為由,上書解甲歸田。
君上收到這折子後,留中不發。
宋大將軍再次上書,如此再三,君上才長歎一口氣,朱筆一揮,同意了下來。
聽到宋大將軍解甲歸田的消息,時薑心底裡原本拎著的靴子,終於輕輕地落了下來。
果然,她就知道,錦衣衛會來這裡,事情不可能那麽簡單。
鐵打的營帳,流水的兵。
聽聞來接手宋大將軍的是素有賢名的譽王爺,時薑便稍稍放下了心。
不管這譽王爺是真賢還是為了博取好名聲假賢,至少他還有層遮羞布要掩蓋,做事情不會做的那般肆無忌憚。
時薑把心思都放在了生意上,因為時父軍戶的緣故,所以他不能離開這裡。
可時薑不一樣,她已經嫁過一次人,生的又是女兒。
所以她去衙門單獨立了女戶後,並不影響她帶著小素雲到處的跑。
轉眼十年過去,世間的事,如同白雲蒼狗,當初有著賢名的譽王爺,如今也登基做了皇帝。
時薑帶著素雲回來時,時父雖然老了一些,可身體還算健朗。
時寶菊嫁了本村的一戶殷實人家的小兒子,那公婆對她很是喜愛,一嫁過去,雖然立馬分了家,可平時吃飯,卻是喊了他們一起。
時寶菊自然懂得投桃報李,把自己繡活的手藝認真仔細的教導年歲還小的小姑子。
婆婆見了,心中對她更是滿意萬分。
時二哥的兩個兒子,被送到了縣城裡的學堂裡讀書。
時小弟管著作坊當管事,成親幾年,早已沒了當初稚嫩的模樣。
村子裡因為時家建的作坊,家家戶戶日子都過的紅紅火火的。
時薑回來後,就把手裡的生意全都交給了素雲,自己每天看著日起日落,釣魚品茗,過的好不悠哉。
看著素雲招贅,看著她生兒育女,看著她漆黑的頭髮染上霜色成了老太君。
時薑躺在搖椅上,慢慢搖晃著。
“素雲,你幸福嗎?”
聽到母親的話,已經上了年紀的素雲哭的喘不上氣來。
“這輩子能做母親的女兒,素雲很幸福。”
聽到這話,時薑臉上浮起一抹笑來,緩緩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