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婆子剛才的話一說出口,就懊悔了。
知道自己失言了,忍不住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
“時氏,你說老大和老大家的賣你,這件事我跟你爹會查的。現在消停點的各自回家,不知道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麽?”
秦老婆子板著臉,對著時氏教訓道。
“那可不行, 畢竟如今我家中孤兒寡母的,若是今天的事情這般輕易的揭過,到時大哥大嫂又想法子來害我,那可怎麽辦?”
時薑寸步不讓,直接拒絕道。
秦老婆子也被氣的心口堵得慌,忍不住指著時薑的鼻子。
“那你說怎麽辦才好?我都說了, 我會跟你爹去查的, 若是真的自然不會饒了老大,若不是真的,那咱們秦家也容不下你這麽一個頂撞婆婆的兒媳婦。”
“奶奶,大伯和大伯母想趁我娘昏迷時抬上花轎,這件事,在場的叔伯嬸嬸都有看到。剛才大伯還用手捂著我的嘴,不讓我喊我娘醒過來。”
秦朗聽到奶奶這般偏心,忍不住從時薑的背後跳出來,對著秦老婆子喊道。
見到攔在時氏面前的秦朗,秦老婆子不知為何,更加的生氣。
眉頭緊皺在一起,叱道。
“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麽嘴?你娘是怎麽教你的,一點規矩都不懂?”
聽到奶奶這話,秦朗的鼻子忍不住一酸,眼眶也紅了起來。
“我聽娘的話,很是看不上我和我家秦朗呀?說起來, 秦老三也是從你肚皮裡出來的, 為啥你對老三就跟對待仇人似的?現在老三不在了,不說心疼秦朗剛剛失去父親,心裡正悲傷的緊。身為大伯大伯母的長輩,居然暗中想把他親娘賣給人為妾,你這個做奶奶的,難道不應該提自己的親孫子出頭才對嗎?”
“啥?不是說嫁人嗎?怎麽就變成賣給人做妾了?”
“哎喲,你剛才沒聽到媒婆說的,錢老爺給的聘禮,肯定是做小妾唄!”
“所以說,時氏是被賣給錢老爺做小老婆了?錢老爺家可有錢了,那她去了,不是享福了嘛!”
說這話的嬸子,心裡酸溜溜的,很是羨慕的說道。
旁人聽到這嬸子說的話,呸了一聲。
“城裡那錢老爺可有大老婆的,小老婆也好多個呢,到時進去了,有沒有命活著都是問題呢!”
這人有家裡人在城裡乾活,知道的比村子裡的人多一些。
那錢老爺因為年歲大了, 一直沒生出個一兒半女的, 所以一直就找那些能生孩子的婦人給他傳香火。
可小妾納了無數,孩子卻連個影子都沒見著。
這麽一大堆的女人在後院裡待著,錢夫人怎麽看的順眼,自然是天天沒事找事的折磨她們為樂。
據說,錢家後院裡的井裡,不知道有多少冤魂在裡面飄蕩呢!
聽到這人這般一說,眾人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他們畢竟都是鄉下人,哪裡知道大門後院裡那些陰私害人的門道。
秦老婆子沒想到,時氏之前一直是一棍子打不出三個屁來的性子,現在居然一下子變的如此潑辣。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三死的緣故,刺激到了時氏,讓她這般豁出去。
“老三媳婦,你可想好了,老三沒了,秦朗跟你,可還得靠他叔伯們幫襯。”
秦老婆子咬著牙,壓低了嗓音,眼神惡毒的盯著時薑說道。
見她這幅模樣,時薑的眉梢微微抬起,烏黑的眼珠直楞楞的,很是仔細的盯著這個婆婆看。
越看,越覺得這裡頭有貓膩。
以原身在秦老三戰死後,立馬就把原身賣給像錢老爺這樣的人家做小妾,就算原身不在護城河跳河死,遲早也會死在錢老爺那殺人不見血的後院中。
若只是秦老婆子對這個兒媳婦不喜歡,看不習慣,那秦朗總歸是她孫子。
可在原身被賣走後,秦朗說是被秦老大收養,實際還是跟秦老婆子和秦老頭一個屋簷底下生活的。
秦朗要是女孩子,秦老婆子那般對待秦朗,時薑至少還能找出理由來。
畢竟古人重男輕女,特別是在邊關這處地界,男丁才是壯勞力,才有用。
可秦朗明明是她孫子,也沒見秦老婆子對秦朗好上那麽一點點。
更別提,胡奴老打草谷,秦家除了秦朗被殺,其他人都沒事。
恐怕,原主所知道的事情,並不是事情的全部。
想到這,時薑突然笑了起來。
“婆婆說的是,畢竟大伯家的秦飛前程遠大,可不得靠著叔伯們幫襯麽!”
秦老婆子看到時薑這突然笑起來的模樣,眼睛卻是烏黑烏黑的,沒有半點的笑意。
不知道為何,她感覺到後背浮起一層雞皮疙瘩來,總覺得老三媳婦,好像一下子變的怪怪的。
她被時薑盯的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去,嘴裡說道。
“知道就好,老大家的,還不快扶我回去。”
說完,也不去看時薑,拉著秦老大轉身就走。
梁氏聽了,急忙上前扶著秦老婆子,卻被秦老婆子狠狠地擰了好幾下。
被擰疼了的梁氏卻不敢出聲,只是縮著脖子,陪在婆婆身旁,任她擰自己的手背。
時薑這一次,倒沒有再喊住秦老婆子和秦老大夫妻倆,只是眯著眼盯著他們的後背一直瞧。
其實,就算這件事鬧到村長或者族老面前,時薑也討不到多少好處去。
秦老大夫妻倆的名聲變臭了,時薑也不會好到哪裡去,畢竟秦老婆子和秦老頭在身份上天然的壓製著她。
現在秦老婆子他們不願意把事情鬧大了, 不過是看在自家大孫子秦飛要考科舉的份上。
不能有一對有汙點的父母存在,要不然,時薑能感覺的出來,之前秦老婆子那恨不得撲上來,掐死自己的念頭。
同樣身為秦老婆子的兒子,為什麽秦老婆子會這般對待秦老三,恐怕就只有一種可能性。
那就是,秦老三不是秦老婆子和秦老頭親生的。
只是,這不過是時薑的猜想罷了!
沒有證據,一切都是空想。
秦朗見奶奶和大伯他們走了,用力擦了一下眼眶,眼巴巴的看著時薑。
“娘,你不會不要我吧?”
原本在沉思的時薑,頓時回過神來。
扭頭看著眼前好大一個兒,喜當娘,想到這,時薑一下子又陷入了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