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富貴下地乾活的人,雖然腰被撞了一下,可不影響他下手的輕重。
按他這使出的力道,時薑若是被扇到,真是能把嘴裡的牙都能打掉幾顆。
時薑哪裡會這麽束手就擒,不過,手裡的門板已經躺地上了,再撿起來擋的話已經來不及。
所以,時薑往下一蹲,躲開薑富貴那一巴掌後,再往前一竄,直接朝院子大門口跑了過去。
一邊跑,一邊雙手把頭髮扯亂,然後大聲喊道:“打人啦,打人啦,後媽後爸打人啦……”
這操作實在馬叉蟲,薑富貴他們三個硬是沒來得及把人給攔住。
薑紅秀見到時薑把自己頭髮扯亂的模樣,心裡一個咯噔,心想,壞了!
因為昨天的事情,村子裡的人正在說她媽不好呢。
她昨天下午去溜達了一圈,特別是宋家那邊,那宋老太太整和老大家的怎怎呼呼的說著薑家如何如何不好,讓大兒媳千萬別給她那大孫子娶個這樣的孫媳婦回來。
那些話聽的她心裡頭堵的難受,不過想到保來哥去當兵時答應她的話,心裡又有一絲甜蜜。
只是,保來哥當兵這半年,卻一封信都沒寫給她過,這讓薑紅秀心裡頭很是不安和忐忑。
外面世界那麽大,要是保來哥在外面起了別的心思,她可怎辦?
薑紅秀原本打算過個幾天再上門,跟保來哥他娘好好解釋,至少別讓她誤會自己不好。
卻沒想到,這一大清早的起來,時薑就鬧這麽一出。
薑紅秀都能猜的出來,時薑這麽跑出去後,村子裡的人以後將怎麽戳他們一家子的脊梁骨了。
她能想到的事情,薑富貴和劉小草自然也能想到。
倆人對視了一眼,拔腿就朝時薑跑去,想把人給拖回院子裡來。
只是,時薑哪會給他們機會,如同泥鰍一般滑溜,扭轉腰身,換了個方向,直接朝大隊長家裡衝了過去。
昨天沒出大事,吳鐵軍睡了個安穩覺,一覺起來,神清氣爽。
這冬天裡,也沒啥活要乾,大家夥都在貓冬呢!
大清早的他就讓自家婆娘上了一小碟的花生米,倒了二兩白酒,一腳踩在長凳上,撚上一顆花生米丟嘴裡,再嘬上這麽一小口白酒,然後哼著樣板戲,閉著眼睛,自得其樂。
正準備去撚第二顆花生米呢,就被門外淒慘的喊聲給嚇的手一抖,花生米直接掉在了地上,腳下意識的放下來,剛好一腳把那顆花生米給踩了個粉身碎骨。
看著那顆被自己不小心踩碎的花生米,“嘶”的一聲,吳鐵軍覺得自己心肝都隱隱疼了起來!
“這是怎得了?怎喊的這麽瘮人呢?”
大隊長媳婦原本在廚房洗涮呢,聽到聲音,跑了出來。
將將打開門,就見一個人影衝進她的懷裡。
“嬸子,我後媽後爹要把我打死了啊!嗚嗚嗚……”
大隊長媳婦聽到懷裡的人這麽說,一臉懵逼,雙手因為還沾著刷鍋水呢,所以投降一樣的舉著。
“時……時薑?哎,這是怎的了?”
大隊長媳婦被時薑抱的緊緊地,想掙脫開來,卻因為時薑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又不好意思把她直接推開。
只能回頭瞪了還在心疼那顆碎了的花生米的吳鐵軍一眼,吳鐵軍摸了摸鼻子,一臉不高興的走過來。
“時丫頭,大清早的,這是幹啥呢?有啥事,好好說,哭啥哭?”
雖說現在因為大環境的關系,
有些事不能說。 可大清早的在別人家哭,他心裡頭終究是很不舒坦的。
這一天的好心情,都給弄壞了。
時薑聽到吳鐵軍這麽說,再偷眼看他臉色不是很好看,自然不會不識相,用袖子用力擦了擦,眼角處頓時紅了一片,讓人看著很是可憐。
“對……對不起,嬸子,我知道這樣不好!我後娘昨天回去後,就想打死我,今天早上更是攛掇著我爹對我下狠手,我要是不跑出來,恐怕我這條賤命就無聲無息的死在家裡,也沒人知道了!大隊長,我隻想活下去,怎就這麽難呢?我娘怎就不在生我時,把我一起帶走呀!”
說到這,時薑強忍著哭聲,可眼淚卻是滾滾的從眼角落了下來,這樣的無聲哭泣,更讓人心頭不由的一揪。
原本板著臉不高興的吳鐵軍見了,心底一軟,隨後想到要解決處理這樣的家務事,眉頭不由的打成了死結。
再怎麽說,薑富貴也是時薑的親爹,村子裡,誰家孩子沒被爹媽打罵過?
雖說薑富貴這次做的過份,可他做為大隊長, 也最多是勸說勸說,聽不聽,那就是薑富貴的事了。
可要是不聽,回去後又鬧起來,再出點啥事,煩心的人,還是他這個做大隊長的。
見到吳鐵軍這副模樣,時薑的心不由的沉了沉。
不過,時薑這一路狂奔加嚎哭的聲音,村子裡大部分的人或看見或聽見了。
有那八卦的,早就偷偷的跟在她後面,看她會跟大隊長說些啥。
現在聽到時薑說的這麽可憐的模樣,有些心軟的,不由替她抹了一把眼淚。
“你們說奇怪不奇怪,劉小草是後娘不假,可薑富貴終歸是親爹啊!”
“就是,你們說他怎就這麽狠的心腸,對自己的親閨女下得去手?看他對紅秀的態度,也不象是個心狠的呀?”
“難不成他那腦子,被劉小草給忽悠壞了?”
“有可能,枕頭風一吹,可不是啥都忽悠住了!”
“時薑可是姓時的,要是薑富貴對她不好,完全可以回時家嘛!”
人群中議論紛紛,突然有人冒出這麽一句,眾人頓時一靜。
然後恍然大悟一般的想了起來,對哦,時丫頭可是姓時的,薑富貴之前可是上門女婿,要是薑富貴對時薑這個女兒不好,時薑完全可以回上莊大隊去嘛。
吳鐵軍自然也聽到了大家的議論,心中不由的一動。
薑富貴扶著腰,趕過來時,遠遠地就聽到眾人講的話,聽清楚內容後,心中惱怒不已,更是氣的肺都快炸了。
“你們放屁,時薑是我薑富貴的女兒,我看她敢回上莊大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