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俏怔住了,腦子一片空白。
宋廷凡原本是想等嫂子再緩一段時間,但李桂芬說出來了,他也沒有猶豫,沉聲道:“是,絕無哄騙。”
“我相信你,我馬上回去跟你林叔說,你隨便提點東西上門就好。”李桂芬沒去看林俏,這次閨女說什麽她都不能改口,哪怕她恨她。
其實林家是不能決定林俏的婚事,但宋廷凡可以,只要他默認了,林俏就可以決定。
林俏反應過來了,急道:“娘,你說什麽,廷凡自個有媳婦要娶。”
其實從宋廷凡的回應裡,她心裡就確定了什麽。
“你不要說你現在還不知道?廷凡要娶的就是你,他怕你抗拒他才撒謊的。”
李桂芬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又道:“廷凡哪不好?他對你巴心巴腸的,又給你洗衣裳、又給你做飯。”
這哪是洗洗做飯的事,林俏胸口堵得慌,她強迫自個這會先穩住,別慌,劇情還能挽留。
“小叔好,他什麽都好,但我配不上他,我是個寡婦。”
“算不上,你跟廷凡大哥沒有婚書。”
“我不在乎。”
李桂芬和宋廷凡同時出聲,李桂芬是前著,宋廷凡是後者。
林俏看了宋廷凡一眼,她真的想都沒想過會把他養歪了,這一瞬間有些挫敗和懊悔。
她沉默了一會,直接豁出去了,“我跟別人發生過那事。”
她不要清白的說出這話,只是想絕了宋廷凡的心思。
他算是她看著長大的。
她把他當弟弟、當孩子在養……
屋子裡有一瞬間安靜了一來,李桂芬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失望的吼道:“你是不是要氣死我跟你爹你才心滿意足了?”
宋廷凡垂在兩側的手徒然收緊,但還是下意識擋在林俏的前面,“我都不在乎。”
若是細聽便能聽出微微的顫抖聲。
他怎麽可能不在乎,但比起能娶她,這些都不能算什麽。
這下,李桂芬和林俏都愣了,林俏這會有點喘不上來氣了,想說什麽又不出口。
閣樓安靜了好一會,李桂芬起身,“廷凡你明個提東西上門吧。”說完下了閣樓。
她這個當娘的人自私一次,委屈廷凡的,她日後會補回來。
閣樓又安靜了一會,男子的衣角已經擰皺了,鐵青的手指可以看出有多使力,暴露他心中的不安。
“我說了等我回來就娶你。”
他的話證實了林俏當時沒有聽錯,可那個時候的他才十三歲,十三歲能懂什麽男女情,她這會還抱著一絲僥幸心理,他只是沒拎清楚。
“小叔,我知道你依賴我,但這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你也不能為了報答我就答應你林嬸嬸他們。”
“你只需要做你自個就行了,做喜歡的事,娶喜歡的女子,過喜歡的日子。”
所以她以為他是報恩才娶她的,宋廷凡抿了抿唇,“不是為了報恩,我想娶你,想跟你過一輩子。”
“小叔,這事有些複雜,光說是說不清楚的。”林俏不知道怎麽給他解釋男女之間的事。
她幾次的推說,很明顯不想嫁給她,宋廷凡眼神閃過一絲難過,很快又穩住道:“我不小了,我都知道。”
聞言,林俏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快刀斬亂麻,“我不會嫁你的,你現在也大了,明個我就搬出去住。”
她不知道怎麽的,說完這句話還有難受。
宋廷凡胸口被什麽砸了,生疼到他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他質問道:“是你說要陪我一輩子,是你說會一輩子待我好,是你說日後你要賴著我,難道這些都是假話?”
這些話都是林俏說的,頓時被噎住了,這會恨不得給當時的自個打幾巴掌,為啥沒有考慮到他會當真!
“不是假話。”
“不是假話你為何要搬出去?為何不要我娶你?”高壯男子說完這話眼眶通紅,眼角泛著隱隱約約的水光。
林俏自然瞧見了,硬著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雖然是演戲,但她自個都不可否認,她很疼宋廷凡。
她放軟聲音跟他講道理,“我是為了你好,你不太懂這些。”
“你說不是假話,那,是為什麽?”宋廷凡深邃的眸光盯著她,重複剛才的話。
林俏:“……”
終於感受到搬起石頭砸自個腳的感受了。
“我對小叔你就像孩……弟娃一樣,跟男女之間一樣,我比你大,更清楚。”
林俏停頓了一下,又道:“我若是趁你不懂事,哄騙你稀裡糊塗娶了我,日後你鐵定要埋怨我。”
“那你就哄騙我。”
宋廷凡這話一出,屋子又恢復了安靜,林俏坐在床邊揉了揉眉心,這事真的超出了她的腦負荷。
戲怎就演養歪了。
這比要命還要命。
她不能跑、不能躲、還不能太凶了。
接下來的劇情一想就頭疼。
“你讓阿爺阿奶怎麽想?他們盼著你娶個好媳婦,你知道的,他們身體不好,受不得驚嚇,若是知道了會受不了。”
她以為抓了根“利劍”,其不然只是根雞毛。
“阿爺阿奶知道。”宋廷凡抿了抿唇。
宋秦氏他們知道、李桂芬他們知道,只有她自個不知道,林俏一時不知道怎麽說了。
她十年的演戲生涯可以說是毀在宋廷凡手裡了。
……
當天,兩人回村了,林俏是想著解決這事,但回到家裡宋秦氏他們忙前忙後給她做吃的,她到嘴的話說不出來了。
最後想著明個跟著林家人一起說。
這會,她躺在床上,看著黑漆漆的屋頂,怎麽都睡不著覺,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咚咚咚。 ”
她正在想事情,頓時嚇了一跳,“誰?”
“我。”
男子低沉的聲音明顯是宋廷凡的。
以往這種時候林俏直接開門了,這次她沒有,起身站在門邊問道:“怎麽了?”
屋外沉寂了一會,緊接著又響起男子低沉的聲音,“煮了碗完疙瘩,我放門口了,記得吃了。”
腳步聲漸漸遠離。
林俏打開了門,月色下依稀可見冒著熱氣的碗,心裡有些複雜和膽怯。
她不知道膽怯什麽?
這時,男子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我不會亂來。”
嚇了林俏一跳,她扭頭看向聲源,一抹高大的黑影,故作自然道:“怎麽還不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