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殘”的少年在黑暗中緊張了的揪了一下衣裳。
是他弄壞的。
他磕巴的附和嫂子的話,“會……會打你們。”
跟狗撒謊也會磕巴,林俏忍不住樂出了聲,“小叔,你怎這麽單純。”
宋廷凡不明白嫂子在笑什麽,聽到她誇他單純,他不好意思低頭,小聲反駁道:“嫂子,我不單純,我懂得很多。”
他已經懂事了。
他的懂很多,明顯跟她說的單純不在一條線上,林俏更樂呵了,不過也沒接著說了,“快回家吧。”
……
草草吃了些飯就回屋倒頭睡了,第二天天不亮就又去地裡忙活。
林俏拿著鋤頭,忍不住連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宋秦氏看在眼裡,一邊翻地,一邊勸道:“俏兒,你回去再睡會,別把身體累垮了。”
林俏搖了搖頭,望了一眼天色,快卯時了,她看向動作麻利翻土的宋廷凡,“小叔,該去念書了。”
出門時宋廷凡就拿了布包,他咧嘴笑道:“這兒離學堂近,再挖會。”
他想能幫家裡多乾點活就多乾點活,乾完了,嫂子、阿爺、阿奶他們才能休息。
再挖了小半刻鍾,他才跑到附近的田裡洗手,在身上擦幹了才拿了布包,語速很快,“嫂子、阿爺、阿奶,我念書去了。”說完飛快的從地坎上跑,來財和進寶跟著一起跑。
一人兩條狗很快就看不見影子了。
林俏想貼心囑咐一兩句都沒機會給她表演,“……”
成吧,不缺這會。
……
學堂
宋廷凡剛坐下,周鐵蛋就湊了過來,頗有些興奮,小聲道:“廷凡,余荷花和余杜鵑來念書了,就在前面。”
余荷花的眼睛很大,很好看,村裡女娃子中長得最好看的一個。
聞言,宋廷凡不感興趣的拿了書本出來,翻到昨個夫子講的那頁,“哦。”
明明多大個喜事,怎到他那裡就沒了,周鐵蛋不滿的抽過他的書,“宋廷凡,你不覺得余荷花很好看嗎?”
宋廷凡抿了抿唇,十分認真,“沒我嫂子好看。”
這話倒是實話,但那是嫂子,又不是媳婦,周鐵蛋一副很懂的模樣道:“宋廷凡,你就只在乎你嫂子,雖然你嫂子是長得好看,但那也不是你的。”
“我爹說了,我們是要跟媳婦過一輩子的。”
聽到最後一句,宋廷凡不高興的拿回了書,生硬道:“我要背書了。”
嫂子是他的,是他的嫂子。
以後他就要跟嫂子過一輩子。
周鐵蛋越來越煩了,不想搭理他。
越來越煩的周鐵蛋絲毫不知道自個越來越煩了,他氣鼓鼓瞪了旁邊的“木頭”,“哼,榆木腦袋,以後打光棍!”
隨後就不搭理他了,撐起身看前面的余家兩個孫女。
余荷花真好看,越看越好看。
宋廷凡不理會他,抓緊時間背書,等會夫子要抽背,夫子說了要是背不到就要請家長。
程生進門就瞧見周鐵蛋伸著腦袋,他拿著戒尺走到他面前,嚴厲道:“周盛,昨個布置的課業背一遍。”
周鐵蛋頓時縮了脖子,原本會背的他,一下子卡殼了,開口是什麽來著,余光求助的看了宋廷凡,宋廷凡當作沒有看見,垂著眼眸看書。
見他背不出來,程生不輕不重的打了他幾下手掌心,“心思放在學業上,午時讓你娘過來一趟。”
又要請他娘,周鐵蛋如臨大敵,小聲哀求道:“夫子,我錯了,能不能別喊我娘。”
他娘會打他。
程生沒有心軟,拿著戒尺到了講台上,隨後開始了講課。
周鐵蛋一副完蛋了的神情趴在桌上,小聲埋怨道:“宋廷凡,你剛才為啥不給我說?”
“沒看見。”宋廷凡撒謊不結巴。
……
午時,村裡又上演了鐵蛋他娘追著鐵蛋打的場景,林俏端著碗站在門口看熱鬧,旁邊的王家也出來看了。
王朱氏端著碗過來跟她說話,“鐵蛋不知道幹了啥事又被他娘追著打,他娘也是,這麽大的孩子,還打,以後不好說親。”
林俏笑了笑,心想周鐵蛋那孩子是該打,不打越發得寸進尺。
王朱氏又道:“地弄得怎樣了?”
“差不多了。”
“哦,那還是快。”
兩人說了一會就各回各家了,林俏回到堂屋夾了一筷子菜,問道:“鐵蛋又被夫子說了?”
嫂子又在說鐵蛋,宋廷凡憋著氣刨了一口飯,“嗯,他背不出來。”
他停頓了一下,小聲又道:“我背出來了。”
少年那點求“誇獎”的心思,林俏一眼就看出來了,她非常配合的誇道:“小叔真聰明,晚些煮魚丸子來吃。”
“牛牛要好好念書,念好了你嫂子就給你做好吃的。”宋秦氏笑眯眯的鼓勵他。
少年靦腆認真的點頭,“我會好好念書。”
吃過飯後,林俏就看見宋廷凡拿了木頭在弄,應該是在做匣子,她隨口說了一句,“小叔,能不能做大點?”
聞言宋廷凡點了點頭,之後就埋頭做了起來,直到午時快過了,他才放下活去念書了。
黃昏後回來,他吃過了晚飯,又接著弄匣子,再過了一個多時辰,匣子弄好了,表面打磨十分光滑,一點不會刺手。
他剛想起身,突然想到什麽,倒放盒子,露出光滑的底部,他拿了刻刀,猶豫了一下,在上面刻了他的名字。
宋廷凡。
是他給嫂子做的,不是張東。
林俏從廚房出來,甩了甩手上的水,微黃的視線下,少年正拿刻刀。
剛才進廚房那會,她看匣子就快弄好了,“小叔,還沒弄好嗎?”
她乍然出聲,做“壞事”的少年嚇了一跳,下意識就將盒子翻了過來,“快快快……好了。”
反派結巴是常事了,以前是害羞緊張結巴,如今感覺經常結巴,林俏都摸不透他的反應了,不過也沒在意,“太晚了,明個再弄吧”
宋廷凡怕她看盒子,就點頭起身,拿著東西有幾分躲閃的進了屋子。
林俏摸不著頭腦,小聲嘀咕道:“怎像青春期萌動的樣子?”
她沒去深究,熄了火折子就回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