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俏:“……”

　跳他娘的河，她明明是不小心摔下去的。

　還有，這兒的河溝這麽淺，淹得死屁的個人。

　附近其他人乾活不知情，聽見宋寡婦跳河了，立馬就跑過來看了，林家的地就在附近不遠，李桂芬和林漢聞聲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李桂芬整個人都軟了，“閨女！”

　林漢、林山、林漢丟了鋤頭就跑了過去，李桂芬緩了一下，立馬跟了上去。

　這邊的宋廷凡已經扶著林俏上了河邊，這會已經有不少人過來勸道:“宋寡婦，你怎想不開?有啥事好好商量。”

　“就是，有啥話好好說。”

　“日子苦是苦了點，但好死不如賴活。”

　“你死了留下他們怎辦?”

　“要是日子過不下去了我們村裡湊銀錢給你們用。”

　一個個如同聖人一樣，平日卻嘴裡不留情詆毀人，這就是複雜的人性。

　林俏懶得去解釋，解釋了他們也不聽，他們隻想聽他們願意看見的東西。

　她打了個噴嚏，“小叔，我們回去吧。”

　這時，林山他們跑了過來，看見林俏還活著，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到了肚子裡。

　突然眾人看見林山抬手給了林俏一巴掌，“啪”的一聲，周圍迅速的安靜了下來。

　林俏被打懵了，她怔愣了一下，心裡生起了怒氣。

　能不生氣?無平白故挨了一巴掌。

　但對上中年男子通紅的眼眶，眼淚在眼眶打轉，怒氣一下子就消散了。

　旁邊的宋廷凡也愣了一下，反射性就擋在了林俏的前面，急急解釋道:“林叔，不是的，嫂子沒有跳河！”

　李桂芬趕了上來，捶了林漢一下，哽咽道:“你幹啥打閨女，她都……”

　“打醒她！爹娘還在，她就尋死！”林漢胡亂的抹了一把眼角，神情雖然氣憤，但任人都看得出來他是關心林俏。

　濕答答的衣裳不停的往地面滴水，成了一個圈，林俏低頭擰了擰，“我只是踩滑了。”

　看著嫂子迅速紅腫的半邊臉，宋廷凡眼裡滿滿的心疼，垂在兩側的手緊了緊，“是石頭松了，嫂子沒有跳河。”說到最後他聲音提高了好些。

　似乎有些氣憤。

　林家人愣了一下，林漢頓時內疚，“閨女，我……”

　臉上火辣辣的疼，林俏忍不住皺了眉頭，林漢這個不愛多話的漢子，對閨女的愛估計全在這一巴掌了。

　她沒有去看林漢，而是抬頭掃了人群，最後落在剛才喊她跳河的婦人身上，冷冷質問道:“許嫂子，人長一張嘴，不是用來胡說八道的，不然就跟那茅屎坑一樣臭了！”

　頓時眾人的目光老家許家的小兒媳婦，許家小兒媳婦理直氣壯道:“我哪知道你是踩滑了，我就看見你掉河裡，以為你要尋死，好心的喊人救你，你別倒打一耙！”

　林俏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暫時罷演了。

　“剛才我還在自家地裡掐魚腥草，你們也看見了，有誰尋死還會掐魚腥草?還有，這兒的河水隻到小腿，是我腦子有病，還是你腦子有病?”說到後面加重了聲音。

　宋寡婦生氣的模樣，眾人鴉雀無聲，其中卷子褲腿的牛二，吐了嘴裡的草，看熱鬧的出聲，“宋寡婦變了，不好欺負了，你們這些八婆可小心點，不然放狗咬死你們。”

　許老頭子臉色不太好看，不是因林俏，而是不是第一次小兒媳婦的嘴碎引起吵架。

　但在外他要維護自家的面子，“廷凡嫂子，實在不好意思，她就是嘴快了點，沒啥壞心。”

　牛二撇了撇嘴，眼睛轉了轉，長嘴就喊，“許家小兒媳婦偷人了！！”

　“偷人了，偷人了！！”

　“牛二！！你胡說八道什麽！！”許老頭子呵斥！

　“哎呀，我就是嘴快了點，沒啥壞心思。”牛二無辜的聳了聳肩。

　知道是別人亂喊，林漢這會氣得不行，“都是一個村子裡的人，為啥總欺負我閨女！你們沒有閨女?老子把話放在這裡，以後誰要是說我閨女壞話，老子非把你們祖墳挖了不可！”

　兩家僵持了起來，有好心勸架的人道:“都算了吧，廷凡嫂子沒有跳河就好，許家小兒媳婦，有些話別亂說，下次可要記住了。”

　“算什麽！一天長著個嘴亂說，生怕別人不知道嘴巴臭！”

　李桂芬的脾氣在村裡一向爆，對著許家兒媳婦一通亂罵，又道:“摔一下就是跳河，那你拿著鋤頭是不是要挖死自個?”

　村子總共就不大，周平聽見聲音就來了，周鐵蛋也來了。

　周鐵蛋看見林俏和宋廷凡衣裳都濕了，下意識就以為被人欺負了，“你們不要臉，欺負廷凡和廷凡嫂子，夫子說這是不恥的！”

　周平對著宋廷凡和林俏關心道:“你倆回去換衣裳吧，當心受涼。”

　等宋廷凡和林俏回家了，他看著眾人道:“你們是想逼死人?”

　眾人不吭聲。

　“一天少生些事成不，前兩日孫家那事還沒解決呢，一個村子裡有啥過不去的，宋二家沒欺負大家吧?”

　“都說雪中送炭，做不到雪中送炭也不要踩人家一腳，有些話你們說著是覺得沒啥，但放在人家身上就跟刀子割一樣。”

　……

　宋家這邊離地裡有些距離，宋家老兩口還在屋裡睡覺，林俏看向宋廷凡，小聲道:“小叔，快去把衣裳換了去念書。”

　“嫂子，你的臉腫，我去給你倒點酒擦，你快去換衣裳。”

　宋廷凡說完去了廚房，等林俏換了衣裳出來，他讓林俏坐著，隨後倒了些酒在手心。

　要碰到嫂子臉時，他停頓了一下，不過很快擦被上去。

　真的被打腫了，一碰就疼，林俏忍不住“嘶”了一聲，“小叔，疼。”

　林漢就算要把閨女“打醒”，也不該使這麽大的勁吧?

　宋廷凡動作立馬輕了許多，來回擦了兩三次，他才放下碗回屋換了褲子。

　“嫂子，我下午不去念書，我在家照顧你。”

　“又沒事，快去念書，桃花糕裝幾塊去，餓了就吃點。”林俏說著就起身幫他裝了幾塊桃花糕。

　臉都腫了，還給他裝桃花糕，嫂子對他太好了。

　宋廷凡跟個兔子一樣紅了眼眶，他伸手接過，咬了咬下唇，“嫂子，以後我不會讓人打你了。”

　嫂子的爹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