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和愛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喜歡是刹那間的花火。
愛是長久的陪伴。
藺雪自以為顧傑對自己的喜歡是自己最大的優勢和依仗,殊不知顧傑對無量女有著更深的愛,只是因為他的自卑心,所以表現得並不明顯。
“可惜了,這種男女生死訣別的狗血場面,應該轟轟烈烈才對,這倆死得太平淡了,要是再煽點情就更好了。”
心龍意猶未盡地說道。
“他們都死了。”
藺雪失神地輕聲喃喃道。
“死了,死得透透的,誒,你看,還剩下點骨頭渣子。”
“我........怎麽什麽都沒有得到啊。”
把自己弄得跟個女瘋子似的,結果到了最後卻什麽都沒有得到。
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情嗎?
無量女雖死,可是有顧傑陪著她。
自己還活著,可跟一具行屍走肉還有什麽區別。
“把我也殺了吧,想用什麽手段折磨我都可以。”
藺雪慘笑了兩聲說道。
心龍收斂起了臉上的笑容,盯著藺雪看了很久才開口道:“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不如個死人。”
“這樣的我,還不如死了。”
藺雪似乎已經失去了對生活的希望,她的眼裡已經沒有了光采。
“我看出來了,你有病。”
心龍說道。
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罵街。
“你缺愛。”
心龍繼續說道。
“現在說這些還重要嗎?”
藺雪絕望地閉上眼睛說道,根本不在意心龍說了什麽。
“起來。”
心龍一把把藺雪從地上拉了起來。
“幹什麽?”
“帶你看看那些值得你留戀的東西。”
心龍說道。
“讓我留戀的東西?”
藺雪苦澀一笑。
“我沒有任何留戀的,我拋棄了所有,我最後的一絲執念,也隨著他跳下去而消失了。”
“不一定吧。”
心龍大手一揮,在藺雪的面前出現了一幅畫面,這幅畫面似乎是曾經的往事,寒圖苓和衣漸寬兩個人出現在了裡面。
“這是..........”
藺雪怔怔地看著這畫面。
“小寬,你說雪兒一個人在上庭宮會不會受委屈啊?”
畫面上,寒圖苓有些擔憂地對衣漸寬問道。
“不會的,師尊,我已經派人去北贏域,隨時盯著雪兒的情況,她不會受委屈的。”
衣漸寬說道。
“這個丫頭,爹媽死得早,當年我把她撿回來的時候,她連著哭了五天五夜,差點把眼睛都哭瞎了,哭得那個可憐勁真是讓人心疼,我知道她從小心就脆,現在她在上庭宮,我生怕她在上庭宮受到什麽屈辱,給心理造成創傷。”
寒圖苓擔憂地歎息道。
“沒事,就算雪兒真受了委屈,我就把她接來,在別的地方她是根草,但只要回了北寒學院,她就是寶,所有北寒學院的弟子都把她當寶貝。”
衣漸寬笑道。
“這個世界上,誰負她,北寒子弟都不會負她。”
..........
藺雪的心動了,強忍住眼眶中淚水,淚水打轉,她死死地憋著。
她的命挺苦的,爹媽小時候對她一般,沒有多麽關愛,後來又親眼看見爹媽被匪徒修士亂刀砍成碎肉,給她幼小的心造成了巨大的衝擊。
她苦的,是心。
所以她的心很脆弱。
脆弱到讓她自己都沒有發現有這麽多人深深地愛著自己。
寧負天下,不負你。
“娘親。”
這從背後響起的聲音,讓藺雪整個人的大腦如遭雷擊。
娘親。
“..........”
藺雪張了張嘴,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眼眶中淚水終於憋不住了,開始流下。
會這樣叫自己的,世界上只有一個。
她還記得那個雨夜,那個小生命的降臨,也還記得那個小生命剛降生就夭折時自己痛苦的咆哮。
沒辦法,顧傑是妖,藺雪是人,人和妖生孩子會難產,生下活嬰的可能性很小,當年薛空靈生君臨依笙時,都是薛素夕親自看護,還利用了蘇不謹和君臨天下的精血,才好不容易讓君臨依笙順利降生。
而藺雪和顧傑的孩子,顯然就沒有什麽好運氣了。
藺雪之所以對顧傑的執念這麽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這個孩子。
“娘親。”
那聲音更加清晰了,帶著稚嫩天真,還有........依戀。
藺雪再也繃不住了,無聲地哭了起來,無聲地大哭起來。
她不敢回頭,生怕回頭髮現背後什麽都沒有。
她也不敢哭出聲,生怕聽不見孩子的聲音。
“娘親,我在天上......看著你。”
那聲音近得仿佛就在藺雪的耳邊,藺雪甚至可以感到耳邊有溫熱的鼻息。
“娘親,我..........”
“愛你。”
聲音逐漸虛幻,溫熱的鼻息也漸漸遠去,母子之間似乎隔了一個輪回。
藺雪跪在地上,整個人發泄似的嚎啕大哭,哭得比不懂事的孩子還誇張,那模樣就是嚎。
但凡有個普通人站在旁邊看到藺雪的樣子,都會受到感染,跟著流淚。
哭聲傳遍一念空間的每一個角落。
“.........”
心龍也不勸她,就站在旁邊,看著她嚎哭。
哭了好久,嗓子都哭出血來了,哭得也實在是沒勁了,藺雪才終於停了下來。
眼神雖然依舊暗淡,但不再無神。
藺雪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帶著幾分看透了人生的意思。
“讓他們回來吧。”
藺雪看向了心龍說道。
“你想救他們?”
心龍問道。
“是。”
藺雪點了點頭。
“為什麽要救他們?”
心龍說道。
“我自始至終都沒有喜歡過他,也沒有愛過他,都是執念作祟罷了,是我作踐自己,折磨自己,同時又打擾了他們的生活,我活在執念裡,糾纏一個我不愛的人,更忽略了那些愛我的人,我的生活明明可以很好,是我自己,給作沒了。”
藺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