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冷的雪地之中,風中雜鼓聲。冥界秘地深沉雪內,居住著久不見其蹤的女體陰陽師。冷豔面容下的果決心思,是與陽體陰陽師一般無二的毒辣。女陰陽師手按陰陽鼓,一聲聲似迎客來,又似如臨大敵。
“人形師,你真是死纏不休。”忌憚痛恨殘怎說不清的複雜情緒,女陰陽師聲冷似鐵。
“就如同我臉上的這張面具,半生如影隨形。陰陽師,你與他做得好事,就如這張面具內底,永遠見不得光。”親近生愛,由愛受背叛而生恨,又由恨而至偏執瘋狂,地獄人形師猖狂笑答。
“那又如何?過程如何不須介懷,勝利才是一切。”
“是嗎?哼!只要你說出破解面具的方式,你就可以繼續你的霸業。”
女陰陽師媚笑玩味道:“人形師,你知道嗎?失敗者,永遠只會是失敗者。”
“哦,那你是非死不可了!”根底彼此心知,一言不合便是生死輸贏。地獄人形師不使法術,隻以根基內力以實拚實。
雙方皆非完整姿態,柔鬥剛,剛退柔。陰陽鼓鼓靈活轉動,女陰陽師冷眼以對,嬌聲一叱同時,飽運真力的五指輕按鼓面,豔紅的掌氣如幕震蕩,揚起深沉雪內雪塵驚散。
愛恨糾葛走上極端,便是生死激烈的交纏!
驟然升起的紅月之下,但見湛藍花雨如潮浪卷。雙方真力錯綜一處,白雪彌漫之中忽見一根紅線,如電疾速穿透雪簾,激射繞向女陰陽師長頸。
面對紅線穿風破雪而來,女陰陽師嘴角忽噙藐意,不偏不移、不退反進再運極式,背後天懸紅月愈顯鮮豔,回以殺招狠戾。
陽體陰陽師早與聞人然有所接觸,女陰陽師自然不可能未有準備。
“心流源·無間!”
冰棺脆響,慘綠色當即運轉意識能力,奇異立場霎時阻絕地獄人形師攻勢,截斷紅線前路如撞鐵壁。
有別於陽體陰陽師表面的偽飾,女陰陽師有仇必報,行事更趨果決毒辣。如輪紅月一掌順勢而發,刹那凶歹殺至人形師面門。
猝不及防之間,藍蘿藤蔓不敵紅月天生,地獄人形師又覺背後掌氣突來,連忙側身三步而退。身後掃來之勁風與陰陽極式交匯,狂風倏然而起,飛雪隔阻雙方視線。
一招雪塵落定,逃過殺招取命,面具之下是望之不見的咬牙冷笑,地獄人形師怒聲譏嘲道:“喲?又請外援,陰陽師你真是毫無節操可言啊。”
“哼,你有資格這樣講嗎?”
暗處來招協助人形師脫困,女陰陽師淡漠回應,同時心思一轉。但覺五指之間隱現冥界魔氣,出招亦屬魔界上層之功,女陰陽師一時無法分辨來歷,不由微生疑惑。
然而聞人然不待女陰陽師深思,眨眼真元運上巔峰全力而為,催動神原之中魔極舍利,魔界絕式轟然再讚一擊。滾滾魔氣天驚石破襲身而來,慘綠色根基不足,縱有奇特意識能力加持,猶然不敵其威,登顯不支之象,嘔紅而退。
驀然,意識之能所匯無形之氣,竟如玻璃破碎潰散無影,不複其威。渾厚掌氣余勁再逼陰陽師,雖無一擊畢功之意,地獄人形師趁勢再進,女陰陽師致命威脅仍然乍現。
“陰陽無極?雷鼓式!”
“陽陰雙極反!”
五回陰蓄力不足,三回陽集力一瞬。女陰陽師先擋混元掌,雷鼓式縱然威力萬鈞。奈何地獄人形師所用之招,正乃雙方功體互生互克之式。
實力仿佛,人形師借勢而為,消化雷鼓綿狠之勁,雙極反克制之下,使得女陰陽師措不及防,周身真力霎時為之一滯。
雙招交匯,深沉雪內沉雪仿似排浪而起,噴湧數丈之高。女陰陽師一式不敵,慘綠色又被聞人然牽製,縱有妙法並真功,奈何地獄人形師法術亦非泛泛,勉強抵擋十招之後,頓陷支絀危急之境。
關鍵之刻,女陰陽師眼見人形師出手欲擒,竟露決絕搏命,自爆返元歸一之象。熟料又是一道魔門指氣隔空而發,如星密散連點封鎖要穴氣海,斷絕女陰陽師搏命之能。
“這個時候,你覺得咱們該認真談一談了麽?”
藍色玫瑰停在頸邊,人形師雖不現面容,外人卻能從其語氣之中,發覺其散發出的志得意滿。
“人形師,此刻不殺吾,你會後悔!”
“激吾動手,圓你功體。然後獵人與獵物的位置再度互換?哈,陰陽師你啊,當真認為人形師會蠢笨到在一棵樹上吊死兩回嗎?”
雖然身落宿敵之手,女陰陽師卻無半點懼色,腦思活轉迅又平淡開口:“開出你的條件吧。”
“面具。”
“不可能!”
“嗯?!”
女陰陽師不動神色道:“氣怒嗎?真可惜,就算是吾,也無能為將之取下。不過你若要知曉此物來歷,或許該讓暗處的朋友停手。”
“陰陽師,何時你才能放棄不必要的詭思呢?”咯咯冷笑不止,地獄人形師卻還是手勢一動。
對慘綠色觀感一般,聞人然也沒想過把他怎麽樣。只要此行目的達成,女陰陽師與慘綠色的下場如何,並不是值得關注的重點。
不過做戲要做全套,聞人然粗聲粗氣,迅雷一擊將慘綠色震退十丈,方才收手而立。
連日來多遇強敵,慘綠色脫出冰城的自負終於不見,低下頭連連咳嗽,過了許久方才說道:“世上並非只有你一人受製於這種面具。”
“哦?”
“聽說過冰城嗎?”
“神秘的闍城聖堡傳說已久,人形師對其早有興趣。”
“為了你臉上的面具,那便安心聽吾講完罷。”
慘綠色一五一十將自己知道的事情盡數坦誠。畢竟冰城封印被破,對慘綠色來說著實不是一件好事。若是闍城內的嗜血者脫出,身為襖族的慘綠色淒慘下場完全不用多說。
此刻人形師與陰陽師雖然像是生死仇敵。但在場之人均非蠢輩,如何看不出人形師對女陰陽師心思複雜,未必沒有利用合作的可能。
“所以要解開面具,必須找到那名匠師嘍?”
“沒錯。不管是為了阻止冰城解封為禍,抑或取下你臉上的面具,找到製造面具的匠師都是必須。”
聽慘綠色要去找茶理王, 聞人然覺得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也就沒去再勸人形師什麽。
站姿不變,地獄人形師深思半晌,輕聲呢喃道:“這樣……陰陽師,沒有你,我照樣可以與慘綠色合作,你覺得我該怎樣處置你呢?”
“你不會殺吾。”
“呵呵,一副吃定我的口氣?陰陽師,這張無雙豔容下的殘毒心思,真是讓我又愛又恨!”人形師手指催力在雪頸之上掐出五點血痕。
雪膚下的青筋隱顯,陰陽師卻渾不覺痛,只是冷冷地望著人形師道:“陰陽師,我仍然只有兩個字,條件?”
“條件嗎?咯咯……既然得不到你,那就摧毀你的一切。”
恐嚇似的一聲低吼,地獄人形聲調殘酷道:“鬼樓中的好友冥輪法魁,和他的主上都死在正道之手,讓我很不滿意。現在素還真與一頁書不在,現在我也不為難你,就用青陽子的死來換你的性命如何?”
“人形師,你何時蠢到要與正道正面為敵了?”
“誒?記住,要殺青陽子的是你,與我有何關聯呢?當然,你若能利用葉口月人與天嶽完成此事,吾照樣可以算你完成了條件。”
貌似慷慨的笑聲之下,是瘋癲偏執的殘毒,地獄人形師笑道。
“我就是要看你失去所有的臂助,眼睜睜地見證邪能境分崩離析,讓你一手建立的偉業毀於一旦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