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稠夜色揮之一空,三人仍無全力之象。邱霍蛉葉大感不妙,當即命令驤驖上前,啟用戰鬥儀器測試對手能為。
熟料電流急竄、悶聲爆響之後,驤驖周身穿出焦味,過載失去動力。眼見驤驖不堪倒地,邱霍蛉葉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心中暗道:這三人聯手吾方毫無勝算,幽皇與陰陽師會作何選擇呢?
萬裡晴空照耀,玄空島上鴉雀無聲,陷入詭異寂靜。聯合尚未達成便被外人攪局,導致顏面大失,九幽心下不禁略感喪氣。
一旁陰陽師卻是長眼微眯,反而心生微妙之感:這三人本就有意顯露真功震懾葉口月人,但倒轉日夜之能未免過於高調……
陰陽師思緒未止,劍子仙跡環視周遭,見葉口月人皆已停步不前,面朝九幽說道:“九幽,我們三人來此,並非為了開戰。”
“哦,那又是為了什麽?”九幽怒眉稍展道。
“第一、望汝等不吭傷及無辜,殘害百姓;第二,未免雙方傷亡而使漁翁得利,雙方皆放棄全面開戰,為和談騰出有利空間。”
雖覺條件不算苛刻,但葉口月人離開葉口之間,到頭來如果只是個無功而返的結局,九幽自覺根本不能接受,迅即搖頭冷笑拒絕:“劍子仙跡,此話豈不是癡人說夢?”
“黃毛丫頭,不識抬舉。”
琥珀色的雙眸威嚴自生,疏樓龍宿紫龍扇一頓,仿若全然不見對方忿怒之態,輕描淡寫說道:“欲要坐山觀虎鬥,亦須看汝是否有做獵人的能為。汝認為嗜血者會畏懼葉口月人寶甲?危機在前尚不自知,九幽汝有愧一族之首的眼界。”
“哼,疏樓龍宿你之口氣,未免太過目中無人!”
受人如此藐視,九幽難以壓製火氣,右手衣袖猛力後甩嘩啦作響。然而受三人氣場壓製,九幽還是側看一旁,冷聲道:“凡是有其先來後到,此戰未休談何未來?”
聽出九幽退讓之意,那便給對方一個台階。劍子仙跡輕聲一笑,合掌答道:“簡單,避免多余犧牲,保存戰之精神,三局兩勝如何?”
“條件。”九幽心思一動。
“中原贏,留予葉口月人生存空間……”一言未止,劍子仙跡又轉向陰陽師,接著再道,“邪能境往昔算計陰謀,吾方亦可不再追究。”
九幽哦了一聲,再問:“若是中原落敗呢?”
“自然是退出疆界。”
極端的答案脫口而出,乃是劍子仙跡必勝之自信。九幽聞言更為置氣:“何不直接退出疆界?”
朗聲一笑,不待劍子開口答覆,疏樓龍宿語態玩味道:“九幽,你認為就算有邪主援手,加上此地葉口月人全部兵力,便能對付得了天下第一的佛劍分說,與天下無敵的劍子仙跡了嗎?”
“耶,劍藝蓋天的儒門龍首也不會置身事外。”
兩人誰也不會吃虧,劍子仙跡接了一句,旋即轉回正題:“想必以邪主陰陽師之眼光,應當知曉該怎樣取舍。”
陰陽師道:“三教頂峰之名吾早有所聞,今日大開眼界,始知聞名不如見面。你三人既攜手進退,陰陽師又怎敢不予薄面?”
“邪主自謙了。”
見陰陽師直言妥協,九幽更感羞惱。一旁洺雙見狀,小聲說道:“幽皇,此建議對吾等有利。不過三戰兩勝可以,但提案人不得參戰。”
“安心,吾等本無參戰之意。”遙遙聽見對方耳語,疏樓龍宿淡笑應答。
陰陽師雙手背負,緊緊注視道:“何時,何地,何人?”
“明日中午公開亭舉行第一站,雙方各定代表。”
“哦?葉口月人自然是幽皇出陣。”
與九幽互換一個眼神,此刻再計較其他已無意義,陰陽師徑直說出人選:“而冥界則由吾與極道天權作為出戰之人。”
“邪主事先定下人選,是要正道名單?”
陰陽師頷首承認:“吾並不樂見多余的變數,三位見諒。”
劍子仙跡白眉微蹙,腦中思緒百轉,過了片刻輕歎一聲,偏過臉說道:“武癡與邪帝,宿命因果該有了結,蜀道行必屬其一。另外兩人嘛……龍宿你認為如何?”
“傲笑紅塵於正道頗有名望,此番再入江湖自然當算一位。至於最後一人,劍子汝不認為該谘詢佛劍意見嗎?”
“嗯……”
佛者不發一語,只是威嚴雙目掃視而過,劍子仙跡頓覺渾身一凜,輕咳作答:“聽說極道天權與聞人然曾有過節,何不將過往恩怨歸於一役了結?”
“就此說定。”陰陽師只是略作思考,遂認可回道。
條件既定,尚須將今日結果轉告中原群俠。佛牒收攏歸背,佛劍分說單手當胸致意。劍子仙跡兩人見狀,同將兵刃收回,拂塵收掛於肩:“各位,請了。”
話音甫落,三教先天身影杳然,朗朗晴空又複漆黑暗夜。確認三人走遠,九幽方才忍不住怒哼出聲:“這三人當真欺人太甚!不過,邪主為何要將人選即刻確認?”
面對九幽質問,陰陽師不以為意,嘴角微翹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諷意:“難道幽皇認為,吾等還有更好的人選?既不能讓中原出其不意,那保留這張廢牌又有何意義?”
“這……”
內心尚有其他考量,更須為即來三戰做準備,陰陽師長袖負背,身化漫天櫻花瓣,飄然離開玄空島,飽有深意地拋下一句。
“幽皇,那三人之言,你可要仔細去聽呀。陰陽師言盡於此,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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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讓臥江子代我出戰,不也一樣有機會兩勝麽?劍子仙長,雖然我這個人一向好說話,萬一沒時間的話,你豈不是要很漏氣?”
為了開解傲笑紅塵心結,確保紅塵禁招的解封,聞人然之前已將憶秋年留書轉交。否則君楓白偷竊劍譜東窗事發,聞人然可不敢賭傲笑紅塵脾氣強起來,那位儒門龍首會對他留手。
不過和劍子仙跡結識,果然避免不了被拖下水麽?難道……自己以後也要在家門口豎牌子?
雖不清楚聞人然在想些什麽,但一定是不雅的言辭。劍子仙跡道:“吾那好友杜一葦的口頭禪,倒是被你學得順口,那你就更該答應參戰了。”
聞人然扼腕歎息不止:“杜一葦你真慘, 別人把拖你落水,都當家常便飯了啊,”
“耶,他是這樣向你吐苦水的嗎?嗯,待他尋來,吾定會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
雪衫潔淨的道者端坐桌旁,劍子仙跡搖頭輕笑道:“言歸正題,除了陰陽師,蜀道行對上任何一人都有七成必勝的把握。但傲笑紅塵如今的心態未必能夠穩下一城,而在嗜血者威脅之下,吾方也無時間等他走出心障……所以為了穩操勝券,只能賴你出手了。”
“是生死爭還是勝負局?”
“雙方並未說定。”
聞人然稍有些驚訝道:“哦……劍子仙長是認為,他們本來就想漁翁得利,不斷掉點爪牙不行?”
右手掩口輕咳數聲,雪白眉毛顫了顫,劍子仙跡小聲道:“呆傻讓利的事不能總是咱們去做,怎麽也不能太吃虧嘛。”
“倒也有點道理。出來切磋打一架,就想前仇盡消,回家之後繼續陰謀算計,這世上哪有那種好事?”對於這一點聞人然深表認同。
“那這一戰你是應了?”
“我還能拒絕麽?”
貌似無奈地長歎一聲,聞人然旋即斂去玩笑之色,詢問道:“不過我的對手是誰,極道天權?”
“咳,陰陽師。”
“……不對吧,咱們說好得可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