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神聖內斂,古樸雕紋綻寒光,幾已超乎人力極限。封緋玄華甫一落地,食指彈出一滴心血滴落其上。一支嘔心泣血而成的絕式神箭,霎時開鋒現世! “箭如何射?”
巨弩不比昔日混沌弓,光靠月神一人,連拉開弓弦都做不到。耳聞玉緹疑問,聞人然當即指向弩機末尾的咬合處,解釋道:“此弩不須親手拉開,只要月神借由此機關,注入一部分鮮血,內中機關自會轉化女媧神力,引導箭矢嵌入弩臂上方槽口。至於其他……一切照渾沌之弓處理即可。”
“目標呢?”
“能規定路徑嗎?”
“以此箭之威,如果目標在同一直線上,當能一體貫穿。”
若非必要,單純的月神從不說謊。俯身仔細查探箭弩之後,玉緹就一五一十地認真作答。
而知月神一脈鎖定目標,只須腦中存有明確的對象,便能一發命中。聞人然不再猶豫,直接將未來幾個麻煩人物的名字說出,然後取出數張由央森以虛轉實搞定的照片,說道。
“天魔池魔像乃是首要,至於其他的話,類似佛業雙身、火宅佛獄咒世主、死神、燁世兵權、打算奪我朋友肉身的閻王都可以作為目標。”
“好。”
而燭龍之箭的鎖定方式,就是這麽魔法而不科學。一絲不苟記住眾多魔頭的面貌,玉緹默念感應,腦中隨之浮現諸多路線,瞳孔一縮道:“我找不到死神。”
“果然找不到啊,其他呢?”
“箭乃由空而墜,燁世兵權方位不對。其余三方均跨越境界,照空間縫隙強度及路線而論,當以閻王最易突破。”
雙身也好,咒世主也罷,聞人然認真斟酌過後,自覺都有搞定他們的把握。倒是當年天策王朝時與玉菩提一會,聞人然無意間知曉異境秘密,此刻若還不先下手為強,也太對不起百岫嶙峋。
而且月神都說閻王最合適,總不能舍本逐末強改目標,影響擊破天魔池的計劃!
“閻王啊,就拿他開刀吧。”
“玉緹?”
“嗯。”
無所謂箭向何方,月神輕一頷首。安排既定,殷族姐妹再無拖延打算,立即一前一後,站到巨弩之前。
手臂先於兩側平攤展放,封緋玄華背張碩大七彩羽翼,倏生虹霓萬道,隨後注滿神力的右掌抵住玉緹脊椎,作為初始動能來源。
月神宛如不覺手心疼痛,平靜握住末尾機關。刹那間,神能並鮮血傳導進入,巨弩竟似突化活物,自行將箭矢推拉到位,緊扣不放。但聞月神一聲高亮嬌叱,箭矢瞬時離弦而出。
箭出,追風躡景,潮鳴電摯,迅疾更勝預估,快似流星趕月。聞人然正欲抽劍再讚一臂,誰知劍氣竟也不及神箭光速!
無堅不摧的巨箭,帶動劇烈風嘯長鳴夜空,飛速朝向目標疾逝天際。而在異度魔界附近,數百裡烏雲乍然低垂,周遭漆黑之氛竟比魔意更顯凶兆。
“嗯?”
獨立殿中的異度魔皇,突察將來危機,身影驟然一閃,來到天魔像邊。
豔紅池水射出血色光柱,洞穿半空壓境黑雲。魔像無瞳之目,亦隨之射出兩道赤光,射向箭矢來路。
然而,縱使異度魔皇神威撼宇,無法在人間發揮力量,便無法攔阻神箭分毫。
“終於拿出像樣反擊了麽?”
火城魔焰熄,露城極冰沸,構成一副天地冰火共存的畫面。突破逆反魔源,箭中魔像胸口。任憑天魔池血泉沸烈,
卻始終無法擺脫神箭鎖定。 血池之能增助半身魔神之源,飛速疾鑽的神箭初遇阻礙。熟料,就在異度魔皇松懈一瞬,箭矢末尾天狩之心發動,龐然能源一瞬迸發。
第二段強勁推力突生,霎令神箭突破魔源之功,精準射入魔像心臟部位。但聞轟天劇烈爆響,天魔巨像終也在神箭衝擊之下,齊腰而斷了!
燭龍之箭重在精準,不重范圍殺傷,箭頭深深嵌入魔像,劃出方圓五裡魔土,一並斷離浮空向斜後方而去,留下空曠漆黑地坑。
余威未絕,箭向長空,直飛黑月天阿。冥獄珈羅殿內,身受八鏡封困的閻王,突感神思傳訊,愕然悚立而起。奈何噩兆不以人意轉移,強如閻王亦無力回天。
數刻後,箭穿冥殿坍塌如雨,煙塵間依稀可辨斷垣殘壁,再不見王者之影,唯剩失去魔源支撐的石像矗立不倒,恐怖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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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射殺閻王惡相,從不意味閻王從此死絕。但突來的天外一箭洞穿本尊,還是徹底打亂了閻王的計劃。
惡相的死亡殘跡,仍存留於珈羅殿附近。一個歷史悠久的王朝老王意外駕崩,並且未曾指定繼承者,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似乎已經不言而喻。
弄不清魔像來歷,森獄眾人不敢貿然入苦境。對外不成,對內,太子們隻好搜羅黨羽,皇子們也忙著站隊結黨。
眼看著大火拚即將發生,閻王卻阻止不了。否則重創的閻王當眾露面,沒死也要被蠢蠢欲動的親兒子們給整死了……
且不提黑海森獄陷入內亂。厭惡了王位之爭的惋紅曲,主動離開是非之地,從黑海森獄進入苦境,帶著偶遇的紫毛跟班,一路隨劍而行,任性所至。
“阿達仔,你師尊的眼光真是不錯。果然我的劍法就是比你強。”
“哼,中原正道其他高手,不也講過我比你厲害。阿草,你麥太囂張!”
山路中央。兩名初出茅廬的愣頭青,相互吹捧貶低之詞不絕於耳。特立獨行、愛劍如癡的惋紅曲,卻不僅不覺嘈雜,反而低讚出聲。
“好劍。”
“我的王子啊,你是路走太多頭昏眼花,頭殼出問題了麽?”
從未得過惋紅曲誇讚,紫色余分眼神一偏,有意抬杠道:“給我十招,我就能打得他們跪地求饒。”
“是,再給你十招,你將戰無不勝。”
不知是損是貶,惋紅曲眼中所見,從不是伊達我流與天草二十六,而是柳生劍影與赭杉軍。
初入苦境,便能得到如此劍道高手的線索。除了抒發內心抑鬱,惋紅曲自覺此番離開黑海,亦是不虛此行了。
因劍而動的惋紅曲,按下心中感歎,提步便要上前問詢究竟。 紫色余分見狀,不管內心願不願意,也立即大步跟上。
然而,未待惋紅曲接近,驟見一道樸素墨影逸步而來。渾然天成的劍韻,仿佛天然的吸引,使得癡劍之人注目難移。
“前輩啊,離我上次出場已經很多章啦。再不與高手較量,我初入江湖的威風就要全部完蛋咯。三集寸步難行,請你務必在那之前,在讓我揚名天下。”
“伊達我流,天草二十六?”
伊達我流口無遮攔:“龜兒子伊達我流如假包換,你是何方妖孽?”
“咳,這位前輩,我這名同伴大腦不大靈光,請你莫要在意。不知前輩找我二人,有何指教?”
“劍閣,你們隻準去一人。”
“憑什麽?”
“誰弱,誰去。”
慣看江湖紅塵,劍心恆定不變。毫不在意伊達我流質問,疏竹影倏爾側過身去,簡單利落道。
“一對一,你們剛好是對手。”
伊達我流順勢看著莫尋蹤,天草二十六卻遠遠望向紫色余分。驀然傳來朗朗之聲,彼方二人眨眼已至身前。
“一眼可載幾多劍,一手能握幾多劍。一心可愛幾多劍,人生到頭終為劍,掙得一生癡劍名,掙得一身癡劍形,名形俱壞劍長存,生來死去伴劍行。”
楓紅如火,冷霜映月。飛光劍匣靈光一放,已是蚍蛉入掌間。
“秋風暮霞惋紅曲,幸會。”
“霜映清階疏竹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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