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鴉,以後你我形同陌路,主仆之情今日至終。”
荒郊草地,戰聲消止之後一片肅靜,苦思良久的玉天璣終是下了決心,痛聲開口。不看雪鴉臉上倉惶之色,玉天璣轉視聞人然,怒氣盈目道:“這樣你是否可以解開雪鴉身上製約?”
“玉天璣你可得想清楚了。”
“還有有何可想?世間事莫過成王敗寇!為吾與他之生存,這都是必要的選擇。不過,在那之前,吾還有一個要求。”
聞人然奇道:“什麽要求?”
“你既然這般看重雪鴉,不如日後就讓他跟隨你。”
先前所說讓雪鴉替自己看大門,那絕對是玩笑話……猜不透玉天璣幾分真心幾分假意,但聞人然終於了解像玉天璣這種人,到了最後仍是霸業為重。再忠心難舍的仆人,也可作為活命前途的敲門磚。
雪鴉真要和聞人然一路,那日後自己再和玉天璣對上,必然還會成為阻礙反面牽製。聞人然眉頭一挑,沉聲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當年吾與雪鴉結義,隻為同一個抱負。聽你方才之言,好似對吾十分了解。你既說我迷失初衷,何不讓雪鴉親眼旁觀素還真一方的理想會是何等的高遠?”
“這樣你還不如讓他去幫素還真……”
“荒謬,吾與素還真乃是死敵,你認為可能嗎?”
確實不大可能,但這絕對不是唯一的理由。聞人然沉默片刻道:“玉天璣,你要拿雪鴉算計我,恐怕是要失算了。”
“或有算計,但更多的是為他著想。”目帶留戀,玉天璣傷懷道,“雪鴉,不用再為吾這名失志之人費心了。這是吾最後一個要求,你願意答應嗎?”
“主人,屬下之心惟天可表!就算以雪鴉之死……”
玉天璣連忙喝止,痛苦萬分道:“不要做傻事,你活著對吾而言比什麽都重要。玉天璣何德何能,能有你這樣的忠仆,吾至死亦無憾。今天算玉天璣求你,為吾能再展宏圖,隨他去罷。”
“……主人之令,雪鴉怎敢不從。”
屈膝跪地,滿腹憾歎難舍,雪鴉向著玉天璣重重三跪,額頭滲血。隨後雪鴉膝蓋轉向,抽出腰間金刀割破腕脈,反朝著聞人然立誓道。
“皇天后土為鑒,雪鴉當天立誓。耿耿丹心,惟奉吾主。生死予從,永無二心!”
“明明是你們一再為難我,為什麽我會突然有種我才是壞人的錯覺?!”
複雜一聲歎,聞人然雖知玉天璣僅是本色出演,欲以雪鴉換得自身生機未來,但卻不想點破雪鴉最後的美好幻想。
原劇之中,雪鴉被玉天璣哄騙自盡,換得重新進入無極殿的機會,令人唏噓不已。或許這樣的結局,對雪鴉來說亦算是一個安慰。至少,現在的玉天璣仍然有情……
想到此處,聞人然頓時倍感蕭索。夫子、竹魂、雪鴉三個人,三個事與願違的選擇。到了此刻,聞人然心裡面雖有些不是滋味,但卻少了諸多迷惘。別人怨就怨吧,終不能萬事盡如人意。前路再多崎嶇為難,仍得一一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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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空如洗,烈日高照,蒼鷹翱翔,半空俯視是一望無垠的黃沙,荒涼淒冷。
極目淒涼,杳無人煙。久無人至的荒漠,住著一名避世的人,留有一口棄世的劍。安逸的生活,對苦情的人是一種折磨,唯有選擇險地苦居,可求一絲心安。
塵者,細沙也,素巾裹面,劍者欲埋葬舊情避世,卻脫不了愁思滿懷。傲笑紅塵彎腰一遍一遍重複著手中的動作,拚成一個永遠都不能完整的“愁”字,欲忘而不能忘。
“兄長。”
遠遠眺望不再上前,海殤君解下背後瑟刃,壓住一封信函,斜靠著深綠的仙人掌,輕歎一聲背身而去。
相隔雖遠,荒漠乾澀的風沙已將訊息帶給心沉園藝的棄世者。握著小鏟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傲笑紅塵回身凝視,入目便是那柄一直在腦海內盤旋,揮之不散,觸動心緒的瑟刃。
忘生、情斷、劍為念。情猶存,人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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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境隱秘地,師出半鬥坪。三個山洞,三間密室,兩位久別重逢的師兄弟,凜眉對立。日月星三才子素來不睦,無論是誰人承了誰的情,均不會給另外一方太好的臉色。
“那日追殺你的人是誰?”
易水樓本為其一手所建,最後交於誰手又豈會不知?但是顧念六弦舊情,無忌天子仍是支支吾吾,含糊其辭說道:“這……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又何必多問?反正待愁月了卻她之私事,吾就會與她一同退隱,是誰動的手重要嗎?”
“到了此時你還要隱瞞嗎?無忌,你太傻了,你要退,別人會由得你退嗎?你若真有閑隱之心,為何一言一行都與你之志向背離呢?”
“我哪有?!”
師兄弟三人之間,談無欲說話素來直來直去,一點不繞圈子。雖說早非當年執著心性,談無欲的口舌卻是一如過往,直戳師弟痛處,隱帶譏嘲道:“哈,是嗎?口口聲聲淡泊名利,當初為何執意組建天外方界由非得一朝放權,導致落到今日這種慘淡下場!血雨風聲之事你有愧否?對傲笑紅塵你有愧否?就算是對愁月仙子……你又有愧否?!”
“吾……這與你最初的問題有何關聯呢?”
不願作答,無忌天子側身避過談無欲的目光,意圖岔開話題,“現在誰想殺吾已經不重要了,就像你許久之前不也同樣看吾不順眼?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不用再追究了。”
“哈,你不肯明說,談某大概亦能猜出是誰在幕後操縱一切。難道你以為你以後不再出面,那人就會放你二人安穩退隱嗎?他就會放過方界六弦其余之人了嗎?!”
“談無欲,你果如師尊所言一般太過自滿了!”耳聽不遜之言,無忌天子亦感憋悶,微惱回道:“吾之事該如何處理,吾有自己的打算,不勞你與素還真操心。”
“唉,你還是這樣天真。吾有一友前日捎信於我,你可知你的性命已然危在旦夕?”
無忌天子疑惑道:“此話何意?”
“白雲驕霜已幾次要求海殤君說出傲笑紅塵下落,你與愁月還能走地心安嗎?!”
PS:思量再三,還是不讓海殤君見傲笑了,否則按照預期目標收不住。至於小談和傲笑估計是寫不到了,在下一卷再酌情帶過吧,反正他們要再出有的是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