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殺和尚眼睜睜看著黑鐵棍被宋桃的斷劍隔開,眼鏡瞪得如銅鈴一般,隨時都會從眼眶裡掉落下來。
宋桃自然不會在意他的驚恐,一劍斷棍,第二劍便朝著殺和尚得脖頸掃去。
沙和尚雖是心神震顫,但此時命懸一線,反應也是極快。手中原本得八尺長棍變成了三尺、五尺的兩根短棍。
短棍交叉相疊,堪堪招架住宋桃的第二劍。
亢金劍刃利而薄,雖說劍尖以被斬斷,但劍威卻絲毫不減。
即使雙棍卸力,殺和尚還是覺得雙手虎口被震得發麻。雙棍一剪夾住了亢金,殺和尚腳下又是一招鞭腿,踢向宋桃側腹。
殺和尚身形健碩,未曾想腳下功夫也是不賴,敏捷有力。而腹部又是人身上極為脆弱得地方,若是真被踢上這一腳,估計凶多吉少。
宋桃卻絲毫不懼,殺和尚腿還未踢到宋桃。宋桃卻是已經一腳踹在了殺和尚膝蓋關節下兩指處。
殺和尚隻覺得右腿一陣酥麻,活像吃了一整顆檸檬,酸得發疼。腿上的力量消散得一乾二淨,更是不由自主的痙攣起來。
身子失穩,亢金劍也從雙棍的鉗製中擺脫處理出來。
“完了。”殺和尚閉上了眼鏡,隻覺得手腕一涼,似乎雙棍脫手,隨後便有一冰涼的東西,從自己下顎刺進了腦瓜之中。
僅僅一息,宋桃兩劍切斷了殺和尚的左右手,亢金一探一收,便洞穿了他的腦袋。
斷手還緊緊抓了黑鐵棍,未落地時,宋桃又是凌空一腳。鐵棍如同黑色的閃電,直刺客棧二樓成芋身旁。
不知什麽時候,客棧裡竟然又進了一個人。
看身形是個男子,白衣白袍,瘦削欣長。臉上一張畫著哭臉極為不吉的白色面具覆蓋住了整張臉。頭髮未束,隨意垂下,被白衣襯得尤為烏青。
赫然便是江湖中頗有名氣得哭兄弟。
即便客棧外暴雨未停,哭兄弟身上白衣未沾一片水漬,極為乾淨。而宋桃所踢鐵棍的目標正是哭兄弟。
成芋昏迷,哭兄弟剛剛已伸手抓向她身邊劍匣,身子忽然一退,便如飛燕一般輕盈躲開宋桃的襲擊。
樓下蕭掌櫃三人見那殺和尚一死,剛想走出掩護,就見宋桃出手,二樓樓竟然是又有一人,又趕緊縮回去。
但見宋桃出手後便沒有了下一步動作,將亢金收鞘便小跑上樓,似乎更根本沒在意那哭兄弟。
“哭,”宋桃頓了頓,看向眼前的人。
面具下是一個極為年輕的男聲,聲音含著些稚氣:“叫哭兄弟,別叫哭大叔。別把我叫老了。”
宋桃道:“哭兄弟怎麽會這裡?難道是在打探劍閣的消息?”
宋桃將劍匣背在身上,又蹲下身子看著成芋。
成芋已經昏迷,剛剛一隻手還搭在劍匣上,額頭上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臉頰也一改往常的紅暈,有些發白。
用衣袖拭去成芋額頭的汗珠後,宋桃小心地抱起成芋去客房。
“掌櫃的,麻煩準備些熱水,清酒,紗布來。”
宋桃朝樓下三人說道:“這些人身上錢財不少,你拿了補貼客棧吧。”
蕭掌櫃驚魂初定便急忙吩咐胡豹子去準備,那叫裁冰的丫鬟也是急忙跑上樓,去看那客房裡的嬰兒。
處理完成芋的傷口,瞧見成芋原本嚴肅的表情放松了不少,這便知道她的疼痛少了不少。宋桃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又喂了一顆晶瑩剔透的藥丸,
宋桃這才將哭兄弟請進客房之中。 哭兄弟剛剛已經幫裁冰將那嬰兒喚醒,此時客棧裡嬰兒的啼哭,裁冰的安撫,胡豹子收拾殘局的聲音此起彼伏,倒是比之前熱鬧了許多,人心也安寧不少。
瞧了眼昏睡在床的成芋,哭兄弟又坐到宋桃對面:“桃子,你的身手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
桌上的面條被泡了許久,已經脹開糊成一坨,宋桃先給自己吃了顆藥丸,便將就著吃了起來。
“哭兄弟,是有人出錢買這劍匣的消息嗎?”宋桃夾了一片醬牛肉,放進嘴裡。
“不是這劍匣,是劍匣裡的劍。”哭兄弟搖了搖手。
“是要消息,還是要東西?”
哭兄弟頓了頓,緩緩開口道:“現在是要消息,若是價錢出的起,可能就會要東西了。你知道的,我要價一樣很高。”
宋桃沒有說話,吃完了一碗面,又將另一碗面拿到身前。
“其實我也想知道劍匣裡是哪一把劍,你倒是可以等成芋醒過來,讓她打開給你看看。”
宋桃盯著面具上兩條線勾勒的怪異眼睛。
“芋頭是不會給我看的,她一樣聽她師父的話。”哭兄弟看向床鋪,語氣含笑,倒像對這丫頭很是了解。
“再說,我已經知道了劍閣裡丟了哪一把,今天來這裡,主要是看看你們,再順便試試你的身手。以後萬一搶東西也了解些。”
宋桃大驚,問道:“你知道是哪一把?”
哭兄弟語氣輕松:“劍閣裡每一把劍我都認識,我也曾親手摸過,試過。多了什麽劍,少了什麽劍,我走一圈不就知道了。”
宋桃沉默許久,本想再吃一碗的心思也沒有了。
“既然如此,師父派我一個人押劍便可,為何又帶上師妹呢。”
宋桃說完歎了口氣,看向床鋪的眼睛竟是濕了,掉落下兩顆淚珠。
剛剛在大廳斬手穿頭的宋桃,在看向成芋的時候盡然哭了。
“唉,你一向聰明,怎麽這件事會想不通呢。”哭兄弟說道。
“芋頭總不能一直呆在劍閣,她一樣單純,不懂什麽算計,除了劍閣總歸是要吃虧的。你在劍閣又是最古靈精怪的,除了你,還有誰能帶她出去那?”
“既然是帶她去歷練,又何必要帶上這礙事東西。若是師父同意,將師妹留在劍閣,給我七日時間便能殺到地方,把這生意給交了。等我回來了再帶她出去歷練又何嘗不可。”
哭兄弟沒有說話,相似的問題哭兄弟也問過池琮。
“小桃子雖然劍術比不過鋒兒,但是極其聰明,鬼點子極多,古靈精怪,從沒吃過虧。但是他心無惻隱,除了我們這些他熟悉的人外,視人命如草芥,如果不讓芋頭去的話,我擔心他惹上大麻煩。”
“他隻當是陪芋頭出劍閣,卻不知是芋頭陪他押劍。”
哭兄弟問:“你明明知道這趟路程凶險,甚至把亢金劍傳給他,萬一路程中芋頭出事,他會做什麽事你知道嗎?”
“這我是不擔心的,即便他沒有亢金劍,也不會讓芋頭出事的。”
回想起這些話,哭兄弟透過面具,看著愁容不展的宋桃。
“小桃子真的視人命如草芥嗎?”
哭兄弟開口道:“你師父那麽做,應該有他的考慮吧,你別怨恨他。”
宋桃低下頭,開始吃麵:“我自然不會怨恨師父,只是有些擔心芋頭。”
宋桃又問:“笑兄弟在哪兒?”
“在三首山。”哭兄弟回道,“他知道我遇到你了,讓我向你打個招呼,等到了三首山也許還能遇到他。”
“哦?”
哭兄弟和笑兄弟是一對同胞兄弟,並且兩人之間似乎有心靈感應一般,即便相隔千裡,心中想法卻是相通的。這一點宋桃是清楚的。
“他去三首山幹什麽?”
“有人想知道是什麽劍,自然也有人想知道誰要拿這把劍。”
宋桃沉吟片刻,眉頭緊皺:“有人知道是我押劍嗎?”
“由於我的消息代價很高,所以我一般會推薦他們問一些答案是是或不是的問題。所以他們只知道劍不是池鋒送。”
“一群蠢貨,若是大師兄送劍,他們也敢伸手摻和?也不仔細想想。”宋桃暗罵。
哭兄弟離開得無聲無息,宋桃隻記得上一眼還在看著睡著的成芋,回過頭來時,桌前已經沒了哭兄弟的身影。 若非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宋桃肯定會以為自己魔怔了。
坐到成芋床鋪旁,宋桃小心地將成芋的手放進自己手心,食指指肚不留痕跡的碰到成芋的脈搏。
“肚子餓不餓,醒了也不知道叫我去給你準備吃的。”
成芋一動不動,但是脈搏快了,宋桃自然是知道的。
“你再裝睡,我可要逗你笑了。”
成芋還是一動不動,只是眼角卻不留痕跡的跳了跳。
“三。”宋桃剛數一個數,手便伸向成芋的癢癢肉。
成芋身子彈起,一下子坐起身來。
“錯了錯了,我再也不偷聽了。”
宋桃摸了摸成芋的腦袋:“身體受了傷就得好好休息,裝睡算什麽。”
成芋將頭上的手拿下來,握在手中裡:“哭大叔真的知道是什麽劍嗎?”
宋桃解釋道:“是什麽劍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把劍的消息值多少錢。劍閣開銷極大,如果僅憑飛雲城中的商業,是遠遠不足以支撐起劍閣的。”
瞧見成芋聽後細細琢磨的模樣,宋桃覺得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告訴成芋的好。
“我讓掌櫃重新給你準備些吃的,吃完就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們就做馬車出發。你坐過馬車嗎?”
宋桃岔開話題,宋桃知道成芋不是個會在一件事上糾結很久的人。師父說這是成芋的缺點,宋桃隻覺得這是她的可愛之處。
“我坐過馬車啊。之前在飛雲城坐過馬車。”
“誒,師兄當轎夫的馬車總沒坐過吧,明天我給你當轎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