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如約而至,墨都和落櫻市炸鍋了,望州省和西海省震動了。
警笛響了一夜,直到天明,梁家和典家仍然有屍體被抬出……
嗅覺敏銳的記者第一時間趕到了案發現場,用鏡頭記錄下了警方勘查的過程,並迅速整理發回了電台,作為早間新聞的素材。
住在附近的市民半夜就被各種警笛聲吵醒,看著警車,救護車停滿了馬路,睡意全無,紛紛穿衣起床跑下樓看熱鬧,即便有警察維持治安,也阻止不了眾人吃瓜的熱情!
網上的視頻比電台新聞更早一些,已經開始展開了討論。
因為屍體的死狀各不相同,大部分就像睡著了一樣,只有那些保安是胸口開了個大洞,當然梁家那個被開瓢的老家主最慘。
網民紛紛猜測死因,更有所謂的知情人爆料:這兩家是幹了太多傷天害理之事,才會受到詛咒,禍及家人……
這種說法被眾多網民認可,兩個相隔數百公裡的大家族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被滅門,換誰也無法相信這是人為的。
薔園市典鈺華的死也有視頻上傳網絡,但很快就被強行刪除了,造成的反響很小,也沒有和之前兩家的滅門聯系在一起,但在薔園市政界卻引起了不小的風波。
市建設發展部部長熊昱當晚猝死在了夜總會內,在場的陪酒女郎,幾名商人全被捉進去了,經過一番調查,警方很快就挖掘出了熊昱和典鈺華的關系,並聯系在了一起。
不過警方並沒有將這起事件和那兩起滅門案聯系在一起。
當然,警方沒有,並不代表別人沒有。
兩名穿著灰色交領袍服,戴著漁夫帽的人到了現場,一男一女,一高一矮,樣貌十分普通。他們亮出了帝安部的證件後,對所有證據進行了審查,並打包走了全部資料包括屍體。
……
墨都郊區一片氣勢恢宏的建築群門口,立著兩尊巨大的人形玄玉雕像,身穿兜帽袍服,一人柱著長劍,象征執法;一人托著天平,象征公正。
這便是玄道師協會墨都分會館,也是帝國西區的總部的所在。
一名身穿漁夫帽,交領袍服的人影快速衝進了大門,因為他手持令牌,所以門口兩名身穿束身製服的守衛並未阻攔。
分會館正殿首座坐著一名黑鬥篷老者,當他聽完來人的稟報後,皺起了眉頭。
次座一名灰鬥篷老者聞言則是大吃一驚,拍案而起。
“什麽!梁家被滅門了?”
報信者單膝跪地,抱拳回稟道:“是的,副會長,就連在外的家族子弟一個活口也沒有。”
“可有目擊證人?可有監控視頻?警方怎麽說?”首座黑鬥篷老者問道。
報信人搖搖頭道:“回會長,梁雲樹所在別墅內,包括仆人全部被殺,其他別墅內的梁家人悉數被殺,但仆人一個沒死,但他們都沒有看見是何人所為。現場的電子設備全部失靈,沒有任何視頻,警方目前還在現場搜集證物,還沒有準確信息。”
兩名老者相互對視一眼,眼中都充滿了震驚:如此精準的打擊,是他們從未見過的。
這時,又有一名漁夫帽的報信者跑了進來。
他同樣單膝跪倒回稟道:“會長,副會長,薔園市傳來消息,經典地產老總典鈺華,以及她包養的情人張翔死在家中,同時秘密情人,薔園市建設發展部部長熊昱當晚也死在了夜總會內,死因不明。”
副會長趕緊問道:“那典鈺華家裡可還有活口?”
報信人道:“典鈺華的兒子經俊傑,以及保姆當時在二樓,並未被殺。”
不等兩位老者想出個所以然,又有一名報信者跑了進來。
他直接滑步到會長面前,跪地回稟道:“會長,副會長,臨江分會那邊傳來消息,落櫻維家被人滅門了!同時死的還有兩名天罡宗的弟子。”
兩名老者同時倒吸一口涼氣,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會死那麽多人。
會長收過三名報信者懷中的資料,副會長剛拿出手機要打電話,就聽見外面停車場傳來輪胎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音。
越野車上下來兩名袍服男子。
他們看上去都是壯年模樣,駕車之人手中握著一柄長劍,副駕之人則夾著便攜式電腦。
他們快步跑進正殿,對兩位會長抱拳行禮。
“周沅,楊麟,你們怎麽那麽快就到了?”會長問道
持劍者名叫周沅,當先開口道:“會長,副會長,事情我們都聽說了,所以馬上趕了過來。”
抱電腦的男子叫楊麟,接著道:“我這裡已經收到下面人發來的信息,特來匯報。”
於是眾人移步到了會議室,楊麟將電腦連上了投屏,開始講述起這三起案件的細節。
當兩名會長聽完後,再與三名報信者的信息一核對,四人都沉默了。
“這不像是一個人所為。”副會長開口道。
楊麟答道:“從現場死者的傷口來看,有熱武器的爆炸傷,還有冷兵器造成的傷,但是大部分屍體完好的死者都有被毒物叮咬的痕跡,目前沒有分析出是什麽毒素。”
會長苦笑一聲道:“東區能擁有那麽多樣武器,且還有人手在這麽短的時間做下這些事的,恐怕也只有我們公冶家了吧。”
墨都分會長,正是來自公冶家的公冶殤莫。
“會長,你們家和這三家有仇嗎?”副會長故意問道。
會長看了眼副會長沒好氣道:“嗣家,你調侃我呢?這種小家族也有資格和我們結仇?我都沒接觸過他們!”
叫嗣家的副會長,正是來自鮮於家的鮮於嗣家。
他乾笑兩聲又問道:“那會不會是家中小輩?”
“我們家要是有那麽大的動作,我能不知道?除非是我家老頭下的命令。”公冶殤莫道。
鮮於嗣家當然也清楚,凶手不可能是公冶家的人。畢竟公冶家要是如此“莽撞”,也太掉價了。
“那現在怎麽辦?讓警方繼續查?”
“協會的職責是保證玄道師不傷害凡人,所以我們要首先確認下手的是不是玄道師。”公冶殤莫總結道。
鮮於嗣家點頭讚同,又疑惑道:“可怎麽確認?”
“我聽說,臨江超管局有一名外勤人員叫安荃。她具有一種能力,可以看到殘留的能量軌跡。可以請她來看看。”
“殘留的能量軌跡?”鮮於嗣家驚訝道,“還有這種能力。”
公冶殤莫點點頭道:“不過要快,如果等殘留的能量完全消散了,就看不到了——周沅,你馬上帶著令牌,坐飛機去一趟臨江,把人請過來。”
周沅起身抱拳領命,便離開了會議室。
楊麟問道:“會長,那等那安荃來之前,要做什麽?”
“嗣家,你派人聯絡臨江會長鬥天一,讓他密切關注那邊的情況,如果有進展隨時聯系;楊麟,望州省的那些有玄道師的隱族和隱門,你帶人都去走一遍。”公冶殤莫吩咐道。
“好的,會長。”鮮於嗣家點點頭,同時楊麟抱拳領命。
“至於我們家,我還是要回去問問我家老爺子。”
公冶殤莫明知道這事情不是公冶家做的,可出於職責,他還是要問一下的。
……
在一間非常現代化的辦公室中,一名穿藍大褂的中年人正在鍵盤上敲擊著代碼。
昨晚上系統提示被入侵,他花了一晚上也沒有找到來源,這讓他有些抓狂。
身為一名優秀的電腦技術人員,這是不可原諒的事。
他感覺自己的能力受到了挑戰。
放在一旁的手機忽然跳出一條通知,他拿起一看,頓時來了興趣。
這是一條新聞簡報,播報了昨晚上連續發生兩起性質惡劣的滅門案,具體原因還在調查中。
他看了視頻後,感覺這行事風格有些熟悉,於是登錄了鬼刃網的後台,不一會兒就找到了相關的懸賞。
可是這些懸賞的信號地址竟然被加密了,發布時間正是昨晚上,就在系統被入侵之後沒多久。
而接任務的殺手名字也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風九。
他迅速查找了這個帳號,發現是來自臨江,而且還是最近才注冊的。
這個風九接了三個任務,到目前都沒有上傳相關證據,而其中兩起已經被媒體曝出,至於另外一起……
中年人立刻在電腦上輸入代碼,不一會兒就從一堆的垃圾文件中,找到了幾個視頻。
“原來典家也被他殺了,呵呵,和政府要員有關,難怪消息被封鎖了。”他了然的自語道。
這時,他桌上的座機想了,他一看來電顯示,便立刻接起,用什麽恭敬的語氣道:“鬼面大人,請問有什麽吩咐?……好的,我馬上過來。”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外面是另外一間面積極廣的機房,燈光昏暗,有數不清的服務器擺放的整整齊齊,中央空調的冷氣打得很足。鑲嵌在牆壁內的巨大屏幕上,正跳動著密密麻麻的數據,下方十幾天電腦前,正有好多白大褂的工作人員。
這些工作人員看見中年人都點頭打招呼,尊敬的稱呼一聲:“常工”。
常工也與眾人一一打招呼,才離開了機房。
走廊曲折悠長,用白色金屬板覆蓋,配上白熾燈,仿佛身處無盡的光明之中。
這裡所有與走廊相連的門都被設計成無縫隱藏門。當它們開啟時,門板會內陷並嵌入兩側牆體中,等人通過後又會恢復原樣,完全不會破壞走廊的整體外觀。只有對這裡很熟悉的人才知道,在某塊金屬板的下面隱藏了磁力感應鎖,並通過特製的磁卡和掌紋識別才能打開對應的門。
如果秦旻在這裡,一定會感覺很熟悉,因為這和外域很多老式的現代化建築內部非常相似。
而設計並督建這一切的正是這位藍大褂中年人,鬼刃網的建立者,空常謙。
走廊內有很多的白大褂,看見他都會點頭打招呼,哪怕是那些巡邏的黑衣衛隊,見到他也會放緩腳步敬禮。
空常謙在走廊內轉了幾個彎,來到一處無人經過的地方停下。然後掏住了自己的磁卡靠近牆面,金屬板一縮,露出個屏幕小窗,他將手掌按在上面,很快獲得了進入的資格。
白色的大門打開,露出裡面一片黑暗。
一陣冷風從門內吹出,空常謙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
前方的黑暗中仿佛有一頭擇人而噬的巨獸,正張著它深淵般的巨口等待著獵物的來臨。
雖然這裡都是空常謙設計的,但是這間房卻是鬼刃網的主人鬼爵士親自操刀的。當然空常謙的恐懼並非來自這個房間本身,而是裡面坐著的那兩個人。
“進來吧。”一個空蕩蕩的聲音從房間內飄出。
空常謙不敢怠慢,趕緊走了進去。
人剛進入黑暗中,大門就關上了,同時上方就有一束光打在了他的身上,這束光隨著空常謙的移動而移動,就像一隻眼睛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空常謙在一個台階前停下了腳步,單膝下跪行禮。
“常謙,起來說話吧。”這個冰冷的聲音經過處理,且在房間內反彈了多次,已經分辨不出聲音的源頭在哪裡,隻感覺像是來自九幽地獄一般。
“多謝鬼面大人。”空常謙起身感謝。
“你能追查到昨晚上風九在哪裡接的任務嗎?還有那些雇主的信息?”鬼面問道。
“風九昨晚接任務的信號地址被加密了,雇主是新帳號,也是加密的。”空常謙如實回稟。
“還有你找不到的信息?”鬼面的聲音中有一絲的疑惑。
“是的,這種加密手段非常高級,我從未遇見過。”空常謙解釋道,“不過,從那三家之前懸賞的信息來看,都指向了西海省臨江的邵家,而那個殺手之前的注冊地也在那裡。”
“這麽說,就是邵家找了個殺手,通過我們的網站實施報復?”鬼面問道。
空常謙點點頭道:“很有可能。”
“那他們如何能得知這三家雇主的信息?難道我們鬼刃網被人入侵了?”鬼面的聲音變得嚴厲起來。
空常謙趕忙道:“是的!就在昨晚上,我花了一晚上也沒有追查到。”
房間內的沉默,令他感到恐懼,他想了想又出言道:“不過,這個人很奇怪,網上明明有五家關於邵家的懸賞,可他們隻回應了三家。”
鬼面開口道:“他只是想先試探一下外界的反應,再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也有這個可能……”空常謙問道:“那我們是要取消這風九的行動積分嗎?”
“我們是不被允許被利用的!”鬼面厲聲道。
空常謙不禁顫抖了一下,他很不喜歡這一任的鬼面,情緒不太穩定,總讓人膽戰心驚的,雖然他知道鬼面不會拿他怎麽樣。
“等一下!”正當他要領命的時候,房間內又響起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
空常謙再次跪倒,這次是雙膝下跪, 畢恭畢敬的行禮道:“參見爵士大人!”
“空謙不必多禮。”鬼爵士的聲音也經過處理,但對空常謙說話時還是能聽出一些柔和之意。
“你不好奇,這個人,或者這群人是怎麽做到的嗎?”鬼爵士問道。
“大人,不管是誰,都是在挑釁我們!”鬼面答道。
“我倒是對這個殺手很感興趣,只是他做事情還是不夠冷酷,竟然留了那些仆人的性命。”鬼爵士的聲音中帶有些許玩味。
這話沒有人回答。
鬼爵士繼續道:“鬼面,挑選幾名刃影陪你去一趟臨江,會會這個風九。需要什麽信息就找空常謙要。”
“遵命大人!”鬼面和空常謙同時領命。
很快,黑暗中傳來了腳步聲,一道不算高大的黑影出現在了那束光中。
鬼面的身體被寬大的黑色鬥篷遮蔽,看不出身材,空常謙只有一米七五的個頭,這鬼面比他還矮半個頭,不過從肩膀寬度可以判斷應該是個矮胖子。
他臉上戴著猙獰的黑色面具,就連眼睛處也被黑色鏡片遮蔽,完全看不到真容。
“鬼面,在沒有弄清楚虛實之前,不要有任何舉動。我們是暗處的一把刀,輕易不出手,一旦出手便要致命!這是我們的宗旨,切記!”鬼爵士告誡道。
“遵命大人!”鬼面恭敬行禮。
“去吧!”
鬼面和空常謙躬身告退,隨著大門的再次閉合,偌大的房間又陷入了黑暗和沉寂中……
只有一道若有似無的呼吸聲在房間中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