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艸，是雷劫，是......”有考生發現了不同，但同樣說到一半，便再無聲響。

“搞毛呢?有人說是，有人說不是?”

“你能說話?”

“說就說了，還怕什........”囂張話語還未說完，同樣消失。

場間雲霧繚繞，遮蔽了大半視線，詭異氣氛讓諸多考生都惶恐起來。

轟隆！

天鼓雷音響起，一片片七彩雲霞飛至，將每一位考生托起，緩緩飄動。

場中近萬考生，此刻盡皆雙眼緊閉，有的痛苦，有的歡愉，有的平淡，有的大怒，余者也不乏冷笑、癲狂之輩。

這個場景猶如人間百態縮影，由一眾考生呈現。

“這是考什麽?”杜江喃喃自語，有些不解。

站在不遠處的一位斬妖使，帶著七八名下屬也在觀望，在聽到杜江話語之後走了過來:“在下姚景煥，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在下杜江，揚州人士。”

“原來如此，難怪我問了幾位同僚，都說不曾見過閣下。”姚景煥恍然大悟。

神體境的斬妖使，確實非常非常罕見，至少在京都之中，除了某位神通境以外.......

歷來的斬妖使，最低都是雷劫九重，近乎化仙境的存在。

“杜某第一次來京都，倒是無暇拜訪各位同僚。”杜江敷衍了幾句，沒打算多說。

他對京都斬妖宮的印象，並不是太好。

這取決於他初到京都之時的遭遇。

姚景煥倒是不以為意，他認為這是天驕特有的傲氣，能夠以神體境修為，擔任斬妖使，要說沒有過人之處，誰也不信。

至少他自己，在神體境境之時.....做不到這個職位。

“剛剛聽杜兄所說，應當是不了解科舉，若是不介意，姚某可以代為分說。”

“哦?既然如此，有勞了！”杜江來了興趣，他的確不熟悉科舉流程。

姚景煥向前一指，徐徐說道:“這些考生大概率是陷入了幻境、夢魘當中。

應當是主考官之一施展的大神通，連文羲那等人仙都深陷其中，由此可見不凡。”

順著手指方向，杜江也看到了佇立在一片湖泊之上的文羲，此時的文羲道袍鼓起，眉頭微皺，似是遇到了難解之事。

姚景煥繼續說道:“幻境還好，若是修有一些瞳術，或是特殊神通，勘破並不算難。

但陷入夢魘，便極為棘手，過於逼真的場景，很可能讓受術者迷糊不清，分不清現實與虛妄。

若是不能自己打碎夢魘，識別本真，即便被人救出，也會在日後留下心魔。

當然，能夠讓主考官降下夢魘的，都是實力極強之輩，普通考生大多都是幻境，即便這樣，也不是可以輕易掙脫。”

杜江想起了回夢神通，那是揚州難忘的經歷之一。

在夢境裡面，連霸體神通都難以開啟，直接壓製了他最強手段，若不是高邑出手，後果只怕不妙。

“這樣會不會不太妥當?若是某些考生不通幻境，卻因此出局，不是失了科舉本意?”

杜江自付，若是自己沒有青銅法眼，深陷幻境之中，只怕也是睜眼瞎。

“一力破萬法！”姚景煥笑著解釋。

“給予考生的幻境、夢魘，都沒有超過他們的最大實力，即便考生不通幻境，也可以打出自身最強一擊，轟碎幻境。

如果想不到這一點，那出局也應該。

科舉選拔的是全方位的人才，如果只是某方面突出，很難吸引主考官，除非特別拔尖，那自然另說。

筆試，篩選的是無腦之輩，如果連最基本的智慧都沒有，

那跟妖魔沒有區別。光是實力強大，卻智慧低下，那有太多方法可以應對。

而第一輪的速度比拚，側重點雖是速度，卻也包含了眼力、神通、修為，甚至是考生個人性格、家世的測試。

第二輪的搏殺，是考驗個人實力，這一關向來是淘汰率最高的一關。

很多考生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看似修為臻至煉真、雷劫，實際對上我們斬妖衛，恐怕會被越階而戰。”

聽到這裡，杜江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在他看來，很多考生的修為都是虛高，不說他自身，就是比起尹泰平、沈建同等人，都是差距良多。

以沈建同、尹泰平神通境的修為，搏殺其中一些煉真境考生，並不算難。

姚景煥看到杜江點頭，肅然道:“我們人族肉身孱弱，本就弱於大部分妖魔種族，而且在數量上也不如萬族妖魔繁多。

若是在戰場之上，連一打一都要落入下風，那委實難以支撐。

可惜！

這不是短時間能夠改變。”

“姚兄何必喪氣，妖魔雖然眾多，卻不如我人族團結，在戰場之上亦是勾心鬥角，真打起來，還是我人族佔據上風。”

杜江出言安慰，他在幽州的所見所聞讓他明白，人族雖是個體實力不如妖魔萬族，卻終究是一族。

而妖魔，則是萬族！

種族林立，自然派系繁多，戰場之上不聽調令都是常事，何況一旦出現危機，最先捅刀子的，很可能是有種族仇怨的妖魔。

“哦，聽杜兄這麽一說，莫非杜兄上過戰場?”姚景煥好感大增，京都眾人世居人皇腳下，沒有殺過妖魔的都有一堆，就別說上戰場了。

對於真正浴血奮戰在前線的戰士，姚景煥還是極為推崇的。

“小打小鬧罷了，讓姚兄見笑。”杜江揮了揮手，沒有得意。

幽州最慘烈一戰，他沒有趕上，收官之戰卻是人族大勝，真正凶險的戰爭，他並沒有遇見。

啵！

猶如泡沫粉碎，一聲輕微聲響傳來，有位考生打碎了夢魘，踏著彩霞飛上高空。

她過關了！

“咦！又是她?”姚景煥驚疑。

杜江凝目望去，也認出了此人，正是第一輪之時，最快到達佛前金頂的紅衣女子。

“姚兄是否認識此人?”

姚景煥搖了搖頭，解釋道:“不認識，我雖身處京都，不過科舉之時，天下群雄匯聚，很多天驕、妖孽都是名聲不顯。

他們都是想在科舉揚名，唯獨杜兄，好似有些令人意外。”

靠近了杜江這麽久，姚景煥也察覺到了杜江一點實力。

別的不說，那股上古蠻龍一般的恐怖肉身，就不是他能企及，神體境能夠將肉身煉到這種地步，他聽都沒有聽過。

不由地，他想起了前段時間，在斬妖宮晉升金身九變的絕世天驕。

杜江笑了笑，沒有解釋，他的身份不算難猜，畢竟金身九變真的不多。

對於這個小秘密，他既沒有打算隱瞞，也沒打算張揚，一切順其自然就是了。

啵！啵！啵！

兩人談話之間，幻境炸裂之聲不停傳來，一個個考生勘破幻境，從中走出。

他們修為有高有低，大部分都是精修了一門瞳術，能夠快速勘破虛妄，識得本真。

杜江目光在場中來回掃視，終於在一處角落尋到了池明，只見他額頭汗水不停滑落，牙根緊咬，神色極為痛苦。

短時間內......恐怕難以走出！

嗯?

這是怎麽回事?

他剛剛掃視之間，已經看到了雲如晴、水又竹二人破境而出，就連韓星、邵永安也沒有多大阻礙。

沒道理大師還不如其他人。

被杜江注視的池明，陷入了極強的夢魘，他的對手，正是九頭相柳。

這是他最難勘破的一關，被妖魔生生撕下手臂，當面啃食，若不是唐夢涵來援，他已經身死。

“阿彌陀佛，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妄動無明，逐忘不休。”

幻心滅，即見本真！

池明沒有出手，對面的九頭相柳如同鏡碎，四散分離開來。

嗡！

就在池明以為自己勘破夢魘之時.........

破碎的九頭相柳再度重組，而後狠狠一撕，將一身表皮撕破，露出下方血淋淋的面孔。

池明凝神一看，那人也正好抬頭，裂開嘴唇對著池明大笑。

鮮紅血液覆蓋了大半臉龐，但透露的五官並不難辨認。

是杜江！

是杜江的面孔！

池明大駭，腳步不穩，連續後退數步，險些沒穩住身形。

嘭！

夢魘場景徹底碎裂，一切化為虛無。

池明呆呆站在原地，神思恍惚，久久沒有動彈。

彩霞托著池明緩緩向上飛去，早就破境而出的雲如晴、水又竹二人，看到池明失魂落魄的模樣，趕緊上前相迎。

“大和尚，大和尚，你怎麽了?”雲如晴推了池明幾下，總算將其喚醒。

抬頭環視了一圈，池明確認了自身處境，輕聲說道:“沒事，我無恙！”

同樣的面孔，在場中大量出現，不少考生如同經歷了生死輪回，即便走出幻境，依舊顯得垂頭喪氣。

這一輪的比試，即是考驗實力，同時也是煉心，心境修為不夠，即便以強橫實力破境，也會留下遺憾。

這不是科舉特意為難考生，而是讓他們知曉自身缺陷，才能有效加以整改。

一柱香後......

咚！咚！咚！

三道鍾聲響起，這輪大比落幕。

一些依舊困在幻境之中的考生，統統被判做失敗，被照妖鏡抖出，出現在大周武院當中。

而這一輪結束之後，剩余考生僅有五千名左右。

“總算結束了，接下來又是一出大戲。”姚景煥顯然有過經驗。

“姚兄，隻比三輪嗎?會不會太少了。”杜江覺得這些比試太少了，看人數就知道。

姚景煥笑道:“你以為呢?還真能篩選到只剩一百人不成?

接下來才是重頭戲，說一千道一萬，最終還是要手底下見真章。

待會的校場演武，才是核心所在。”

咚！咚！咚！

鍾聲再次響起，並沒有將眾人移出鏡外。

“一個時辰內，悟出功法者，晉級。”

浩大道音傳來，相比之前，這一輪並沒有給考生過多休憩時間。

嗡！

金色經文如同飛花，一片片從天而降，落入剩余的五千考生之中。

“怎麽還有?”姚景煥不解，往屆都是三輪，為何這屆科舉，出現了第四輪大比。

“嗯?這個經文?”杜江一眼望去，瞬間感覺到了極其熟悉的氣息。

金色飛花僅是散落片刻，便徒然中止。

場中五千考生一個個緊閉雙目，有的盤膝而作，有的筆直站立，也有不少考生，提前拿出各種有助修煉的神兵，擺在自己身旁，等候參悟。

唯獨一人雙眼圓睜，顯得極為詫異，他並沒有修煉，腰間計分令牌卻出現了新的評分。

上上等！

一個時辰，悟出功法就能晉級，越快領悟，自然評分越高。

而在場之中，能快過這個人的，再也不會有了。

就算是文羲，紅衣女子，此刻也在閉目參悟，這股金色經文有遠古的氣息，很明顯是一篇極其強大的功法。

杜江看到了詫異的池明，頓時確認了自己想法。

天下飄落的經文，應當就是修改後的如來法身修煉之法。

池明早就修成了如來法身，這篇經文自然對他無用，別人還需要時間參悟，他直接就是滿分。

“人皇的速度還是快，這才多久，就推衍出了可行之法，厲害，厲害。”

杜江深深佩服，他推衍一個十八重功法，到現在都沒有頭緒，連武道面板現在都變成了漿糊。

考生需要參悟的，應該是如來法身的第一式，不可能是全套修煉之法。

如來法身共有十八式，一式一式修煉，才是正統。

如同杜江、池明一般一口氣修煉十八式，那才是歪路。

這一關考驗的應該是領悟能力，不會太難，畢竟考生之間資質相差太大，一個時辰的時間又太短。

一式！

已經足以辨別大半考生能力。

“這麽看來，人皇是打算推廣如來法身了嗎?”杜江小聲嘀咕。

“什麽?杜兄莫非認得這篇經文?”

姚景煥沒有聽清，兩人都是斬妖使，他不可能在杜江旁邊全力施為，只為了偷聽杜江私語。

就是我給的功法，我能不認得?

杜江笑笑，說了句姚景煥摸不著頭腦的話。

“也許以後.......人族個體實力，也將超越大半妖魔。”

若是能夠重現上古盛況，人人都能修成如來法身，那麽人族實力必定大漲。

底層修士的實力增加，不僅在於整體實力的提升，而是大大提高天才、天驕出現的幾率。

長此以往，覆滅妖魔萬族也並非幻想，最差也能大幅度壓製妖魔萬族，不至於重現幽州慘狀。

正在此時.....

噗！

一名考生吐出大口鮮血，整個人清醒過來，大喊:“救我，救我，功法有問題，有問題，不要修......”

煉字還未說完，他整個人身上冒出一大團灰氣，瞬間遮蔽了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