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食物，食物有問題。”我朝人群大喊，“大家不要慌，是……”

　　不等喊完，二樓的花瓶便從天而降，響亮的碎裂聲裡，我隻感到背後疾風乍起——好在梟哥一把將我撲倒，那枚子彈便從耳畔呼嘯而過，徑直擊中對面的貴婦。貴婦盯著自己胸口那攤不斷擴大的血跡，忽地兩眼翻白，一頭栽倒。

　　再看時，樓上所有的黑衣人都舉起了槍，齊刷刷地拉上槍栓，對著驚慌失措的人們一通掃射——赤尤仍舊端坐在沙發上，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搖晃著紅酒杯，像打量牲口一樣看著人們一個接一個倒下，整張臉在子彈忽明忽暗的曳光裡顯得森冷又狂妄。

　　“混蛋，我要殺了他！混蛋！”我紅著眼，拚了命想要撲上去。看著那麽多無辜的生命受難，只有惡魔的走狗才會無動於衷！

　　“莫昱！”梟哥將我狠狠按住，一把拉到椅子背後，“聽我說，密室殺人的結構是幻象，第四排座位後面是合金製的落地窗，用惡靈才能突破，我來拖住他們，你們抓緊時間救人。”

　　“可是哥……”北辰還想說什麽，梟哥已經衝了出去——

　　台上，主持人和女侍也加入了戰鬥。主持人從身後抽出手槍，瞄準了前來求助的小男孩就是一擊，女侍從大腿內側抽出兩把短獵刀，縱身而起，在落下的瞬間左右各掄出一道弧光，兩具屍體應時倒地。有些人已經反應過來，開始四下找掩護，更多的人則是不顧一切往外闖，成了狙擊手的活靶子。

　　“哥，別忘了你的刀！”北辰不顧我的阻攔，起身大喊。

　　話剛說完，一個白發白裙、黑靴黑手套的冷臉妹子便從天而降，手舉一根綠蘿殘枝，出佻的身影正落在我的正前方。

　　那邊，梟哥也被一個長相類似，卻空著手的姑娘攔了下來。

　　“長。”冷臉妹子朱唇輕啟，殘枝瞬間開始拉伸，很快便與青色豹尾鞭無二——眨眼間，長鞭已到近前，迎面而來的勁風被飄舞的金發生生阻斷，Angel閃至我和那妹子中間，抓住了即將落下的鞭梢，語調極輕:“莫昱去救大家，擋路的蟲子我來解決。”

　　“蟲子?”冷臉妹子柳眉倒豎，“我可是全城最名貴的暹羅貓！”

　　“閉嘴。”Angel面無波瀾，順勢握住鞭身，借力起跳，半空中高抬腿，鞋尖直掃妹子的臉蛋——妹子也不示弱，腰部一彎仰面躲過，揚鞭一掄，竟將Angel甩過頭頂。Angel松開鞭稍，張開雙臂保持平衡，背對著妹子穩穩站定。

　　妹子一看機會來了，不等Angel鼓起的裙擺收攏便提鞭上前，Angel也不瞧她，歪頭避開一擊後飛速扭身，金發和紅裙同時旋轉，刹那間已將妹子的玉頸擒在爪中。

　　“死狐妖……”妹子從牙縫裡擠出一句，高昂著臉斜睨向Angel。

　　就在這時，一枚子彈撕裂了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目標直指Angel。正欲離開的我猛地刹住步子，不料北辰已先我一步抽出折扇，迎著子彈拉開架勢，在扇骨與子彈相擊的瞬間將其“唰！”地展開，覆手間，彈殼堪堪落地。

　　幾乎同時，兩隻火紅的傀儡狐憑空躍出，分立於Angel兩側。北辰肅然大吼:“快救人，你的丫頭我來護著！”

　　我朝她點點頭，轉身衝進了槍林彈雨。

　　那邊，與梟哥對陣的姑娘動用幻象，分身無數將梟哥圍在當中，梟哥一時分不清真假，召出金粉化為利刃在身邊飛翔，

炫目的光痕好似金色旋風，擋住了或實或虛的每一擊，當然也無法傷害到敵人的真身。　　正好這邊的動靜使姑娘目睹到姐妹吃虧，短暫的慌亂過後，所有的幻象都因無法再完全集中的精力而統統消失。梟哥抓住機會，看準後聚焦利刃，直抵那姑娘的面門！

　　姑娘側身躲開，一個高抬腿，去踢梟哥胸膛。梟哥猶豫半秒，正自收手後退，只聽得一連串木料被撞爛的“嘩啦”聲由遠及近，片刻後，紛紛揚揚的木屑和棉絮便劈頭撒來——

　　就在剛才，幾個幸存者撬開儲物櫃，企圖用偷來的手機報警，不巧被幾個殺紅眼的黑衣人發現，恰在幾個黑衣人砸了他們的手機打算執行槍決的時候，我出現了。我二話不說，召出惡靈就是一通亂斬，直到把那幾個的子彈全耗光才罷休，不等緩口氣，又察覺到樓上有人朝我射擊，於是惡靈們循著聲音橫衝直撞，眨眼間已將二樓看台的底部捅了個鏤空，兩個黑衣人相繼墜落。

　　——“不好意思啊哥！”這會兒，狂舞的惡靈已經遊回我身邊，我趕忙道歉。

　　梟哥根本沒空理我，因為他對面的女人已經由一個變為三個，女侍橫著刀，主持人耍著槍，貓姑娘在中間挑眉獰笑。

　　我罵了一聲，剛想上前幫忙就被一個聲音叫住，音調不高，但語氣極為吸引人:“你想清楚了?”

　　話音落處，帕修斯從地板塌陷處一躍而下，落在我面前五步開外。

　　“閃開。”我冷冷道，力量已向掌心匯聚。

　　“我覺得你應該先擔心一下自己，毀了別人的東西還想輕松離開?”商人臉上笑著，說出來的話可不友好。

　　“我沒空和你囉嗦，賠償費等以後會交。現在——”我低吼出聲，“——請你讓路！”

　　“沒禮貌。”

　　“你找死！”我一點耐心也沒有了，利刃出手，被他偏頭躲開，黑色光影從他耳旁擦過。緊接著又是一擊，他側身機跳，在第三擊、第四擊到來之時凌空翻滾，一道利刃削過他的後背，另兩道在未碰到目標後自動散開。

　　而他，則重新站定，與我的距離不增反減。

　　“小朋友，看來你得學學規矩。”說罷，他彎曲食指，輕輕按向掌心。幾秒鍾的工夫，不知名的某件東西便在他手中完成了開合、拚接，出落成一把劍鋒寬大、呈菱形的長劍，劍身三尺多，劍柄一尺有余，劍身劍柄相接處有骨架般的小型分杈。細細的青色電流在分杈間跳動，很快便像突獲生機一樣蔓延開來，覆蓋了整把劍。

　　同樣的電流，讓我想起電光殺，還有弗朗西斯的鐵索。

　　做為武器，專門束縛異能者的鐵索……

　　“呲啦！”梟哥的後背又多了一道血口子，主持人剛剛倒下，女侍的刀便到了。

　　“姐……”屢次反抗失敗，已經被Angel按住連爬都爬不起來的冷臉妹子見狀，忽地又亢奮了，竭力揚起虛弱的臉蛋，任由鮮血順著開合的嘴角流淌出來，“殺了他們！報仇！！！”

　　話音落處，Angel狐爪發力，妹子應聲斷了氣，縮小成一隻柔軟雪白的暹羅貓。彼時，梟哥抬起手臂與女侍的雙刀相接，刹那形成的耀眼光波化作氣流，湧向四面八方，將暹羅貓的屍體掀飛。

　　另一邊，北辰撿起一把沾了血的狙擊槍，在人們的驚呼聲中拉上槍拴，逆風掃射，邊開槍邊喊:“莫昱，快跑！找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