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少年四月相對。

　　“莫。”少年顫抖的嘴唇一開一合，兩顆獠牙在光照下森森泛白。

　　不等他說出下一個字，狐面少女便一腳踹中他的小腹，少年表情痛苦，“哼”了一聲便栽倒在地，戾氣全無。

　　“迦……唔！唔唔唔唔！！！”無論我怎樣掙扎，梟哥就是不肯放手。他用力捂住我的嘴，另一隻胳膊將我夾得緊緊的。

　　但是我可以確定，那就是迦奈——早上還同我們說笑的迦奈！他竟然是食屍鬼?

　　“一百一！”有人打破了寂靜。

　　“一百三！”

　　“一百四！”

　　接連不斷的叫價從四面八方冒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他們的語氣無一不透露著貪婪，台上的主持人也笑意森冷，神色滿意地握緊了話筒。

　　“唔籲……嗯……”我感覺自己馬上要死了，至於是被悶死還是被勒死，那得看梟哥的心情。

　　“我可以松手，但從現在開始一切聽我的，能做到麽?”梟哥見我滿頭大汗，臉憋得通紅，許是不忍心了。

　　我慌忙點頭如搗蒜，於是梟哥松手，我大口地喘息著，連咳數聲。再一聽，叫價已高達五百萬美金！

　　“行……”我抹了把嘴角的黏液，賭氣似的一推梟哥，“快說你的計劃，總之他就是不能落那幫流氓手裡！”

　　“23號，五百一。”又有人喊。

　　“35號，五百七！”一個女聲緊隨其後。

　　“五百七十萬美元一次。”

　　我倒吸一口冷氣，看梟哥仍舊面不改色，穩坐如山，不由得急了——偷瞟數眼，見他目光未動，便緩緩摸向他身旁的號碼牌。

　　不曾想手剛伸到一半就被狠狠抓住，梟哥居高臨下地瞥向我，目光如刀。

　　“五百七十萬美元兩次……”眼看著金色錘子被高高揚起。

　　“等。”他冷然吐出一字。

　　“五百七十萬…”

　　“六百萬美元，2號。”

　　這個聲音是?我旋即轉身——只見二層的看台上，紀家三兄妹正與我們遙遙相對。紀朝歌高舉手中的號碼牌，橙色燈光照亮了他臉上的笑意，他一身長西裝，倚在沙發中向主持人點頭致意。

　　太好了！生平第一次，我開始不那麽討厭吸血鬼了。

　　“哈，這個孩子可真有福氣呢！”主持人媚聲笑道，“連高高在上的家主大人都動了凡心?”

　　“35號，七百萬！”

　　又是那個少婦身旁的女孩！此刻，她正一臉得意地扶摸手中的號碼牌，好像早已把它當成了迦奈的胴/體……

　　“不好意思，八百萬。”紀朝歌俯視著看台，笑容依舊。

　　“八百萬美元，一次。”

　　“八，八百一！”女孩也不示弱。

　　“八百三。”

　　“八百四！”

　　“八百六。”

　　話音落處，女孩惱羞成怒般回過頭，朝上狠狠地瞪了三兄妹一眼，又迅速面向主席台，下定決心般大吼:“八百九！”

　　被當成商品的迦奈低下頭，他早已放棄掙扎，癱軟在沉重的鐵索裡。

　　“八百九十萬美元一次……”

　　紀朝歌笑容更甚，眼中閃過一絲戲謔他人的快感。

　　“兩千萬。”當他放下號碼牌時，全場的觀眾幾乎都揚起臉來，有幾個小妹妹開始交頭接耳，偷笑著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迦奈，連那個之前同他爭奪的女孩也怔在原地，無力地摘下了眼鏡。

　　“兩千萬美元一次。”

　　“兩千萬美元兩次…”

　　“兩千萬美元三次——成交！”主持人歡快地敲下最後一錘，攤手道，“請吧，紀先生。”

　　我終於松了口氣，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一直死死抓著梟哥的手，兩人的手汗都黏在了一起。

　　鐵鏈一響，迦奈被少女牽起，交入紀朝歌手中。

　　聚光燈下，少年面白如紙，光著腳丫，拖著鐵索走向紀朝歌，每邁出一步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那雙血紅的眼睛裡，目光躲閃著，似是在掩飾臉頰上未乾的淚跡——突然，他身子前傾，腳尖無力，在離救星還剩下三步距離的時候，失去了重心。

　　紀朝歌當即扔了手中的鐵圈，張開手臂接住了迦奈。

　　眾目睽睽之下，他一手環住少年的腰，一手托起少年的雙腿，就這樣抱著那隻無數人求而不得的秀氣食屍鬼，緩步上了樓。將眾人的誹議，連同嘩嘩作響的鐵索一起甩在了身後。

　　“咳咳，那個…”女主持人摸了摸自己泛紅的臉頰，清完嗓子後才調整好狀態，“那個，中場休息二十分鍾，請二位買受人來後台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