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禦鬼術不是藏地洛家的祖傳異能麽,怎麽還有其他人用?”
吸血鬼家的黑色複古轎車駛過跨江大橋時,梟哥這樣問。
“這事兒我也納悶著呢,每次問他,他都說是撿來的。”紀朝歌一面開車,一面回答。
“呵,撿個迦奈回來我還信,這撿個鬼回來……也太說不過去了吧?”藥蘺眯起眼,毫不客氣道。
聞聽此言,紀朝歌淺淺一笑,握緊方向盤不再說什麽。
……
804號房間裡,前輩和夏沐已經準備好午飯,全是重慶的特色菜肴,擺滿了整張茶幾,紅紅綠綠,有葷有素的甚是豐盛。
前輩剛剛解下圍裙,我們便推門而入。
“呦,沒想到呀,無恙前輩還挺賢惠!!”藥蘺換了拖鞋,往沙發上一坐就要拿筷子,被梟哥一把奪過:“別急。”
“小昱,你不要緊吧?”前輩抓住我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番。
“沒事兒,他們還挺講理。”我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好,夏沐——”前輩轉身喚道,“——塊給小昱盛碗羹來!”
“啊,沒事沒事,我自己來就行……”我趕忙阻止,卻被不由分說地按到了沙發上坐下。夏沐松開手,側過臉時遮住左眼的那縷長發虛虛地垂著:“你是為了我才去的,欠下的人情,我一定會還!”
“哎不,小夏我們都是兄弟了,這點……唔!”
“我說你這人,人家小夏重情重義,想照顧你一下怎麽了?”藥蘺夾起一塊鴨腿塞進我嘴裡,不耐煩道。
前輩也笑了起來:“這是我剛剛學會做的啤酒鴨,加了蔥薑蒜佐味,為了小昱可以吃,特意少放了乾辣椒。”
“嗯,”我撕下鴨肉,嘴裡鼓鼓囊囊道,“前輩真好!”
“哦對了,這裡還有重慶有名的烏楊酒……”
“快給我,我要喝!”不等前輩說完,藥蘺便撲了上去。
我敢說,要不是因為總想到晚上就要進行的拍賣會,這絕對是我吃得最歡樂的一頓午餐。
一番打打鬧鬧之後,藥蘺便將話題切入了正題,先是陳述了我們在異能局的遭遇,然後又把我們決定今晚就奪下瓊筵的打算說了。
“總之赤尤不是個善茬,拍下也好,硬搶也好,瓊筵是肯定不能落在他手裡。”我總結道。
“搶是不合適的,但你們可以在拍賣會上指出他的罪行,並動用異能局的特遣部隊控制住他。”前輩提議,“哦對了,瓊筵不是可以抵擋貓妖麽?那赤尤是如何接近它的?”
“可以被擋下的貓妖,應該是修行較差的吧……或者,這全是赤尤為獨佔它做下的手腳。”我思忖.
“那個羅隊也不能完全相信。”一直不說話的梟哥開口了,很顯然他是特意等紀朝歌送完我們離開後才指出的,“正常情況下,他應當先問問我們拿了瓊筵準備幹嘛,但他在什麽也沒問的情況下就選擇了支持我們,既便是看在紀朝歌的份兒上,做為一個警官他也不該這麽草率。”
“所以,梟哥是怎麽看的?”藥蘺坐直了,問。
“據我們所知,現在垂涎瓊筵的共有三方勢力:以赤尤為代表的貓妖,以紀朝歌為代表的吸血鬼,還有至今未露面的純族。”梟哥肅然道,“你們覺得他會屬於哪一方?”
“吸血鬼麽……”我小聲問。
“我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但是又仔細回憶了他的禦鬼方式,
同樣是以退為進,鬼有手而無足,與洛家前任家主穆桑法師相似。”梟哥面不改色,“所以我想,他或許屬於第四方。” “你是說,七大家族中出現了反對我們的努力?”藥蘺翹起二郎腿。
“可他姓羅呀,不姓洛。”我提醒道。
“呆啊,‘羅’和‘洛’發音不是相似的麽!”
我無語。
“可聽你們說,他在異能局的職位不低,應該也是有一定勢力的。”前輩思忖道。
“沒錯,所以我們還是先不要打草驚蛇,爭取光明正大地拍下瓊筵。”梟哥道,“但這過程必然不會很順利,畢竟有那麽多勢力與我們相爭。”
話音落處,夏沐從懷裡取出一張圖
紙:“這是阿爾忒彌斯號的內部結構,我們今早剛剛考察過繪製出來的,這艘船從外部看像巨型的畫舫,內部則是歐式裝修,並且采用高科技支持運作,共有上中下三層。下層據說是個酒窖,平時不對外開放;中層——也就是船上的一樓,從左到右依次是前甲板、觀景區、舞廳、待客區和船員工作區;上層——也就是二樓,便是舉行拍賣會的大禮堂。今晚,你們在禮堂內安心競拍,我和前輩會在一樓各區間巡視,一但發現不軌之人就牽製住,你們拍下瓊筵之後,也會第一時間獲得接應。”
“豁,這麽大一艘船!”藥蘺站在落地窗前,往下看了片刻後,回頭對夏沐道,“你確定僅憑兩個人就可以維系整個一層的秩序?”
這時,我和梟哥也走到窗邊,只見對面的朝天門碼頭已經開始張燈結彩了,穿著清一色製服的工作人員像螞蟻一樣來回走動。就在他們的正前方,一艘七層樓高的遊輪正巍然漂浮在江上,它有著堅硬逞亮的金屬外殼,不知是裝飾還是做為零件的金色齒輪排布在輪船兩側,大小不一,井然有序;露天的桌椅擺放在甲板上,比想象中高大數倍的樓閣頂著華麗的簷牙排布緊湊,錯落有致;遊輪頂部有一片四個足球場大的露台,湛藍色的水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兩旁各一朵由立柱支撐的巨大蓮花燈,蓮花燈投射下的陰影裡,是整齊的躺椅。
“我們人數有限,這樣分配已是最好的選擇。”夏沐正色道。
現在,只有他和前輩還端坐在沙發上。
“要不我和你們一起吧,三個人行動總會好些!”我自高奮勇道。
“你不行。”梟哥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為…為什麽?”我怔了怔。
“因為你會添亂唄!”藥蘺說完,轉對那二人,“另一半瓊筵在我這裡,還可以抵擋一些貓妖,由我和你們配合,應該更合適。”
前輩聞言,沉默不語。
“不要猶豫了,真出了事兒,後悔都來不及。”藥蘺加重了語調。
“那好,就這麽辦。”前輩點了頭,緩緩起身,“我和夏沐也該回去休息了。今天晚上,這定不好過啊!”
……
傍晚,彩霞染紅了天空,阿爾忒彌斯號上的花燈一盞接一盞地亮了,暖黃色的光映在水面上,飄飄悠悠。遠遠望去,又壯觀天比。
房間裡亮著燈,梟哥正在反覆擦拭他的長刀——霜月。
“那個,”我一面幫藥蘺數著子彈,一面低頭道,“跟你們講個事兒。”
“什麽?”藥蘺從地毯上站起來,取了聽啤酒,自己喝了一口又遞給我。
梟哥也停下了手裡的活。
“我昨天看見,赤尤背著鬼哥的吉他去了泳池。”
“你怎麽確定那是山鬼的吉他?“藥蘺問。
“上面有你給他縫的補丁。”
藥蘺冷哼一聲,笑道:“我差點忘了呀,那小子也是貓妖呢!”
“可是,我覺得鬼哥也被赤尤給騙了!”我趕忙解釋。
“赤尤有說什麽嗎,關於山鬼的?”梟哥問。
“他說……”我深吸一口氣,將臉埋進膝蓋裡,“他說山鬼是殺人犯,一進城就下令殺死三個遠道而來的少年,不服從他的人都被處決了。”
“我們確實被貓妖追殺了。 ”藥蘺道。
“可下令的人是赤尤呀,不是山鬼!”我急了,“他這麽說是為了挑撥我們四人的關系!而且鬼哥的吉他還被赤尤搶走了,說不是鬼哥遇到了危險!”
“既便是這樣,我們現在也沒有辦法去救他,”藥蘺裝好了七十發子彈,耐心
道,“現在當務之急是奪下瓊筵,明天一早再去找他也不遲。”
“哦。”我隻得點頭,但心裡很難不惦記此事。
“來,小昱,把衣服換了。”梟哥遞過來一套西服,我這才意識到三人中只有我還穿著睡袍晃來晃去,連忙接過衝進裡屋。
換好衣服以後,我又被迫站在洗手間裡給藥蘺梳頭。
“喂喂,疼呀……你丫輕點!”
“誰讓你頭髮這麽長,還不肯自己梳?”
“……”
待他不叫喚了,我的手法才溫順下來,取了發帶給他把頭髮綁好,把座椅往鏡子前推了推:“滿意了吧?”
“等等,小狗!”他突然轉過身,站起來,從抽屜裡取出兩把匕首給我——仔細一看,一把是我用過的雕花獵刀,一把是從學院裡帶出的蝴蝶刀。
“我有槍。”我下意識道。
“我知道,但是觀察了你這幾次的作戰方式,覺得雙刀挺適合你,”藥蘺說罷,就把它們塞到我手上,俯身從椅子上拾起什麽,“還有我的發帶,比皮帶柔韌多了——”
說著,他便抓起我的手,把銀灰色的發帶一圈圈纏在我的腕上,末了還輕輕打了個結:“——這個送給你,希望使起來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