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可殊跟隨文家家主來過幾次,介紹得也很詳細,雖然很多細節並不是很清楚具體的操作,畢竟他們文家不是宗門,本來就是一個比較奇怪的勢力。不能算單獨的,卻又不是神農宗,也只有像神農宗這樣被整個藍星認可和尊重的宗門,才能享受這樣獨有的待遇。
像另外一些需要血脈師承要求比較特殊的宗門,比如無毒宗研究毒理,號稱要讓天下無毒,實際上就是專門製毒為根本的。這樣的宗門能解奇毒,但卻得不到世人認可,更不可能出現像文家這樣特殊的例子。
聽完文可殊的介紹,倒是讓宋平存興趣很大,很想見識一番,只是居住的問題就成了大問題了。
此時算算日子,才五月二十,整個坊市卻是空蕩蕩的,至於萬寶宗說的日常維護,不過就是個幌子,人影都沒有。說不上是淒涼,卻無比冷清,這要是在這裡待上十日,確實讓人瘮得慌。
一路上他們倒是無所謂,馬匹需要休息的時候,宋平存和紅翠、綠衣兩女都在穩固境界的階段,無所謂靈氣濃鬱與否,各自打坐調理也不挑剔地方。
除了一個單西例外,弄得他這一路都習慣了各種睡姿和臥榻,地上、樹叉,隨處可睡。路過一些小鎮和城市,最多就是洗個熱水澡,總比在野外洗冰冷的山泉舒服。
有時候去山泉清洗的時候,宋平存會遞給他一顆藥丸,反正每次吃完這顆藥丸,洗搓身體的老泥還帶有臭味,只是身體卻一次比一次清爽。
宋平存準備穿過坊市找出比較適宜的地方,先安定下來。等上數日,看一看坊市的熱鬧,於是讓馬車一路前行,不用停留。
沿途長街兩邊精巧的建築都各有招牌和門頭,一看就大致能猜出一些宗門在此地的駐地。馬車緩行,慢慢的向著街尾而去。卻聽見靜得出奇的坊市傳出一陣陣叮叮當當的敲擊聲,仿佛是鐵器相擊的聲音,卻不似打鬥,頻率節奏很有規律的聲音。
宋平存仔細聆聽,聲音是從坊市的末尾背街的地方傳來。
這就非常奇怪了!人影兒都沒有的坊市,雖然只是在長街的盡頭,怎麽會有人打鐵,這很難讓人不懷疑。
事出反常必有妖,宋平存已經有些擔心又是算死門在做什麽了。他並沒有打算去招惹,這幾次的意外一次比一次更讓人難以猜測。文可殊見宋平存並沒有好奇而改變方向,就準備帶著一行人直接穿過坊市的主街離開。
馬車行駛到街尾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依然保持著原有的節奏。可是越是不想招惹,越是麻煩要來。
街尾,那鐵器敲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每一下都像是在他們的心上敲打,聲音就像是有一種魔力,讓人神魂震蕩。
除了柳依依和宋平存之外,拉車的馬和幾人都開始昏昏欲睡,身形晃蕩,坐立不穩,大黑狗本來在馬車後轅趴著,此時爪子抓得車板嘶嘶作響,僅僅一個呼吸的時間單西更是直接從馬背上掉了下來,要不是柳依依出手非摔個頭破血流不可。
柳依依一直沒有出手,是在看宋平存的接受度,現在看來,公子雖然神胎僅有個種子,在藍星也算是精神力和神魂高手了,會不會某天突然提前就衝破記憶封印都很難說。畢竟合神境的判定就是神胎培養至九寸九尾圓滿,真正的凡境到合神境巔峰就截止了。合神境之後的半神是要靈化自身,成則再無壽元限制。
宋平存不得不跳下馬車,
把從馬背上跌落到地上躺著的單西抱起來,歎了口氣。“前輩這是何必呢?要阻我前行,直接說一聲不好嗎?” 話一說完,宋平存口中哨音響起,昏昏沉沉的的幾人才醒悟過來,紅翠和綠衣手忙腳亂的拉住馬車的韁繩。文可殊跳下馬,趕緊過來把單西扶住。
捶打的聲音,仿佛聽到了宋平存的低語,一下一下慢慢的停了下來。
“小娃娃過門而不入,是看老頭子孤寡一人沒什麽油水嗎?”一聲洪亮的聲音傳來之後,就聽見一聲如同丟掉鐵錘的響動發出,震得剛有些清醒的單西再次軟癱,大黑狗從車後轅直接就掉到了地上。文慧等三女全都捂上了耳朵,眼露驚恐。
宋平存的紫府也出現了一絲晃蕩的感覺,就像在腦子裡有個水袋蕩了一下。
“前輩這意欲何為?在下也只是路過而已。”宋平存心中一凜,以他的修為和神識,都要受到巨大震蕩,這老者絕非等閑。邊說邊走回馬車,向紅翠和綠衣遞了個眼色,讓他們小心一些。再看車內柳依依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內心稍安。
“過門不入,還是看不起我一個打鐵的老頭啊!”老頭的語氣依然有些不滿,似乎還踢翻了一個什麽,又是一陣的亂響,不過這次沒有帶來什麽衝擊。
宋平存無語了,這老頭也太不講理了。不過此時的神識已經可以感受到對方離自己也就只有側邊一棟建築的距離,人肯定就在這個建築的後面。
既然麻煩躲不掉,那就不躲了。宋平存心一橫,對柳依依指了指建築後面,見柳依依點頭,就信步走了過去。
宋平存《稽山心經》全力運轉,收斂氣息,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
小心翼翼地繞過這棟沒有招牌的二層建築,才看到一個像是鐵鋪一般的木屋突兀的在這棟精美的建築後邊,木製的門板上掛著一塊斑駁的牌匾,上面寫著“熬鐵鋪”。
鐵錘、鐵架、火爐……確實就像是打鐵鋪的陳設。鐵架上還放著一根細若筷子的“繩索”,軟軟的搭在其上,垂下的底部如同彈簧一般的繞成一圈一圈的,輕輕的晃蕩著卻有寒光四射。
鐵架附近的地面,紅亮閃閃的一片,很像是鐵水融化集結的,卻又透明如紅色的水晶,此紅色並非是陽光照射的,而是被熱力融化的,還有絲絲的靈氣湧動。
火爐邊的那個身影,看上去年歲已高,滿頭白發,身穿一條有些褪色的藍色長褲,赤著上身,上衣的短袍扔在一邊,此時正側對著宋平存,坐在一張破木凳上,腳邊放著一個大葫蘆,酒香四溢。
感覺到宋平存靠近,轉過頭來,面孔如同風雕石刻,臉上的皺紋如同經歷過風霜的古樹皮,皮膚泛著古銅色,手臂上青筋凸起,若不是知道,晃眼一看就真的像是個凡俗鐵匠鋪的打鐵匠。
老人眼眸裡的光芒渙散似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宋平存說道:“小娃娃此行目的地是哪兒?。”
宋平存彎腰拱手道:“前輩,我等路過易寶坊市而已。”老頭問得突兀,不知他是和目的,所以並未說此行去向何處。
“坊市未開,你是去萬寶宗?”老人再次問道。
“我等並無此打算。”宋平存站在原地沒動,剛才那一刻,他分明感覺到了一種失落的情緒在老人身邊彌漫。
老人眼帶譏諷,瞥了他一眼,說道:“小娃娃你可不太實誠,此去只有萬寶宗一條路。前路斷絕,”
易寶坊市之外的路的確只有一條道,那是路過萬寶宗。如果是路過,不進坊市,有另一條道路繞過易寶坊市,也不會經過萬寶宗。只不過宋平存有興趣看看易寶坊市,這才走進來。“小子讚無拜宗的想法,只是想找個落腳之地,修整一二。”
老人眼中厲芒閃過,一舉手中的葫蘆問道:“可願意陪老夫喝上一口?”
“小子年少,諸事繁多,尚無此愛好。”宋平存神識感覺其中真的是酒,卻有一絲危機。雖然不明白是為什麽,但稽山心經反饋回來的信息,讓他暗自心驚。老者境界如何他還不能確定,但一個葫蘆裡的酒卻讓他感覺到危機,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老者嫌棄的聲音忽然傳來:“濁酒戀紅塵,清茶才淡貧生。老夫尚且斷不了酒意,四美隨行卻道不識煙火,你一個小娃娃,裝什麽大頭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