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缸就在手邊,缸底只剩下一層薄薄的霉米.
水寨的生活就是這樣,如果米不常吃,幾天就會發霉。
再往前點便是灶台,火口都在往外滲水,你要說它是燒過飯的,那李清風也只能表示認同了。
這裡的一切被他盡收眼底。
是的,沒有人的痕跡。
不過李清風並沒有就此作罷,他繼續朝著廚房內部走去。
面前的灶台布滿蛛網,除了大鍋的鍋蓋上有個手印,其他地方根本就沒有人來過的跡象。
那手印很大,至少是個成年的男人,和他那嬌小可愛的“娘子”完全不搭邊。
李清風用刀身撥開蜘蛛網,一手將鍋蓋提了起來。
鍋裡……居然真的有一鍋湯。
這碗肉湯只有骨頭,沒有肉,不知道是熬了太久,熬爛了,還是已經被人撈走。
骨頭有些大,也不太像是豬和牛的,至於是什麽,李清風也不好說。
這些骨頭的切口很平滑,看起來是用某種利器齊齊切斷。
鮮白的湯汁也不知是不是骨髓。
和李清風料想中的腐敗不同,誘人的食香味不斷從這碗骨頭湯裡散發。
這鍋湯的香味……真的很誘人。
李清風畢竟是穿越者,他前世吃過太多太多的美食。
但他覺得,無論是怎樣的山珍海味,也不可能有眼前這碗肉湯的誘人氣息。
“不對勁了。”
這個寨子,或許從他和柯孟撈河那天開始,就已經出現了問題。
砰!
猛的蓋上蓋子,李清風喘了口氣,像是幹了什麽需要大毅力的事情。
他沒去計較湯水到底是什麽,沒意義了。
他退回主廳。
屋子裡的氛圍異常壓抑,李清風的呼吸比剛才稍微粗重了一些。
掌心變成了手耳,讓他能更清楚的收集聲音。
手臂上的灰斑又擴散了一些,越來越像是屍斑了。
每塊灰斑的中間都連接著一根絲線,此時絲線已經非常明顯,它們連接在房間的每個角落,讓李清風找不到源頭。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感覺自己的手比剛才更涼了,冷意已經上了脊背,就連呼吸都有些哆嗦。
這不是心理上的反應,他現在哈口氣出去,有些都能聚成冰渣子。
而且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李清風感覺自己有些累,單純的累,像是一種許久未曾休息的疲憊。
前世九九六的時候,也有過類似情況。
屋子本就不大,李清風很快便轉了一圈。
“沒了?”
三個房間他都看了,並沒有什麽妖物作祟,李清風只能停駐在正屋,審視著整個房間。
李清風搓了搓手掌,一直沒什麽反應的幽書,逐漸開始灼熱起來。
掌心化作眼球,突然圓睜。
幽冥!
密布的血絲充滿張力,猶如實質的黑霧順著李清風手掌落下。
同時,李清風的感官瞬間放大數倍,此時的他好像能夠看清一切,聽清一切,甚至能感知到空氣中那些漂浮的灰塵。
在這種狀態下,李清風的體力快速消耗著。
但超強的感官也為他帶來了新的信息。
床底下的聲音。
哢!哢哢哢!
盯著床下,李清風的身體開始緊繃。
緊張使他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可隨之而來的卻不是冷意,而是一股微熱。
身體逐漸躁動起來,
好像有一股熱流在流轉,驅散了之前的陰寒。 哢哢哢哢!
聲音又一次出現,這次十分清晰。
“縫隙很小,像是老鼠在啃木頭。”
李清風也不知道這句話算不算是自我安慰,他握緊刀柄,做出了戰鬥姿勢。
太陽已經落山,屋子裡已經漆黑一片,殘留的余光只能勉強看清楚事物。
“沒人會在這種時候往床底下看,正常情況下……我也不會。”
李清風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警告某人,而在他說完這句話後,床底下的聲音也平息了。
李清風沒有繼續靠近,而是原地俯下身子,將左手手眼伸向地面。
呀!~
冷不丁的厲叫聲嚇了李清風一跳,讓他不由得後退一步,險些沒站穩身體。
可這一聲叫,也讓李清風鎖定了對方。
一隻蜷縮在床下牆角的老鼠,非常巨大的一隻老鼠,它看起來甚至像是一條不小的狗。
這老鼠側背對著他,緊緊抱著個黑乎乎的東西,不斷用它那外突的齧齒啃著。
哢哢哢的聲音,便是這樣發出的。
見到床下只是老鼠,李清風逐漸眯起了眼睛。
雖然這隻老鼠很大,但對於如今的李清風來說,並不算離譜,至少沒有那些河伯走卒離譜。
鏘!
李清風正準備提刀斬之,巨型老鼠才像是有所感應一樣,緩緩轉過了身。
露在外面的那隻眼睛還算正常。
可當李清風看到它隱藏在陰影中的眼睛時,饒是他已經見識過諸多怪異,也不禁心頭一緊。
那隻眼睛根本沒有眼球,紅色的肉芽和血管外翻,如同蚯蚓一樣從眼眶處向外蔓延。
眼窩的位置一片空洞,但有一大撮黑線從裡面鑽出。
而那些黑線,正是它手中懷抱的物體。
一顆人頭。
這顆人頭的頭髮,正是連接整個房間的那些黑色絲線。
老鼠默默轉過頭顱,就像是虔誠的仆從,在撥動自己信奉的神像。
當頭顱轉向李清風時,一記響雷打在他的背後。
轟隆!
印著雷電的閃光,李清風的手眼和那頭顱對視起來。
頭顱裹著一層蠟黃的皮膚,這層皮膚很薄,已經將整個顱骨勾勒出現。
它不是完全的骷髏頭,但也差不多了。
在雙方對視的過程中,頭顱突然咧嘴一笑:
“相公,你來啦!”
李清風頭皮發麻,卻見一縷青氣環繞頭顱,讓乾癟的皮肉迅速恢復起來。
姣好的面容迅速浮現,短短幾息就變成了娘子的模樣。
只見“娘子”紅唇輕啟,人見猶憐的說道:
“相公何故如此,為何不願留在妾身身邊,為何不願喝妾身煲的湯呢,是妾身有什麽做的不好嗎?”
李清風見狀吞了吞口水,緊緊握住了刀柄,緩緩道:
“娘子做的很好,隻怪李清風無福消受。”
“顧郎,只要你願意留在我身邊,沒有什麽事情是不可原諒的。”
娘子含情脈脈,但李清風卻略顯詫異。
顧郎?那就不是我嘍?
既然不是我老婆,那砍了也沒問題了?
李清風釋然一笑,連原主記憶裡的那一絲負擔,也被他驅除乾淨:
“果然,女人只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
鏘!
老婆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