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有自信嘛!”顧飛這樣講都算是替劍鬼謙虛了,事實上他所看到的劍鬼的語氣和態度,何止是自信,根本就是堅信。這讓顧飛感到,劍鬼和這個叫珂珂的姑娘,應該不隻是朋友的女朋友這樣間接的關係,本身就已經很有了解。
果然,劍鬼點點頭說:“當然,多少年的老朋友了嘛!”
“那還等什麽,走著!”顧飛催促。
“你不下線了嗎?”劍鬼奇怪。
“關鍵時候,不要提這種掃興的事,晚下一會又不會死。”換作一天前,這話是細腰舞用來吼顧飛的。可見原則這個東西事實上都不是死的,它的主人隨時可以變更他。
隨即劍鬼聯係了一下這姑娘後,引著顧飛繼續趕路了,方向與找水深時完全相反,二人儼然又是朝著林蔭城的方向走去。
“這兩人沒在一起啊!”顧飛感慨。
“當然,在一起的話剛才不就見到了。”劍鬼簡單的一對應答,顧飛又從他話中嗅出了那種屬於了解的自信。
林蔭城,一條毫不起眼的村落街道,望著某處門牌號,劍鬼查看了一下聊天記錄,點點頭說:“就是這裏了。”
上前敲門,開門的玩家臉上服務姓行業特有的職業微笑:“兩位有什麽需要?”
“我找路珂。”劍鬼回答。
“哦……”那人聽了應聲,將二人讓進了屋內。
房間光線良好,但淩亂不堪,滿地丟甩著各色碎布頭,數張桌子前,多名玩家揮舞著針線埋頭苦幹,劍鬼進屋後直朝著走去的方向,一名姑娘正拎著件上衣與人爭論:“這件太過分了啊!這樣亂七八糟的縫上兩針,一扯還不掉下來?”
“怎麽會啊!”和姑娘對話的玩家陪著笑說道。
“啪”一聲,姑娘手中那件上衣的袖子已經崩斷了線頭,應聲被完整扯了下來。
“你看看……”姑娘伸著雙手把扯下的袖子和上衣伸到對方麵前。
對方無言以對,衣服被扯碎不稀奇,但輕輕一扯之下線就脫斷,那實在有些說不過去。這玩家連忙抹著汗:“誤會,誤會,一定是誰粗心少了工序,我拿去重弄。”說完接過袖子和上衣趕到了某張桌前,甩上去就是一通大聲喝斥,一邊罵一邊偷眼望著那姑娘,顯然這嗬斥也是為了平息顧客的不滿。
“珂姐,又好了十套!”有人突然喊了句。
“行,裝好我一會就喊人來拿。”姑娘回頭那喊聲的方向應了句,扭頭時目光已經掃到了進來的顧飛和劍鬼,喊完話立刻朝劍鬼招呼:“來了。”
“嗯!”劍鬼也應了聲。
簡單的對白,顧飛卻聽出了很不尋常的意味。他肯定了之前的推斷,劍鬼和這個水深老婆,並非那種間接關係,兩人之間本就很熟。像他們這種打招呼的方式,並不怎麽熱情,也看不出是什麽客套禮貌的招呼,一切都是那麽自然,隻有最熟的朋友才會采用這種簡單平淡的招呼方式。
招呼過劍鬼,路珂目光轉到顧飛身上,抿嘴笑了下說:“殺手醉也來了。”
“嗬嗬……”顧飛幹笑了兩聲,他自然也聽過他在外界的種種綽號,雖然並不怎麽介意,不過卻很少有人這樣直接稱呼他。
“你這是在……”劍鬼打量屋內。
“做衣服嘍。”路珂隨手從身邊桌上抓起一件扔給劍鬼看。
劍鬼接住抖開,顧飛一看也很了然。迷彩服……就是水深和他的部下們身穿的那種,看來他是準備把全行會上上下下都武裝起來,那可就需要幾百套了,這可是個不小的工作量。擬真遊戲,做衣服不是朝著空氣大叫一聲“縫紉”,立刻就有衣服出現在你口袋的,需要實際的艸作。當然,像弓箭手射箭一樣,這也有係統的強力輔助,針線活不是人人都會的。
“見過水深了嗎?”路珂接回劍鬼遞還給她的衣服,問道。
“見過了。”劍鬼說。
“那你當然知道我是在幹什麽了?”路珂說。
“知道。”劍鬼又掃了一圈屋內,“這是你們行會的,還是……”
“哪啊,專門的裁縫作坊,是英奇工作室的,進門前你沒注意到門牌上的徽標嗎?”路珂說。
“那徽標是英奇的?”劍鬼詫異。這是網遊界比較有名的工作室之一,劍鬼他們這種老牌玩家都是曉得的。
路珂攤了攤手朝剛才爭論過的那玩家說:“你看,我說了你們這徽標做的一點都不像吧!”
對方繼續抹汗:“我們抽空就修修。”
“來這邊坐吧!”路珂把劍鬼和顧飛引到了這屋裏難得的一張隻有一人工作的空桌,那人倒也識趣,看到顧飛他們過來坐,立刻拿著手裏的活到一邊和人擠去了。
“什麽事啊找我?”路珂問劍鬼。
毫無保留,原原本本,劍鬼將事情說了一遍,包括剛剛顧飛和他對這種係統指定刺殺對象的懷疑推斷。
意外,顧飛再次意外了一番。他終於發現,劍鬼和路珂並不僅僅是很熟,他和這姑娘的熟絡甚至超過了他與水深的關係,至少在水深麵前,劍鬼一度有些不好意思尋求幫助,但在這姑娘麵前,劍鬼毫無保留,這是一種很深的信任。
眼看沒有自己插話的份,顧飛隻好在一旁靜靜地聽著。
“這麽說,你是懷疑那個斷水箭有些什麽問題嘍?”路珂指尖輕敲著桌麵說。
“至少在之前一次被係統這樣指證的任務目標玩家,是一個累積殺過1600多人的家夥。”劍鬼說。
“隻是遊戲嘛,這也算不上什麽太嚴重的問題吧?”路珂說。
“行為源自於一個人的品質。”劍鬼說。
“你太認真了。”路珂回答,“我早就和你說過,有些人就是會在遊戲這種虛擬的環境中毫無顧忌的放縱自己。這其實並不能太說明什麽。”
“但至少在這個世界裏來說,他不是什麽好人。”劍鬼說。
“支持,頂!”顧飛在旁對劍鬼說,劍鬼拍了拍顧飛。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但問題是這個人我也完全不熟,更沒什麽了解。”路珂說。
“這樣啊……”劍鬼覺得無比惋惜。
“我有一個主意。”顧飛突然說。那兩人一起望向他。
“不如你把我們帶在身邊,裝作是你們行會的人,這樣我們就有很多機會接觸觀察那個家夥。”顧飛說。
“這個,可行嗎?”劍鬼有些疑惑,路珂卻沒有說話。
顧飛微笑地望著這姑娘:“這種事,你不是做過的嗎?”
“什麽?”劍鬼有些不解。
“落曰城的時候,連縱橫四海自己好多人都不知道當時真正的計劃是由無誓之劍領著托德,繞道直接前往落曰城地牢,但是水深卻可以帶著人在那裏完成攔截,你沒覺得這有些奇怪嗎?”顧飛對劍鬼說。
“水深知道我們的目的地是送托德到地牢,預先在那埋伏,也沒什麽稀奇吧?”劍鬼說。
“不,如果是預先埋伏,肯定不會隻有那麽一點人。難道水深不知道我們的隊伍是多麽龐大嗎?然而在所有人都打得不可開交時,水深他們的注意力卻沒有受到絲毫轉移,隻帶著那麽點人就敢在地牢那裏守株待兔,這隻有一個解釋,水深他們完全知曉我們的計劃。”顧飛說。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劍鬼不得不承認。
“計劃怎麽會走漏?當然是有人在旁打探到的。除非韓家公子那家夥惡趣味到故意把計劃透露給水深知道,好讓他興高采烈地跑過來,再灰溜溜被殺回去。”顧飛說。
“不至於,不至於……”劍鬼說,同時他又意味深長地看了顧飛一眼,如此惡劣的行徑,顧飛居然都想得出來,他的境界和韓家公子已經不需多讓了。
“所以說,一定是有人竊走了我們的計劃。”顧飛望向路珂。
“那你怎麽就知道是我?”路珂問。
“小姐,當時你們的人清一色的潛伏者,隻有你一個盜賊,想聽走計劃,我想隻有潛行後混在無誓之劍身旁這一種方法吧?除了你,其他人都辦不到。”顧飛說。
劍鬼大為驚詫:“小珂你潛行後也能跟上普通行走的速度嗎?”
“這倒不是。”顧飛替她回答,“能做到這種事的,大概隻有細腰舞那個家夥。路珂姑娘應該是在我們離開林蔭城時就很隨意地就混入了我們的隊伍中。我們的隊伍由多家傭兵團和縱橫四海行會組成,出現一個生麵目完全不會引人注意,這是我們的一大漏洞。路珂姑娘就是這樣一直混在我們的隊伍中,但在無誓之劍製定什麽計劃時,她就會潛行在旁進行偷聽,然後把消息告知水深,我想我猜得沒錯吧?”
“全中。”路珂點頭,“你還真是聰明,我想就連韓家公子也沒有猜到吧?”
說到這,劍鬼突然覺得心頭掠過了一絲寒意:“他或許並不是不知道,隻是故意裝作不知道。千裏你剛才的推斷很可能是真的。這家夥故意讓水深以為我們中計,興高采烈追過來,結果再讓你狠狠地砍回去……”
“那個家夥!!”路珂也突然想起在落曰城碰麵時韓家公子對水深的奚落,那家夥當時的模樣,似乎就是在告訴他們:孫悟空再牛逼,也翻不出如來爺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