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刻璽
“孫堅一介匹夫,怎敢打我重兵駐守的合肥?”
“主公,合肥城下全是孫堅軍的旗幟,兵馬不計其數。”
壽春,後將軍府暖閣。
袁術坐正身子,周圍的美人又依偎了上來。
“主公,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打仗的事情有兵將,你緊張什麽啊?”
袁術安撫美人們道:“寶貝兒們,你們先安靜一會兒,合肥被進攻非同小可,我得召集眾文武商議。”
“主公,眾文武都回家過年了,找誰商議,快來妾懷裡,妾喂你喝蜜水。”
“你們先等等!”
……
袁術甩著寬袍大袖走出暖閣,穿過雕梁畫棟的長廊。
“這個孫堅真是可惡,若沒有我們袁家提攜,他算個什麽東西?”
“大過年的,不好好貓冬,非要出來折騰!”
傳信兵在袁術身後跟著,等待命令。
袁術沉聲問道:“孫堅不是將廬江北部的百姓都遷往江表了嗎?哪來的五萬兵馬?”
九江郡是袁術的統治核心,袁術依靠豫州諸郡縣供養此地,意圖向南發展。
孫堅控制的廬江郡在九江郡南側,堵住了袁術向南發展的關鍵道路。
袁術多次進攻廬江郡,沒有打下,便決定采取步步蠶食的方式,壓迫廬江郡。
於是,袁術在壽春以南,建造了合肥城,合肥城在揚州直道樞紐的核心。
向南通往廬江郡郡治舒縣,向東通往蕪湖縣,向西通往雩婁縣。
袁術在合肥駐軍兩萬,士兵可以通過直道左右出擊,孫堅控制的丹陽郡和廬江郡北部,時時在合肥城的威脅之下。
合肥對於孫堅,如鯁在喉。
孫堅要進攻合肥,袁術也不覺得奇怪。
只是近一個月來,孫堅一直在遷徙廬江郡、丹陽郡北部的百姓,似乎要放棄北部的領地。
沒想到孫堅暗度陳倉,突然調頭打了回來。
“把閻象找來。”
“諾!”
閻象字大同,是袁術的主簿,自幼陪同袁術長大,也是袁術身邊唯一不會阿諛奉承之人。
袁術來到將軍府正廳,看見閻象正在等待。
“主公。”
“大同,你沒回家過年嗎?”
閻象拱手:“後將軍府就是在下的家,年節文武回鄉,將軍府空虛,象更應寸步不離。”
袁術一笑,顯得儒雅而有風度:“危難之時,方見忠良,坐!”
袁術一甩袖,坐在主位。
“大同,孫堅兵臨城下,該如何應對?”
閻象拱手:“主公,孫堅驍勇,我軍主力都在豫州,遠水解不了近渴,不如放棄壽春,轉進豫州,保存實力。”
“大同,你不是在說笑吧?壽春如此富饒,怎能輕言放棄呢?”
“壽春無險可守,主公難道不知嗎?”
“汝南不是一樣無險可守?”
“主公,你雖名為豫州、揚州之主,其實你的領地,已經被孫堅和劉琰打得七零八碎。”
“現在,不如向北發展,向袁紹公服個軟,請他派兵接應。”
袁術凝眉歎息:“大同,你難道不知道某的心意嗎?”
“壽春是楚國舊都,有王者之氣,東北一百裡外,還有當塗縣……”
閻象有些著急了:“主公,
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迷信讖語,妄想當什麽天子。” 袁術一收衣袖,露出小臂,指著房頂道:“天數有變,神器更易,而歸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
“自中平元年以來,黃巾猖獗,天下紛爭,如今群雄割據,朝廷名存實亡。”
“我袁氏四世三公,信義著於四海,萬姓傾心,四方仰德,實乃天命所歸也!”
閻象感覺胸中發悶,一股鬱結之氣凝滯於胸,拱手急道:“主公,我早說了,你少和儒生們交往,他們只會阿諛奉承。”
“如今的大勢,你還看不清嗎?”
“自從平定何進叛亂以來,天子愈發勵精圖治,東征西討連戰連捷,此天不絕炎漢。”
“主公世代受漢室重恩,更應該在此關鍵之時,罷兵息民,歸順朝廷。”
“即使主公不願歸順,也可割據一方,屈身守分,保境安民,以待天時。”
“劉焉篡逆,三子喪而萬軍亡,敗亡的例子就在眼前。”
“公然竊取神器,實乃取死之道,主公難道不知道引以為戒嗎?”
“夠了!”
袁術呵斥道:“大同,我向來視你為心腹,你怎麽能如此說話?”
“主公,正是因為象受主公厚恩,才不忍看著主公走向萬劫不複。”
一陣沉默後,袁術笑道:“好了,六七四十二,代漢者當塗高,這個讖語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
“大漢已經傳二十七帝,氣數將盡了。”
“大同,某不想放棄壽春,梁綱率軍兩萬,正在守備合肥,讓那邊先頂一陣。”
“壽春這邊有一萬守軍,由陳紀統領,隨時可增援合肥。”
“某再調劉勳、李豐、樂就、張勳、吳景率軍回援,保住壽春不難。”
閻象長歎一聲,凝眉道:“難!”
袁術怒道:“精銳兵馬可以一當十,我手中十五萬精銳,打不贏孫堅嗎?”
閻象搖頭:“孫堅突然襲擊合肥,只怕他和劉琰早有聯絡,是在幫助劉琰圍點打援。”
“主公急調豫州的主力來支援壽春,恐怕會中伏兵之計。”
袁術有些不解:“大同,你怎麽知道這是圍點打援?”
“主公夜夜笙歌,難道沒有察覺到,汝陰的文書信件,已經斷絕三日了嗎?”
袁術半坐而起:“你是說,汝陰被劉琰攻下了?”
“即使沒有被攻下,也應該已經被劉琰包圍,主公調大軍歸來,要經過汝陰,豈不是正中下懷。”
袁術一屁股坐下,雙目無神:“那該如何做?”
“弈棋之道,寧失一子,莫失一先,不如撤出壽春,投往汝南郡北部的城父縣。”
“城父位於汝南東北,劉琰軍鞭長莫及,主公讓各路兵馬往城父集結,避開圍點打援。”
“到時主公大軍在握,或攻打劉琰,或奪回壽春,都可遊刃有余。”
袁術一直沒有說話。
“主公, 你在等什麽?”
袁術揮了揮手:“某花了這麽大力氣打造壽春,某的家業都在這裡,某不能走。”
“主公!”
“不要再說了,傳令吧,讓劉勳、李豐、樂就、張勳、吳景調動兵馬,不惜一切代價,救援壽春。”
“主公!”
袁術一臉落寞,有氣無力道:“大同,某有些累了,趕緊傳令!”
閻象加大了聲量:“主公!”
袁術語氣幾近哀求:“大同,咱們先頂一下,合肥丟了,再走,好不好。”
閻象沉默一陣,拱手道:“好吧!”
閻象一走,廳堂更顯得空曠。
“蜜水!給我蜜水!”
侍從端上來蜜水。
“你們在這裡等著,五十步內,不準有人。”
袁術端著蜜水,來到後堂。
袁術打開一個檀木櫃子,推動櫃子門,一個密室出現。
袁術拿著水杯,走進密室。
密室寬敞,透著天光,有一張墨玉龍椅,立在玉階之上,兩側是白毦黃鉞,天子禮器。
龍椅前的桌案上,擺著一個未成形的玉璽。
袁術換上龍袍,坐上龍椅,將蜜水擺在一旁,拿起刻刀,一絲不苟地雕刻起來。
一邊雕刻,袁術一邊念叨著:“天數有變,神器更易,而歸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
“我袁氏四世三公,信義著於四海,萬姓傾心,四方仰德,實乃天命所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