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伏擊
“追擊,給我繼續追擊。”
閻行追擊漢軍,每次快要追上時,就被漢軍調頭打退。
此刻,他已經如賭徒一般。
馬騰想勸也勸不住,乾脆不勸了。
等他把手下的兵馬折騰完,應該能清醒一些了。
現在的漢軍,和之前的已經完全不同。
原本的漢軍紀律渙散,西涼騎兵一衝鋒,漢軍就會潰散。
馬騰原本也是漢軍,正是看到了漢軍上下腐敗,才選擇了投奔叛軍。
自從加入了叛軍,馬騰才感受到了真正的力量。
在西涼這片大地上,西涼軍對於漢軍完全是碾壓。
只有中平五年那次,皇甫嵩瞞著董卓秘密進軍,將西涼軍擊潰。
但那又能怎樣?
漢軍無力堅守涼州,打了勝仗還是要退回去。
涼州還是西涼軍的。
韓遂、馬騰一直是一種割據的想法,隻想在涼州做土皇帝。
只是今年冬天雪災,實在活不下去了。
又有益州牧劉焉遣使,相約共伐長安,建立新朝,兩人還是心動了。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奮而一搏。
正想著,馬騰看到。
漢軍離開關隴直道,向北行軍,往雍城方向移動。
隨後,身旁傳來閻行的朗聲大笑。
“彥明,你為何發笑?”
“我笑法正畢竟是個小兒,不曉得野戰之法。”
“我們連續追擊雖然沒有戰果,但這部朝廷軍只有那麽多弩箭。”
“在我軍的不斷消耗之下,朝廷軍的弩箭一定已經用盡。”
“咱們繼續追擊,只要咬住朝廷軍,這些朝廷軍便會成為咱們的獵物。”
馬騰一皺眉:“彥明,你一直在賭朝廷軍弩箭將盡,可是每次貼上去,朝廷軍的弩箭都如飛蝗一般。”
閻行拿著馬鞭指著漢軍的隊列。
“雍城只有一條進出道路,乃是死地,這部朝廷軍不去郿縣,反而去雍城,將軍可知為何?”
馬騰搖頭,這次戰役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閻行對兵法的理解更是讓他捉摸不透。
“彥明,請你拆解一二。”
“我軍每次追擊,朝廷軍都要消耗弩箭,朝廷軍一定是沒箭了,感覺回不到郿縣了,才轉去路程較近的雍城。”
“咱們繼續追擊,一定能在朝廷軍到雍城之前,擊潰他們,到時咱們的損失全都能找補回來。”
說完,閻行騎馬離開,率領騎兵繼續追擊。
漢軍開始丟棄旗幟和鎧甲,堆在路上點燃,輕裝往雍城前進。
叛軍騎兵被大火阻滯,一時無法上前。
“蒙上馬眼,衝過火牆,繼續追擊!”
閻行剛剛下令,馬騰又貼上來。
“彥明,朝廷軍開始丟盔棄甲了,應該是有埋伏了吧?”
閻行笑了笑:“朝廷軍的撤退路線不可能是雍城,轉道雍城,只能說他們慌不擇路。”
“此時丟盔棄甲,更能說明朝廷軍已經軍心潰散,急著到雍城躲避。”
“若是咱們現在不追擊,等這部朝廷軍進了雍城,攻打雍城困難不說。”
“若是打不下雍城,來日大軍再攻郿縣,還要擔心雍城的朝廷軍襲擊後路。”
“為了來日安心劫掠三輔,
還是要努努力,消除這個隱患。” 閻行和馬騰解釋戰術時,騎兵已經衝過火牆而去。
只是沒想到,一過火牆,迎接他們的又是一陣弩箭,緊接著長槍兵衝了上來,開始刺殺戰馬。
後邊衝上的叛軍被前邊的叛軍阻滯,窩在了一起。
弩箭和長槍不斷穿刺,一陣陣哀嚎聲響徹天空。
窩在一起的叛軍被長槍兵一路推進,全部進了火牆中。
緊接著,更加劇烈的哀嚎聲傳來。
“灰律律!”
一匹戰馬,馬鞍上燃燒著火焰從火牆中衝出。
緊接著,幾個騎兵渾身燃著大火,哀嚎著從火牆中跑出,跑了幾步,先後跌倒。
後邊的叛軍看到這種慘狀,實在不敢繼續追擊了。
“你們竟然如此膽怯,受死!”
閻行帶領親衛,斬了幾個騎兵。
“衝過去!”
一聲令下,閻行騎馬衝過火牆,親衛緊隨而上。
漢軍已經退出很遠,長槍和弩機都扔在路邊。
自幼在西涼長大的閻行知道,作戰就是拚一口氣,誰能支撐到最後,誰就是贏家。
“大夥兒,雍城是隴西大城,裡面滿是金銀、女人和糧食,追擊漢軍,攻入雍城,大軍劫掠三日,所獲之資,全歸士卒!”
連續幾次受挫,叛軍的士氣已經有些低落,閻行說出這些,是為了激勵全軍。
“嗷嗚!”
一聽說劫掠,叛軍立刻興奮了起來。
攻下城鎮後,縱情劫掠是這些西涼兵最喜歡的。
劫掠之時,士兵沒有任何約束。
他們不僅能虐殺平民百姓,還能肆意凌辱婦人,滿足各項獸性的欲望。
陳倉城是座要塞,雖然殺了一千降兵,但叛軍積壓的欲望並未被滿足。
雍城是隴西大城,足以勾起叛軍的興致。
這一刻,不需要閻行催促,叛軍已經越過火牆,玩了命地追擊而去。
甚至馬騰的兵馬,聽到要劫掠,也跟著閻行一擁而上。
西涼就是這樣,士兵沒有什麽道德可言。
劫掠比生產收益高,造就了整個西涼叢林般的法則。
此時西涼的狀況,有種誇張的說法。
一百個西涼成年男子中,有九十九個從軍,只有一個農夫。
一百個西涼成年女子,有九十九個在服侍軍人,只有一個在織布。
大小軍閥互相仇殺,互相劫掠,為了活下去,還要繼續仇殺劫掠。
“嗖!”
一支鏑箭射向天空,發出雄鷹鳴叫一般的聲響。
閻行一驚,自己孤注一擲,不會又遇到伏兵了吧。
“呼!”
周圍無數旌旗舉起,如林的長矛布滿了整個曠野。
漢軍扯下身上的白麻布披風,露出火紅色的軍裝。
“在雪地裡伏擊,穿一身素,跟披麻戴孝一樣,真他娘的晦氣。”
一個漢軍略顯戲謔的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引來一陣哄然大笑。
此時,一位百人將朗聲大喊。
“兄弟們,咱們分了土地,有了活路,這些叛軍要奪走,咱們該怎麽辦?”
“殺!”
“今日凡建功者,可獲得明年參加都試的舉薦信,一躍龍門,如何?”
“好!”
這些漢軍的士兵,不再是囚徒、遊俠、地痞的集合體。
他們是軍屯民兵,自六月收獲宿麥後開始訓練,已經精熟戰術戰法。
因為朝廷恢復了都試,還有很多有志之士加入新軍,尋求建功,獲得都試機會,軍隊整體素質今非昔比。
此次作戰雖然是首戰,但有法正指揮,將官鼓舞士氣,沒有人害怕。
更重要的是,這次參與伏擊的士兵足足有數萬人,兵力是叛軍先鋒的十倍。
這就是屯田法的威力,百姓的土地由朝廷賦予,受朝廷庇護,為朝廷作戰,理所應當。
法正帶著幾千人從長安出發,只是沿路招兵,隨隨便便就聚集起數萬兵馬。
此時,法正已經登上雍城城樓,縱觀整個戰場。
法正知道,這些士兵畢竟是初戰,得讓他們見見血。
“軍師,我軍佔領了丁字路口,截斷了叛軍的後路,叛軍已經被完全包圍。”
法正一揮赤羽扇:“傳令全軍,叛軍不宣而戰,朝廷不接受投降,所有叛軍,格殺無論,首級插在長矛之上,立在關隴直道兩側,以震懾宵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