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朋友,有客人來了。”羅伊從門口的通訊器說。
張肅把沉睡的卡蒂留在椅子上,努力整理好,離開獄政大樓,準備接待訪客。
“?”蓮霧先問過早上好,然後打了個表示詢問的手勢。
“三橋祐來了,你認識吧,目前東溟國的國會議員之一,在首相面前也說得上話的。”張肅對著鏡子整理大衣。
“!”蓮霧想問的不是這個。不過既然三橋那家夥來了,她也覺得很吃驚。
她點點頭,給了張肅一個鼓勵的眼神,然後就找地方躲起來蹲著,蓮霧可不想跟奇怪的人見面。
在門口,張肅看到三橋祐的車已經到了,很低調,一輛黑色的豐田Avalon,又叫東洲之龍,市面價格在500萬円左右,屬於中低檔次,他感覺這車與三橋的身份不太匹配。
兩名身材健壯的西裝保鏢先行下車,掩護三橋祐露面,他走下車,摘掉墨鏡,環顧四周,呼出一口濁氣,似乎是隱晦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記憶“三橋祐”:
政界名門三橋家族的成員,有著過人的精力,畢業於東京大學法學專業,被視為朝氣十足的改革家,在社交媒體上有大人氣。
最大的愛好是看“桃憐Nana”的直播,她的動捕裝置、高級畫師都是三橋祐親自斥資聯系的,有著非常深沉的愛。
未來或將成為新一任東溟國首相]
這可是將來能成為首相的大人物啊,張肅不禁多看了三橋祐兩眼。雖然前世競選是輸給了長井彥四郎,但得票率有40%。
三橋祐身高1.74米,比張肅矮兩個頭,體格還算健壯,因為勤於護理保養,無論臉還是手都有著光滑的古銅色皮膚,下頜胡須刮得乾乾淨淨,身穿寶藍色定製西裝,配有牛角袖扣以及昂貴皮靴。
“三橋先生,您能撥冗蒞臨安心院,真叫寒舍蓬蓽生輝。”張肅上前一步,略微和對方致意。
走得近了,張肅便能聞到三橋祐身上那股濃厚氣息,像是上等煙草與皮革混合的。
“你好,久仰大名了,安心院魔女收容所的所長,張肅先生。”三橋祐走路姿勢筆直,昂首闊步,與張肅堅定地握手。
“請進吧,三橋先生不遠萬裡造訪此地,我想必有要事相商。”張肅帶三橋祐走進安心院,前往獄政大樓附屬的招待所。
安心院經過幾輪升級、維護和修繕,已不像早先那般破落陳舊。
但三橋祐只是默默趕路,甚至不稀罕花時間欣賞春天的櫻花,他不在乎花園、農地、廣場以及新的設施,只是闊步前進。
兩個保鏢身形魁梧,一前一後掩護著三橋祐。他們身上的氣息異於常人,恐怕也是練過的。
張肅帶三橋祐進入會客室,示意他們坐在榻榻米上,萊絲柯琳穿著一身潔白製服,為他們準備了茶水,她在成為監獄工作人員之前就是做女仆工作的,動作十分流暢優雅。
“那麽,典獄長。你大概已收到了我關於釋放拉露潔的要求吧。”三橋祐盤坐著,腳隨意地疊在膝蓋上。
“我審查了議員先生您的要求。”張肅不卑不亢地說,“發現此事非常困難,我不能釋放拉露潔,偷漏稅多達4.8億円,您也知道,這樣的重犯絕不能輕易放走。”
“她的粉絲們都是自願拿錢支持她的。”三橋祐說。
“這不是她偷稅的理由。”張肅說。
“粉絲們從心裡希望她去更好的地方,
他們都從心底渴望拯救拉露潔。典獄長,這件事算我拜托你的,我的人情可不好拿。”三橋祐拿起一杯茶,但沒有喝,微眯著眼睛,盯準張肅。 “危害社會的魔女,必須收容。”張肅說。
“我不希望用強硬的態度跟你說話。”三橋祐搖搖頭。
“威脅也奈何不了我,我的職責就是收容魔女,我從沒想過別的事情,甚至很少踏出收容所半步。”張肅簡單地說。
三橋祐將茶杯重重放下,磕碰茶盤時發出清脆響聲。
身材魁梧的保鏢氣勢洶洶地站在一旁,一隻手放在西裝外套中。
“桃憐Nana是我國的文化遺產,是我們的國寶級人物,我願意當她最大的擔保人,爭取她立即獲釋。”三橋祐緊盯著張肅。
“她和其他囚犯一樣在此服刑,我不能破例。”張肅道,“不過她望風的時候到了,也許你可以去探望一下她。探視犯人畢竟是允許的。”
話音剛落,張肅就察覺到三橋祐流露出一絲喜色,好像他完全不想掩蓋自己對拉露潔的喜愛。
“那請帶路吧。”三橋祐將手伸向門口,神情癡迷,“我已經等不及與拉露潔大人重逢了。”
半小時後,張肅安排了三橋祐和拉露潔的再次會面。
輕柔的微風帶著櫻花瓣與松木香氣拂過花園,張肅將雙手背在身後,看著拉露潔在鵝卵石小徑上漫步。
陽光照耀著她一頭蓬亂的粉發,即便身穿囚服,她的腳步依然穩健。
三橋祐讓兩個保鏢到門口去等著,隨後親自去見拉露潔。
“桃憐Nana大人!”三橋祐幾乎是飛奔過去。
轉頭看到三橋祐,拉露潔的神情一下變得歡快明亮,嘴角勾起一絲愉快的微笑,她加快腳步,幾乎是在石頭上滑行。
“三橋來了,拉露潔好高興喵!”拉露潔喜出望外。
三橋祐不敢觸碰拉露潔,只是用卑微的姿態跪下來,仰視著她。
“桃桃民第一總兵團長,三橋祐來接您回家了。”他用如癡如醉的聲音說。
張肅看得都快嘔吐了,三橋祐這麽一個顯赫的政要,如今向Vtuber拉露潔獻殷勤。但他忍住了,做人必須要有足夠的定力。
“其他人都離開了,但只有你願意來救拉露潔,現在我才知道誰才是真正對拉露潔好喵。”拉露潔感歎。
“是的,拉露潔大人,我來接您回家啦。”三橋祐熱情地說,那語氣近乎於唱誦、謳歌。
“這裡的日子簡直糟透了,每分每秒都像空度光陰,拉露潔不喜歡這裡喵。”拉露潔居高臨下看著三橋祐。
“是我的錯,我一開始就不該讓您入獄,請寬恕我的罪過……我要彌補這種不公。”三橋祐喃喃道。
張肅感覺三橋祐的虔誠顯而易見,雖然錯位得厲害。
是愛情蒙蔽了他的雙眼?張肅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不過可以確認的事實是,類似的受害者不計其數,粉絲們一波接一波地給桃憐Nana打錢,她的單次直播最高收益記錄是5億円,拉露潔屬於歡欣魔力中的變體, 可以通過直播信號來傳遞“歡欣”魔力,看到她直播的人都會感到無盡的快樂,疲憊、沮喪都會一掃而空。
她在外面的世界其實是類似女神的存在,而且是真正能夠下發神恩的那種。
再苦再累的社畜,只要看一小時拉露潔的直播,就能歡樂滿滿,一身輕松地投入第二天的工作中。
甚至拉露潔還救了許多人的命,一些走投無路、自尋短見的人,一旦看過拉露潔的直播,也會恢復對生命的信心。更不用說她幫助多少人來一發了。
這就是歡欣之魔力……而今三橋祐似乎就是拉露潔最大的崇拜者。
“時候到了。”張肅打算帶走三橋祐。
“不!”三橋祐凝視著拉露潔,“沒有人能把我和拉露潔大人分開,沒有人……”
張肅試圖上手把三橋祐抓走。
拉露潔對張肅發出一聲嘲諷:“你看到了吧。”
“看到什麽?”張肅皺眉。
“拯救拉露潔的力量,會從外面來。我跟你說過了。”拉露潔的聲音愈發富有磁性,“難道你這輩子就沒有積累過一絲一毫的壓力嗎?有壓力,就需要尋找一個無害的宣泄口。我知道現代人的痛楚,拉露潔知道他們心裡有孤獨,所以拉露潔應運而生,拉露潔是來拯救他們的,你無法毀棄拉露潔的這種天賦,也無法破壞我和他們之間的紐帶,這就是身為魔女的特權。”
三橋祐跟狗一樣癡迷地盯著拉露潔。
張肅的手機響了,是愛蒂絲發來的消息
“你可以釋放拉露潔了。”愛蒂絲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