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收容日志正文卷第二百二十二章再深入幽法琳“……但這樣就變成寵壞她們了,以後會迷失方向,魔女身懷利器,殺心自起,這可不是說笑。早穗知道她能殺人,遲早她會找一個目標練膽。孩子們都有天真的殘忍心,別忘了憐央把小蟲子都剝了皮!”紅焰坐在石頭上說。
“她們還沒到那種喪心病狂的地步,在這樣一個有清規戒律的地方生活已經夠壓抑了。如果再不讓她們做些開心的事,她們更會緊張不安。這是她們一生中最該培養個性的年紀,過時不候。”張肅說。
“那她們長大了遲早要翻飛出去,到外面的世界裡,她們會發現事情並不簡單,沒有什麽好人,也沒什麽道德,一切都灰蒙蒙的……”紅焰慢慢地說,露出懷疑的眼神。
“那時她們會互相照應。更何況安心院的生活將成為她們一生的財富,記憶是抵抗時間的寶具,人們在幸福的時候會把幸福儲存起來以供日後支取。”張肅說。
“有道理,我就是因為沒有什麽幸福的事情可供回想,所以才只能吃吃玩玩,挖地道度日,從現在開始要尋找快樂了。”紅焰歎了口氣起身。
她去月華苑打遊戲,意圖打穿蒸汽平台的遊戲庫。
紅焰確實很缺乏美好的回憶。張肅心想。她被關在這座荒山上,主要任務是看守月華姬。
她幾乎是被流放到這裡,靈界的人不認她,安心院也廢棄多年,紅焰躲到地道裡生存。
現在剛剛離開裂縫,她也努力嘗試恢復完整的個性,想恢復到那種健全的狀態……
看來不只要吃飽喝好,心理健康也很關鍵。
張肅拿出手裡的文件夾,打算對安心院的魔女囚犯進行心理健康評估。
許多常規監獄都會這樣做。張肅走向花園深處。安心院也不例外,不過對象是魔女。
魔女心理學又是個複雜的課題,每個魔女都深受自身途徑魔力的影響。
“幽法琳,到我辦公室裡來。”張肅遠遠招手。
花叢中,拿著花鋤耕作的幽法琳抬起頭,第一時間露出困惑的表情。
張肅重複了一遍,她的表情像是被冰封住,心虛地轉頭望了一眼瓜果棚裡的小蜂,害怕再次被小蜂重創。
公事公辦,張肅帶幽法琳返回辦公室。
他上樓時,聽到幽法琳蟲肢在台階上逐級敲擊的清脆聲響,走得很慢,他留了門,在辦公室的茶歇區為幽法琳準備了茶水。
“那麽,這次是例行的魔女囚犯心理健康評估時間。”張肅邀請幽法琳坐下。
幽法琳給張肅心靈傳訊。
她背後有很大的鐮刀足,需要努力將它們收起來才能勉強坐下,不至於割穿沙發套。
幽法琳呼吸平穩,面貌成熟,外觀豔美,姿態妖嬈,即便已經落魄到安心院,幽法琳那蟲群女皇的高貴氣質還是昭然若揭。
自從取回部分納米蟲後,她也減少了對衣物的依賴,僅僅讓納米蟲變形成合適的點綴,稍微擋住要害。
張肅坐上他自己那張帶異響的椅子。
“我們每個人都有深藏的潛意識。”張肅說,“即便心靈傳訊也只能傳達最表面的一部分,你的意識會自動過濾深層的想法,只有潛意識才能代表真實的幽法琳,代表你身上潛在的特質。”
幽法琳不必開口說話,蟲群魔女精通掌控下級蟲,心靈溝通的技巧爐火純青。
她將一條腿疊到另一條腿上,身體微微前傾,挑釁般地看著張肅,每個動作都很流暢,背後的刀足也微微顫動,好似狩獵前的蓄勢。
“我想了解伱更多的事,接下來的問題,請你盡量作出真實的回答,否則會影響心理分析的有效性。”張肅在筆記上書寫,“請告訴我,你成為女皇之前的經歷。”
幽法琳往後輕輕靠去。
她將蟲肢帶刃的一面朝外,抵在沙發的靠背上,陷入沉思。
“所以你的年齡比記錄中的還要大一些。”張肅感覺殊為奇特。雛母是特殊的蟲群魔女,很輕松就能蛻變成女皇,分裂蟲群。
“2044年,人類防禦計劃進軍,從南太平洋驅逐惡魔,你是那時候被發現的。”張肅說。
“……原來如此,這樣就解決了你檔案中的許多空白和疑點。”張肅望向幽法琳,“你重建大蟲群的初衷,就是為了證明自己作為‘雛皇’的潛力?”
幽法琳緊盯張肅,談論過去幾十年的經歷讓她感到一絲不自在。
“我相信這不是命運安排或出身獨特那麽簡單,你是在主動尋找什麽東西,一種能填補心中空洞的東西。”張肅研究。
幽法琳的表情很謹慎。
“……‘母親’。”張肅說。
“我是說,你早年的記憶就是作為龐大蟲群中的一個備用品,一個工具蟲,‘雛皇’,隨時等著女皇死後替代她,因此女皇厭惡你。所以,幽法琳,你作為一個個體,從未得到安慰;作為一個蟲子,從未得到養育;作為一個女兒,從未得到母愛。”張肅慢慢說。
幽法琳陷入深思。
“所以你試著建立蟲群來重建紐帶,把所有蟲子和你的思想聯系起來,希望能看到小蜂和小小蜂們與你之間產生親密的聯系。”張肅推測。
幽法琳一動不動坐著,看起來很認真地在思考。
她不再用心靈傳訊,可能是因為心情十分複雜。
“你的見解……有一定道理,但我的追求肯定不是安慰那麽簡單,你不是蟲群魔女,不理解,即便在魔女當中,我們蟲群也是最獨特的一類,信息素支配著我。”幽法琳說。
“我看今天就到這裡了。”張肅點點頭,“分析的目標,只是為了幫你重新認識自己,找到過去不願面對的東西,不要把它當成心理負擔,我們只是聊了聊過往,我也只是分享非常片面的見解。”
幽法琳的目光變得柔和不少。
“我記得我的刑期太久了,多久?”幽法琳說。
“600年。”張肅說。
“……我得頂住,讓自己的心腸更硬,爭取從你們人類手裡減刑。”她收起之前那片刻的柔和,表情再一次冷酷起來。
幽法琳深吸一口氣,轉身離開。
在門口,她停下腳步然後回頭看。
“……但是我……欣賞……你。在另一種命運裡,我們……也許能成為很好的朋友。親密的朋友。”幽法琳說,張肅相信她是真誠的。
她離開後,鐮刀肢足逐級而下,嗒嗒作響,十分輕快。
幽法琳回到花園的地道裡。
之前已經在紅焰、張肅的幫助下拓寬不少,是個冬暖夏涼的蟲群地洞,對幽法琳來說很喜歡。
小蜂傳訊給幽法琳。
兩隻蟲子不去食堂,在地洞裡吃各種高碳水的零食。
對她們來說能量密度高的東西才美味, www.uukanshu.net所以小蜂帶了很多巧克力、梳打餅乾、黃油爆米花、炸薯片以及一箱箱白砂糖。
幽法琳走過去。
小蜂那天還把幽法琳打個半死,但蟲子之間的交流就是如此,偶爾打個缺胳膊斷腿也可以通過進食來補全。
小蜂看著幽法琳。
她知道幽法琳上張肅那去了,不過並不擔心。
因為她和張肅共享一份微弱的心靈鏈接。有時候她正在老實工作,忽感到一股發自脊椎末端的酥麻和快樂,渾身通電般舒暢,就知道張肅鬼混去了!
不過這次沒有,說明很正常。
幽法琳輕輕靠近小蜂,越來越近。
幽法琳說。
小蜂沒有抵抗,而抱了抱幽法琳。
幽法琳的手撫摸小蜂身上的絨毛,小蜂頭上卷曲的觸角都展開了。
小蜂閉上眼睛。
幽法琳試圖回應,卻說不出話,她的淚水緩緩流下,滴在小蜂臉上。
所有空虛的過往都在熔化,幽法琳也渴望有人可以依偎,她的一部分想要逃離這種顯而易見的脆弱,另一部分又渴望沉浸其中。
因此幽法琳只是抱著小蜂,想象自己不是女王,而是身份顛倒,輪到她當一次疲憊的孩子。小蜂收拾好了地洞,準備好了食物,就是等“孩子”來的,不過這個孩子果真大了些。
就這麽幾秒鍾時間,幽法琳感到自己的靈魂仿佛卸下千斤重擔。
她深吸一口氣。
幽法琳問。
小蜂回應。
幽法琳松開小蜂,整了整自己的儀表,無限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