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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砍！”火團團們朝上方的大熱球跳去。

張肅花了一會兒功夫理解，這才發現它們的意思是要他把空中帶枷鎖的鮮紅天球“負傷太陽”給打爆。

“真的嗎?要我去把熱球打壞?”張肅不解。

“砍！”

“加油……”

“切開……”火團團上躥下跳，非常期待。

之前它們合成大龍卷的時候，熾熱天球的鎖鏈已經被加熱到通紅，裡面好像有什麽東西噴薄欲出。

“你們不是喜歡這裡炎熱的天候嗎?”張肅不解，“如果把天球打壞，氣候會大幅變化的。”

“阿卜。”

“打、打。”

“喜歡冷……”火團團其實不喜歡這裡這麽熱。

“那我就試試吧，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張肅拉開刀光，朝上方的天球揮出惡魔切割之力。

一道細線筆直射出，命中天球，刹那間將其一分為二。

天地變色，光和影交錯閃爍。

天球上捆綁的重重鎖鏈、傷痕全都被徹底擊破，宛如天河輪泄。

一團燃燒的洪流從中劈頭蓋臉地流淌下來，嘩嘩撞向地面。天球自身也斷裂下墜，像是被打破的氣球，在下降過程中就不斷燃燒。

它發出殉爆，最後照亮天地一次，然後將世界留給漫長的黑暗。

張肅凝視著從大紅天球中掉下來的那團洪流。

火團團們都拚命衝過去，他也趕上，等趕到洪流落地的時候，張肅睜大眼睛——

還是火團團?！

“自由！”

“出來了！”

“放出來了！”成百上千的火團團從熾熱天球中被釋放出來！

不再被綁在天上照耀世界，現在它們全都在地上放松，或者滾來滾去。

“滾呀滾……”

“朋友……”

“重逢咯！”其他火團團開心地和放出來的同伴匯合，手拉著手，極為思念。

它們對做出義舉的張肅猛然點頭，讚美他又一次將火團團救出來！

“呼，原來惡魔是把你們抓去當照明和加熱器了。不過這樣的話，焰瓶七又要變冷。”張肅感覺整片天地開始降溫，整個世界陷入某種漫長而寂靜的狀態。

他躺在地上，檢查氧氣罐剩下的儲量，還夠活動1個小時左右。

張肅仰望天空。

“現在就是焰瓶七的‘黑夜’了吧。”張肅看著天空，“永晝的焰瓶七迎來了第一個晚上。”

火團團在張肅身邊聚集，對天空指指點點。

“嗯?”張肅感覺有些怪異。

他看到天空的顏色好奇怪，之前的大龍卷吹散了雲層後，他能清晰地看到整個維度的邊界，好像是完全透明的，有著閃光的材質，而且映出地上的火團團，形成光反射的亮斑，明顯有自己的“鏡之邊緣”。

透明牆壁?

張肅想到之前的針刺護衛艦無法突破焰瓶七外殼，感覺焰瓶七的世界材質非常堅固。

轟轟——

忽然間，他看到“邊牆”之外投來一片巨大的陰影，整個地面隆隆震動。

好像是無窮大的手掌從外抓住了整個焰瓶七一樣！

隨後，重力方向陡然變化，從原先的向下重力，轉而變成向側面的重力。

砂礫陡然偏轉流動方向。

張肅的身體也猛然朝一側摔去，無法分清東南西北、上下左右，只是向著新的重力狠狠倒下！

“阿卜！”

“咕……”火團團們倒是無所謂，它們本來就是能量態，可以輕盈地飄來飄去，只是好奇張肅為什麽忽然間“飛走”了。

“重力方向忽然變化了90度！”莉迪亞報告。

“奇怪……”張肅測量著到達焰瓶七盡頭的距離，感到自己離地道越來越遠！

一公裡、兩公裡……這樣的跌墜沒有盡頭！

焰瓶七還是很寬闊的，張肅意識到如果這樣摔下去，自己會摔到整個世界的極限邊緣。

那樣距離紅焰挖出的隧道不知幾十萬米，這輩子都不可能回到安心院！

雙腳屹立的大地現在變成直面的高牆，為了阻止下墜，張肅猛然拔出觀世浮屠，朝面前的砂礫狠狠一砸，棍子插入沙土，勻速下墜，撥開砂礫。

張肅雙手抓著棍子，就像登山鎬那樣使用，直到觀世浮屠撞到堅固的岩塊。

那原本是一座山，現在變成了側向生長的尖錐，這才勉強固定住張肅。

“呼……”張肅往下看。

原本平面、遙遠的沙丘，現在變成了垂直向下的絕壁！

如果這樣一口氣摔下去，絕對苦不堪言。

張肅吊在空中，觀察四周。

之前被張肅擊潰的艦隊，現在也紛紛散落下來，按照新的重力約束，它們全都開始偏移方向，船員、殘骸、死屍、大塊金屬……全都嘩啦啦地傾瀉而至，好似一片金屬瀑布。

張肅抬頭就看到好幾塊巨大的飛船殘片砸向自己頭頂，只能努力避開。

與此同時，張肅聽到外面傳來巨大、未名的隆隆聲。

“是敵人?”張肅對異兆充滿警戒。

此時焰瓶七陷入黑夜，他猛力轉頭，原先的世界邊緣已經變成玻璃鏡面，火團團在他周圍無所事事地漂浮，仿佛對此毫不在意。

“火團團們，我們的世界都變樣了。”張肅苦笑。

“本來……”

“就是……”

“這樣……”三個火團團一起才能說出囫圇的句子。

“什麽叫本來就是這樣?”張肅無奈。

他聽到外面的隆隆聲很有節奏，好像是某種語言。

於是張肅右手握著觀世浮屠把自己固定在山壁上，左手調整翻譯器頻道。

當翻譯器在“惡魔”那一檔位的時候，外面的聲音才變得清晰了。

“——芬尼克，不要亂動主人的瓶子。”一個尖細的聲音說。

“我隻想看看麽，裡面忽然變黑了。”另一個粗獷的聲音說，應當就是被稱為芬尼克的惡魔。

緊接著，張肅就看到一隻巨大、遮蔽了整個天空的燃燒之眼。

它正中央是橘色的，深淵般恐怖的陰影清晰可辨，張肅感覺他自己的靈魂都要被吸走了。

這隻眼睛從維度外面緊盯大地，把這裡照得比之前還要明亮，溫度也急速上升。

張肅立刻把身體壓在山壁上，抗拒這股無與倫比的靈魂引力。火團團們湊過來掩護他。

“你看到了什麽?”尖細的聲音問。

那隻巨大的燃燒之眼閉合變暗，然後再變亮，之後再變暗，再變亮。

如此給焰瓶七帶來兩次晝夜交替，一熱一冷。

“一些靈魂，一些蟲子。”芬尼克說。

它把眼睛移開了，光芒迅速暗淡，巨大的燃燒之眼逐漸遠去，取而代之的又是無邊的黑暗。

張肅無法分辨那是真的黑暗，還是他什麽都沒看清。

“把它們倒出來就行。”尖細的聲音說。

“哦。”芬尼克說。

倒出來?這兩個惡魔想幹什麽?

張肅做好準備，但還是把警惕拉滿，同時雙手都抓住岩壁，確保自己不摔下去。

張肅聽到“砰”的一聲，好像世界的一角被移除了。

一瞬間，重力再次朝相反方向換去，這次仍然是垂直的，張肅的身體立刻向另一側倒去，不過早有準備，因而沒有徹底摔倒。

轟轟——

天崩地裂般傳來第一聲巨響，張肅感到前所未有的大地震。

觀世浮屠所仰仗的基岩都迸碎了，他的身體瞬間自由落體，往下摔去。

惡魔摔瓶子?他拚盡全力驅動盔甲推進器，讓自己穩在一定高度，盡可能減緩下墜速率。

之前那些摔到另一邊的飛船殘骸、屍體、燒焦的殘片也全都朝反方向飛去，重新摔向世界的另一個出口。

轟轟——

第二聲巨響震耳欲聾，又一輪可怖的大地震爆發。

這次焰瓶七的許多山體、地貌全都被打碎了，大量燃燒的岩漿迸流出來，無數火山此起彼伏地爆發。

火團團們看到大場面還很高興，張肅則拚命維持自己在空中的身形，阻止下跌的勢頭。

“芬尼克！別那樣拍，瓶子要給伱弄壞了。”尖細的聲音說。

“什麽都沒倒出來。”芬尼克的聲音從下方隆隆傳來。

它睜著眼睛從瓶口往裡看。

“你快把瓶子弄壞了，放回去，快放回去！主人要殺了你的！”尖細的聲音驚道。

“哦。”芬尼克說。

很快，張肅感到自己在空中做平拋運動，往前飛了一段然後下墜。

世界重力恢復“向下”。

他落在沙丘上，竭盡全力才維持平衡。

“呼……呼……”他看著火團團們又湊過來，這才稍微安心了些。

“把瓶蓋塞回去，放回去，放到焰瓶六和焰瓶八中間。”尖細的聲音說。

地面又是一陣晃動，但漸趨平穩。

張肅都能想象得到，那個叫芬尼克的惡魔慢慢地將瓶子放置在某個基座或者觀賞台上，而周圍四面八方到處都是這樣的瓶子……

原來“焰瓶七”真的就是個超高級魔神製作出的瓶子而已，張肅無奈。

他默默推斷。焰瓶七由幾個雜役般的惡魔看守。這些惡魔說是雜役，但從體型都可以看出，各個都有爆星滅世的能力。

這“瓶子”的外殼材質自不必說，是智慧生物文明發展億萬年也未必能企及的科技。

張肅觀察，等一切異樣消失。

環顧四周，張肅對火團團們點點頭。

“我們生活在大瓶子裡啊，外面的惡魔超——大的。”張肅比劃，“很可怕吧。”

“阿卟。”

“咕嚕嚕。”

“不用乾活……”火團團們飄來飄去，享受自由，不以為然。

“嗯，無論什麽時候，都要保持自在的心態啊。那樣強大的惡魔，總有一天我們也能比肩的。”張肅說。

“信心……”

“阿卟卟。”

“強壯……”火團團們覺得張肅很樂觀。

無界聯盟留下的翻譯器確實是它們所做的少數好事之一，張肅和許多異界生命都能無障礙溝通了。

“叫你卟卟好嗎?”張肅第一件事是給火團團們起名字，他對一個經常發出“卟”聲音的團子起名。

“卟卟。”火團團有了名字，很開心。

“以前沒有名字嗎?怎麽分辨你們呢?”張肅問。

“噗噗。”另一個火團團湊過來。

“那就叫你噗噗了。”張肅起名，噗噗也很開心。

這裡在起名字！

火團團們都飛了過來，排隊等著張肅給它們命名。

張肅感到氧氣持續下降，於是沒法拖下去，只能讓火團團們稍安勿躁。

“你們自己給自己起名字吧。”張肅摸摸這些團子，“我先趕回去補充氧氣了，我馬上回來。卟卟，噗噗，唧，還有尕尕，祝你們平安。”

“黑漆漆……”

“跟著你……”火團團們又飛過來，給他照明，在永夜的焰瓶七中探路，指引他返回紅焰地道。

“這麽暗能習慣嗎?”張肅往前走。

“要亮亮的。”火團團現在也有點思念。

“以前有。”

“冰冰的。”

“亮亮的。”

“圓圓的。”火團團們七嘴八舌。

“噢……那不就是月亮嗎?”張肅回過神來，“如果你們在世界的一邊掛起光芒，另一邊掛起月亮，這樣就一邊暖和，一邊涼快了，或者交替運行，這個世界將有日升月落。”

“好呀！”火團團們很高興。

張肅打算盡可能在不驚動惡魔的情況下改造這個世界。

他穿過地道，返回安心院。

紅焰在病榻上養傷。

“……”紅焰看到張肅走進來，有些難過地伸開雙臂，張肅抱住她，拍了拍。

“沒事了。”張肅說，“我把傷害你的人都殺光了。”

紅焰發出半是開心半是難過的嗚咽聲。

“嗚……”紅焰閉上眼睛，“菩薩想念人。”

“我讓蓮霧小姐回來照顧你。”張肅說，“她回到安心院，我們就又完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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