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老楊,拿著那四隻茶碗,盤個不停。
陳睿也只能在旁邊急的,直搓手。
雖然他現在關於瓷器鑒定方面,比起以前已經是大有進步了。
但真要碰上這種高端局,他還真是只能抓瞎。
雖然他知道這幾隻茶杯,肯定是好東西。
但具體是什麽,好在哪裡,他還真說不出。
沒辦法,誰讓他是半路出家呢。
老楊這會兒拿著放大鏡,仔細的看了好半天。
然後終於抬起頭,長長歎了口氣,看著他臉上也強壓著的喜色。
陳睿就知道,這次肯定是穩了!
“老楊,這四隻真的是……”
“沒錯了,就是哥窯的瓷器!”
老楊斬釘截鐵的說道,陳睿更是激動的用力一揮拳頭:“yes!”
“首先,看胎,哥窯的起源就是龍泉青瓷!”
“這種瓷器,最開始是面向民間的,所以瓷器的胎質非常厚。”
“這和其他的南方系的瓷器,就有著很大的不同。”
“你比如咱們這間饒州窯的青白瓷纏枝紋梅瓶,這瓷器的胎壁就非常輕薄。”
老楊這麽一番比較,陳睿也覺得非常有道理。
“沒錯,這胎壁確實非常厚,倒是和那磁州窯的胎很像。”
伸手拿起一隻茶杯,沉甸甸的,陳睿感覺老楊說的很有道理。
“其次,就是這胎釉,和建盞一樣,胎釉非常厚。”
陳睿也點了點頭,確實這茶杯的青色釉非常厚,而且散布也並不均勻。
最關鍵是這釉色,並不像其他青瓷,那麽溫潤油亮。
反而有一種麻麻賴賴的感覺,但是和他們前些天挖出來那隻弟窯的青瓷碗又不一樣。
弟窯的青瓷碗,外面也是麻麻賴賴的,但那時釉料裡面有礦物質沒有被燒化,形成的小點。
而這哥窯的青色釉上的麻麻賴賴,則是釉色下面的小氣泡……
“喏,你好好看看,這據沫攢珠,就是哥窯釉下氣泡的特色。”
老楊把放大鏡地給陳睿,然後又給陳睿講解了什麽叫做據沫攢珠。
說的就是這青瓷碗釉下,那看起來麻麻賴賴的小氣泡。
“……你看,他這釉下的氣泡,呈球形,而且很密集,這就是哥窯的釉下的特性……”
老楊指著放大鏡裡能看到的釉下氣泡,給陳睿講解到。
陳睿看的也是頻頻點頭,這些氣泡,就是讓這哥窯的青釉不像其他青色釉瓷器那麽油潤透亮的主要原因。
而且和弟窯的青瓷也形成了明顯的區別,弟窯是摸上去就麻麻賴賴。
而哥窯的則是看上去麻麻賴賴……
“還有就是這紫口鐵足了,這就是哥窯瓷器最典型的底足特色。”
老楊又指了指這茶杯地下的灰褐色的圈足對陳睿說道。
陳睿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圈足,確實看起來很粗糙。
但是和建盞那略帶殘缺的圈足比起來,這個圈足可要好看的多。
之所以會這樣,還是因為胎壁太后,外加上釉料上的也厚的緣故。
“最後,也是哥窯瓷器最有名,也是獨一無二的特點了,就是這金絲鐵線!”
“也正是這種金絲鐵線,才讓哥窯正式成為五大名窯之一的名瓷呢!”
老楊指著那茶杯上細密的裂紋給陳睿說道。
他這麽一說,陳睿竟然頓時生出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之前他看這茶杯上的裂紋,就感覺挺奇怪的。
因為這裂紋竟然是有顏色的,裂紋又深又長,而且還粗的,就好像鐵線一樣。
裂紋比較淺且短,而且還細的一些,看起來就好像金絲一般。
最開始他以為,這可能是畫工為了讓瓷器看起來美觀,所以刻畫上去的。
畢竟宋朝的時候,還沒有青花釉,也沒有在瓷器上作畫的習慣。
但當時的瓷工,為了讓瓷器看起來更加美觀,不那麽單調。
就會在瓷器上,刻畫出一些花紋。
比如刻畫出花瓣,或者魚之類的簡單圖案來裝飾瓷器。
所以他以為,這些裂紋也是刻畫上去的。
可現在聽老楊這麽一講,好像根本就不是這麽回事。
這金絲鐵線,好像還是哥窯瓷器,專屬的特征。
“哈,要說起這金絲鐵線,那就要說說這哥窯和弟窯的來歷了。”
“話說在北宋年間,在龍泉縣,就有這麽個哥倆,哥哥叫章生一,弟弟叫章生二。”
“這哥倆都是靠燒製瓷器為生,而且這可不是我瞎編的哈,這可是有縣志記載的。”
老楊說起了關於哥窯的典故,陳睿自然坐直了身體認真聽了起來。
就老楊這水準,真不亞於那些大學裡的教授。
哪怕到社會上,他都可以開個班,去教古董鑒定了, 而且學費還不低呢。
他現在願意免費教自己,那陳睿自然要認真聽。
老楊對他這樣的態度也很滿意,講的也更加來勁了。
“這兩人分別負責兩個窯口,哥哥章生一負責的窯口為? ‘琉田窯’,當地人就叫‘哥窯’。”
“ 弟弟所燒的窯名‘龍泉窯’,當地人就叫‘弟窯’,兩個窯口都是龍泉窯系。”
“這哥倆呢性格差別也很大,哥哥燒窯兢兢業業、一絲不苟,弟弟燒窯就愛投機取巧。”
“所以哥哥燒的瓷器,名氣就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受達官貴人們的喜愛追捧。”
“而弟弟燒的瓷器呢,就只能賣給民間老百姓,收入不盡如人意。”
“這就讓兄弟倆產生了嫌隙,這弟弟就嫉妒起了他的哥哥,甚至還懷恨在心。”
“再後來,因為哥哥燒製瓷器的名氣越來越大,就被選定為了禦窯瓷器,要進獻一批瓷器給皇帝。”
“當時哥哥也是精心準備了一窯的瓷器,可不成想在燒製的時候。”
“弟弟使壞,讓哥哥家裡出了點事,哥哥必須要回家去解決問題。”
“這時弟弟就站出來,說幫哥哥來看窯口,哥哥也沒多想就同意了。”
“結果這小子就使壞,這一窯瓷器還沒燒好,他不但停了火,還打開了窯門。”
“要知道當時的窯溫可將近上千度啊,突然打開,冷空氣進入,裡面的瓷器自然是要炸胎的……”
陳睿聽到這,不由眉毛倒豎。
“我曹,他好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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