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月朝很快便趕了過來,但她沒有在那吃一頓飯,
只是拉著朱弦越在角落裡說了些什麽,對著那封信嘀咕了幾句,隨後便推說公務繁忙,不得不走了。
一頓晚飯吃完後,朱弦越還是喝美喝醉了。
好在他年輕,恢復速度快,翌日一早,三人毫無影響地進了縣城。
連陽縣是個大縣,人口多,縣城不大。
改革開放的氣息已經喚醒了這座古老的縣城,縣裡漸漸多了一些新的變化。
落在朱弦越的眼裡,就是發現縣城裡人們的衣著除了灰色、藍色、軍綠色這些單調的顏色後,又多了少許的紅色,紫色。
姹紫嫣紅的顏色多了,一些時髦的玩意也出現在了縣城。
一切都似乎在提醒著朱弦越:這是一個朝氣蓬勃,充滿無限機會,無限可能的時代。
思緒回歸眼下,一開始,朱弦越還有些緊張。
黃金、黑市……
這兩個詞匯組合在一起的時候,多少就有些讓人覺得,這事很大,行事要如同地下黨接頭一樣。
他緊跟著薛鵬、薛盈倉。
他們一前一後,將朱弦越夾在中間,不著痕跡地推開了幾個偷兒、扒手。
薛盈倉的大塊頭,加上幾年軍旅裡歷練出來的好拳腳幫朱弦越躲開了不少麻煩。
但是……似乎也就只有這樣了。
薛鵬在農貿集市的裡間,一個國營金店的旁邊,找到了一個門庭冷落的鋪子。
一陣寒暄後,薛鵬帶著見人到了一個穿著皮襖,戴著眼鏡,身子矮胖的金匠。
他接過這個被剪開的金錠,點了點頭,說道:
“也是你們運氣好,恰好呢縣裡的萬元戶定做了一條金項鏈。偏偏最近金價長得賊快,金子用完了,我收不到足夠的金子。”
朱弦越有些驚訝,低聲問道:“旁邊就是國營金店,能沒金子嗎?”
聽到朱弦越的疑問,薛鵬扯了扯朱弦越。
他恍然大悟,明白過來。
這生意,應該是這個金匠自己的。
金匠沒搭理朱弦越的提問,有些傲氣地直接說道:
“這金子我買了!價格嘛,當然不按照政府公開的收購價,但也不能按國際金價來。
再算上你這成色也差一些,不是足金的。所以我這只能給到85塊一克,你們乾不乾?”
三人來之前也是打聽過行情的,知道國際金價已經飆升很高,只是年底降了一點,但絕對也有一百塊一克。
薛盈倉下意識想要開口講價,薛鵬按住了他,看向朱弦越。
朱弦越雖然稍稍有些失望,卻並不打算多做糾纏,說道:
“那就按85一克算,結款吧。”
金子準確稱重10.97克。
一共給了足足有九十三張大團結,一共930塊七毛五。
盡管已經有心理準備,但當真的有將近一百張大團結,厚厚一摞到手時,三人都多少有些呼吸急促起來。
尤其是朱弦越眼不眨,心不跳,乾淨利落給了薛鵬二百八十塊時,這父子倆呼吸都有些為之一滯。
朱弦越靜靜地觀察著兩人,心道:如果是別人,恐怕這會兒心都在滴血了吧。
的確,平白就給了三成,換誰都會心裡想不開。
但是,人心拿捏有時候是反常識,反常理的。
朱弦越沒有多少選擇,他急需可信靠譜的人脈。
他現在這具身體,
只是個虛歲十六的小娃娃,不要指望什麽人格魅力,王霸之氣一開,別人就能納頭便拜。 就是重生多個幾十年的經驗見識,那也得他能信別人,別人不能服他啊!
很多事情,飯只能一口口吃,事只能一步步做。最終用無數個案例積累威望。
如果想要用快的嗎?那就只能劍出偏鋒了。
比如用錢砸:用超出對方數倍預期的金額砸暈對方;連哄帶騙:編英文信,講金礦故事,畫老爹還在,被國家重用自己很有潛力的餅。
這已經是朱弦越能夠想到的最好應對。
結局,似乎已經開始朝著朱弦越期望的方向再走,只是,他不會想到……還會多一些,他難以想象到的意外故事。
薛鵬終究是見多識廣,很快就恢復了過來,他沒有客氣,只是拍了拍一旁還在發呆呼吸急促的薛盈倉說道:
“盈倉啊,一會兒路上可得小心點。現在城裡無業遊民太多,偷兒扒手也很多。你好好照顧著弦越。我呢,去給弦越找找上學校的熟人。”
說著,又耳邊私語地對兒子說道:
“你在村裡高不成低不就,不就是一直想乾大事麽?我看,跟著弦越……有機會。我感覺朱家父子把著金礦呢,今天這是第一桶金,以後還會有第二,第三,聽明白了嗎?”
“我為什麽最終堅持只收這一回嗎?
為的,就是還有第二回,第三回掙錢大事的時候,能叫上咱。另外,就算是這一回給的過多的兩百多塊,我也準備給他買個小宅子,算是不讓他吃虧!”
薛盈倉看向朱弦越, 緊了緊手中的鈔票,盡管大頭他爹拿走了,隻給了他二十塊。
但他的心中依舊火熱,說道:“爹,我明白了……”
朱弦越沒有細聽這倆父子的話,他開始有了幸福的煩惱。
有錢了該怎麽辦呢?
還錢報恩,當然是最先想到的。還錢問題不大,報恩就還有些不夠用了。
況且,還完錢以後呢?
這年頭沒有在線支付,沒有網絡銀行,也沒有網購。
就連現代人有錢以後的第一想法也沒發實施:沒有商品房,有錢也不容易買房。
就連存錢,也不太方便。他沒有成年,開戶都有些麻煩。估計得想辦法搞個假名假戶……
他稍微盤桓以下,結合了這幾日所思所想,已經有了一些頭緒,那就是:大采購。
朱弦越不是地主老財,他深知埋在地裡的金錢不是真正的金錢。
只有花出去,才能發揮金錢最大的價值,否則就變成了金錢的奴隸。
明白以後,念頭通達,有些心思想要現在就在縣城裡逛一逛,對薛盈倉說道:
“咱們去街上逛逛吧,順便也嘮嘮嗑,昨天喝酒是喝美了,但對於薛大哥在軍中的事情,我可是好奇得很,不知道能不能給咱長長見識。”
薛盈倉聽了老爹的教誨,對朱弦越很重視,又見提起自己自豪的軍旅生活,忍不住侃侃而談,說道:
“咱倆也差不了幾歲,沒必要說哥啊哥的,你就喊我盈倉。我就喊你弦越。要說起軍中……那可真有太多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