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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勁,這村子不對勁……”
狼狽從田間走回土路上,朱棣念叨著不對勁,並與土路上的徐增壽和王彥開口道:
“你們說說,這群村民是不是不對勁?”
“確實有些不對勁,似乎不太敢和外鄉人交流。”徐增壽與王彥點頭附和,朱棣也頻頻點頭。
“這村子肯定有貓膩,去徐妹子那把那兩名胥吏叫來。”
“是!”
朱棣吩咐了王彥,王彥當即帶著幾名兵卒走向了徐皇后。
徐皇后見狀也知道是朱棣吃癟了,故此對左右道:“走吧,去陛下近前。”
她帶著張平等人走向朱棣,王彥見狀便也沒有行動,而是跟著徐皇后回到了朱棣身旁。
她與朱棣說了從張平、王武口中聽到的事情,朱棣聽後卻一臉狐疑的看向二人。
“按照你們的說法,那村民和你們關系不錯?”
“回知縣,還算可以。”張平與王武作揖回答,朱棣見狀也抬了抬下巴,示意道:
“那伱們給俺叫來兩個百姓,俺當著你們的面問問他們。”
“對了,就叫剛才搶俺鋤頭那個。”
朱棣指著正在朝自己這邊看來的幾個老農,張平與王武見狀也只能硬著頭皮下到田間,把那幾個老農叫到了土路上。
雖說山東有不少山脈,但與大明治下的大部分地區一樣沒有樹木。
沒有樹木,也就沒了遮擋,道路上發生的事情也就很容易被所有人看到。
隨著張平和王武的召喚,那幾個先前凶了朱棣的老農這才意識到這個一口一個俺的家夥真是個大人物。
“這是北邊前往宛平縣的朱知縣,來詢問我們事情,主要是想把新政推廣到北平。”
“但凡朱知縣詢問的,你們有什麽就說什麽,不用管我們。”
張平和王武說罷,那幾名老農面面相覷,朱棣也對二人說道:“你們去那邊等著。”
“是……”二人被朱棣支開,隨後朱棣也開始對這幾個看上去五十幾的老農開口道:
“你們老實與俺說這地方的事情,若是擔心那二人威脅你們,俺便把他們換去別的地方。”
“不不不,大人您可千萬別換!”聽到朱棣要換走張平、王武,幾個老農連忙跪在地上,雙手合十的求饒。
王彥端來了兩個馬劄,朱棣與徐皇后坐下後才對跪著的幾個農民詢問道:
“你們回答了俺的問題,俺自然不會換他們,還會給你們錢糧,但前提是你們得說真話。”
“俺先問你們,之前朝廷對山東是三十賦一,如今是十賦一,你們的生活較之前過得如何?”
朱棣目光灼灼的等待幾個老農的答案,或者說他是揣著答案詢問問題,就想知道點不一樣的。
幾個老農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年紀最大的那個戰戰兢兢的開口道:“比之前倒是好了些……”
“怎麽會呢?!”朱棣的嗓門讓幾個農民抖了抖,為了證明自己的答案才是對的,他還特意說道:“三十賦一加上一些雜項,頂多也就每畝十一二斤的稅糧,怎麽會不如十賦一?”
“這……”老農猶猶豫豫,最後才在朱棣的眼神逼迫下回答道:
“正稅是每畝八斤五兩,但雜項雜七雜八就得收五六斤。”
他說罷,旁邊另一個老農又道:“之前的裡長還好說,起碼能輪換,不至於太過分,可糧長常年不換,每年都用私鬥來收糧,每畝地要交滿稅糧,起碼得三十幾斤……”
“對!”又一個老農附和道:“遇上縣裡難纏的縣吏,各家各戶還得湊些錢給他,殺雞捕魚宴請都是正常的。”
三人回答完畢,朱棣忍不住開口道:“湊多少?”
“每家三文……”老農回答,徐皇后又詢問:“這小溝河村有多少家?多少畝耕地?”
“七十二家,大概兩千畝”老農不假思索的回答,聞言的徐皇后與朱棣面面相覷。
按照老農的說法,這一個胥吏來收次稅糧起碼能賺二百文,順帶還能飽餐一頓。
至於那些裡長和糧長也在收糧過程中貪墨了不少糧食,起碼三萬斤,折合二百余石。
這麽大筆糧食,僅憑他們肯定吃不下的,而胥吏既然貪汙,自然不會放棄受賄。
朱棣大概記得天下有四萬余村落,如果每個村都被貪墨二百石,那算下來就是八百萬石,接近大明田賦糧總數的四分之一。
那是八百萬石糧食啊,拿給百姓可以養活近二百萬人,用來北征可以支持十幾萬軍隊和數十萬民夫打好幾年。
一想到這裡,朱棣就恨不得把山東的貪官汙吏抓住一並殺了。
只是他一想,孫铖確實在山東興起不少大案,抓獲了不少人,恐怕之前的那批胥吏都被流放渤海了。
“你們方圓十數裡的村落,都換了裡長和糧長嗎?”
朱棣詢問這點,老農也點頭道:“應該是都換了,現在的裡長和糧長是朝廷派人下來擔任,說是每人擔任三年就調走。”
“他們待你們如何?”朱棣詢問,並做出保證:“若是待你們不行,你們現在開口,俺立馬調走他們。”
“還不錯,比之前的好很多,收糧用的也是官鬥,就是……”老農說著說著說不下去了,朱棣見狀立馬激動,以為自己抓住了把柄,追問道:“就是什麽?”
“就是他們的口糧需要村裡出,但也不算多,每家每戶出二十斤。”老農說出了自己在意的事情,可一想到這件事會讓張平和王武調走,便立馬改了口風,說不算太多。
“二十斤還不多?!”朱棣一聽,勃然大怒,轉頭就對王彥道:“把那兩人給俺叫來!”
“奴婢領命!”王彥連忙去辦,很快就把張平和王武召到了面前,質問道:
“你們在村裡不事勞作,讓百姓養你們是不是事實?”
張平與王武聞言面面相覷,心虛道:“是事實,不過這是不成文的規定,畢竟我等手中政務也多。”
“政務?你們小小胥吏能有什麽政務?”朱棣瞪著他們,並不認為隻管理七十二家百姓能有什麽值得繁忙的政務。
見朱棣這麽說,張平叫苦道:“這百姓手中糧食需要賣出去,我二人便需要南北奔波,去尋那糧商前來收糧。”
“朝廷不給配車馬,我等便只有步行去。”
“即便有驛站,也只是提供住所給我們,吃東西還是要給錢給糧食的,故而向百姓多征口糧也是無可奈何。”
“朝廷給你們的俸祿不夠花嗎?”朱棣瞪著他,可旁邊的徐皇后卻打斷道:
“俸祿是他們的生活所依存,您讓他們自己掏俸祿來幫百姓辦事,倒是有些苛責了。”
旁人的話朱棣可以不聽,但徐皇后既然開口了,朱棣也就捋了捋大胡子,沒有繼續就這點攻擊他們,而是看向那幾名呆愣的老農:
“除了口糧,這二人是否還對你們多征了糧食?”
“沒有沒有!”老農們紛紛搖頭,生怕自己多話讓張平和王武遭受災禍。
對於這個時代的農民來說,張平和王武這種每年隻盤剝十幾石的人已經是良吏了。
要是把張平和王武趕走,誰又能料到下一批來的胥吏會不會和之前的一樣?
“真沒有還是假沒有?”朱棣追問,並繼續保證。
“不用怕,都說出來,俺為你們做主,如果真的有,俺就幫你們懲治這二人。”
“真沒有啊大人!”老農們聞言連忙磕頭道:“張裡長和王糧長已經是這幾十年來對俺們最好的裡長和糧長了。”
“是啊,沒了他們,俺們每家得多交五六十斤糧食啊。”
“大人,剛才是俺們說錯話了,您可別調他們走啊。”
幾個老農被朱棣的話嚇得不輕,紛紛為張平、王武說起了好話。
其實朱棣也清楚張平、王武大概是沒什麽除口糧之外的案底,他這麽做主要就是想讓張平和王武不要記恨這幾個老農,故而給了老農們求情的機會。
“好吧,既然如此,便看著這三人求情的面上算了。”
“不過向山東百姓索要口糧的事情,俺還得想清楚怎麽算帳。”
“謝大人隆恩!”張平與王武紛紛叩首,結束後張平則是開口道:
“其實只要驛站能供我等吃食,我等也不至於向百姓索要口糧,我等若是不出門去尋商賈,去鎮裡匯報工作,也不需要那麽多外出的口糧,在村裡吃俸祿便足夠。”
張平的建議讓朱棣頷首,此前驛站的規則中,胥吏的口糧一般不算在內。
如今來看,類似山東這種執行新政的地方倒是可以開放些。
“這事情俺知道了,你們再與俺說說以前胥吏及糧長、裡長盤剝你們的手段。”
朱棣對基層胥吏如何盤剝百姓十分關注,見狀張平、王武及三個老農也先後說起了那群人的手段。
朱棣聽到的,實際上與朱高煦當初打探到的差不多,反正就是一切用來收糧的器具都需要百姓買單,並且還是高價買單。
哪怕一個簸箕用十年,百姓也得每年出一個簸箕的錢。
聽到這些手段,就連朱棣這個常年在北平混廝的人都不得不佩服山東胥吏的盤剝之道。
他以前不知道這些,是因為他的活動范圍基本在大寧、北平三府一帶,而這些地方大部分是遷徙戍邊的軍戶,由衛所軍官統一管理,所以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
現在看來,民管還真是不如軍管,百姓的負擔都快趕上洪武年間的軍戶了。
“現在的日子怎麽樣?”
朱棣已經大概猜到了,不過他還是詢問著老農們。
“比之前好過了不少,朝廷已經兩年沒有發徭役了,只有偶爾時候張裡長和王糧長會帶我們去給村裡的路除草,就在家門口也不遠。”
“一年能省下五六十斤糧食,加些野菜都能養一頭豬了。”
“大人,聽說朝廷有新政,以後不發徭役,還會給俺們派工來做,還會給工錢,這是真的嗎?”
三個老農關心的不一樣,年紀老邁的覺得不派徭役就很幸福了,年紀中間的則是關心多出來的糧食可以拿來養牲畜,年輕些的則是在想務工拿工錢的事情。
這些問題,朱棣在這些日子的奏疏中都看過,不過如今從這三個老農臉上他看出了期盼。
百姓期盼朝廷的新政,僅這一個眼神,便告訴了朱棣,朱高煦的新政興許有不少問題,但起碼他解決百姓的問題。
“都會有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朱棣安撫了幾人,又詢問起現在的收糧情況:“現在是怎麽收糧食的?”
“百姓在我二人監督下收割糧食,隨後打出糧食,稱重取十分之一。”張平老實回答道:“算上口糧,每畝基本交二十五斤左右,村中每年可向朝廷上交三百石到三百五十石不等。”
“先前呢?”前面三個老農說的太繁雜,朱棣沒能好好算算,因此他選擇直接詢問張平他們。
他本以為張平他們需要算一算才能回答,卻不想二人不假思索的作揖,並由王武回答道:
“按照永樂元年的情況,百姓們上交四百石左右,但村中向縣裡繳納的只有二百六十石左右。”
“我等算過,永樂元年朝廷規定的是每畝征稅雜項約十五斤,但百姓實際每畝上繳三十八斤,而今實際上繳二十五斤,每畝負擔減輕十三斤左右。”
畢竟是渤海官學畢業的學子,常年算術對他們來說已經是日常,所有文冊內容包含的數據都經過他們的計算。
興許他們算的不是那麽準確,但放在這個時代,已經是不可多得的基層人才了。
他們的話,讓朱棣松了一口氣,他沒想到自家老二居然那麽了解民情,新政推廣後不僅沒有增加百姓負擔,反而減輕了。
“行了,事情問的差不多了,你們好好乾吧,記得別遷怒這三個人,不然俺下次北上定要收拾你們。”
“是是是……”
朱棣發話,張平與王武連忙叩首,見二人如此,朱棣也帶著徐皇后返回了官道上。
在回到馬車後,徐皇后這才開口笑道:“你平日總說高煦步子邁得太大,如今看來,百姓巴不得他再邁大一些。”
“俺那是不了解實情,更何況他前兩年步子確實邁得太大。”朱棣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然後才感慨道:
“俺算是知道了,老二等於是把原本貪官汙吏貪墨的錢糧放還一部分給百姓,剩余的拿到了朝廷的國庫裡。”
“不過這通篇下來,俺算是看到了這胥吏貪汙的可惡。”
“若是什麽時候山東的胥吏也如洪武年間的官員一樣貪腐嚴重,那俺的這個大明江山,恐怕真的會不保。”
朱棣的小溝河之行讓他明白了朝廷收稅不高,卻依舊會讓地方百姓負擔沉重的原因。
確實百姓紙面負擔並不高,甚至還很低,可實際的負擔卻遠遠高出紙面負擔。
“他們每畝收三十八斤糧食,隻給俺十五斤,自己二十三斤不提,還要向百姓要錢。”
“要不是老二把人發配了肇州,俺真想把他們的腦袋挨個砍下來!”
馬車行走時,朱棣氣憤的與徐皇后訴說自己的想法,徐皇后則是全程帶笑的聽完了朱棣的話。
等他說完,她這才開口說道:“陛下有高煦幫襯,臣妾也就放心了。”
“嗯?”聽徐皇后這麽說,朱棣立馬拉住了她的手:“朝政俺可以讓高煦去做,不過內廷還得是徐妹子你才行。”
“是……”徐皇后輕笑應下,而馬車也一路北上,帶著朱棣尋訪了不少村鎮。
在他尋訪並感受到山東百姓安居樂業的同時,距離此地數千裡外的安南卻正在遭遇戰火。
這其中,剛剛從戰火中走出不久的紅河以北之地無疑是這片土地上最為太平的地方。
“口數下降了這麽多?”
紅河以南,升龍城皇宮不遠處的一座府邸內,當坐在主位的沐春拿到了河北之地的黃冊時,便是他都出現了片刻的啞然。
戰前八十余萬人口的河北州府,如今僅存三十七萬九千余口,並且其中有兩萬人是剛從廣東、福建等地遷徙而來的百姓。
“下降的數量是很多,不過大部分都逃亡山南地區了。”
“不止是北邊,南五路也是這樣。”
聲音從沐春一側傳出,而說出這話的人則是東路軍的傅讓。
相比較沐春,傅讓就狠辣太多了,畢竟他經歷的事情比沐春經歷的要慘烈許多。
“我聽聞你聯合越國公,指揮崔均、張輔他們驅趕百姓進入山南地區?”
沐春口中所說的山南地區就是現在被陳季擴、簡定等陳朝遺臣所掌握的地區。
“不止是山南,就連興化也有,不然黔國公你準備把他們留在我們轄區內?”
傅讓與沐春對視,並提醒道:“東宮給我們的教令是什麽,您應該比末將更清楚。”
“我知道。”沐春略皺眉頭,同時說道:“我的意思是,這種事情不要讓朝廷的軍隊出面,沐晟手下的土兵會承擔責任。”
“僅靠他們太慢了。”傅讓搖搖頭:“把人驅趕到山南和興化,以當地的情況是絕對養不活那麽多人的,如此一來便能逼迫他們與我軍交戰。”
“當初陳朝軍民挑唆我朝境內土司反抗朝廷的時候,就應該想過會有此報應。”
“驅趕太多也不行。”沐春打斷道:
“眼下拋荒土地太多,廣東和福建的移民速度太慢,等他們抵達,當地的耕地已經長滿野草了。”
“我看了各州府的情況,最好現在就結束。”
“是。”傅讓也沒有反駁沐春,而是在對方提出意見後點頭同意。
其實他並沒有驅趕太多人前往山南和興化,畢竟入越明軍數量就那麽點,民夫又算不上什麽戰力,想要驅趕人也並不輕松。
況且就眼下的情況,安南因為戰死而死傷的百姓已經太多,再持續下去就有些影響經濟了。
“鄭正使到!”
突如其來的唱禮聲讓二人紛紛起身,不多時便見穿著賜服的鄭和帶著幾名武官走進了這處臨時衙門內。
“鄭正使……”
“黔國公,傅都督……”
雙方作揖行禮,隨後紛紛落座。
剛剛坐下,鄭和便開口與二人說起了安南的事情。
“艦隊已經配合官軍征戰四個月,南邊的叛亂也逐漸消停。”
“我這次前來,是想詢問二位何時發起總攻。”
鄭和的主要工作是配合征戰安南,並在結束戰事後南下。
按理來說,他不應該催促,可現實的情況卻讓他不得不催促。
“不瞞二位,近來天氣漸漸炎熱,不少官兵水土不服而染病。”
“過去一個月,海軍在南五路鎮壓數萬叛軍沒死傷多少人,可水土不服和疫病便折磨死了近千人。”
“現在還不是安南最熱的時候,倘若到了那個時候,我擔心艦隊下西洋的事情會被耽誤。”
水土不服和瘧疾、瘴氣等疾病在這個時代幾乎是無解的存在,即便明軍常年征戰西南, 已經摸索出了一套躲避瘴氣的辦法,可這終歸無法避免死傷。
下西洋的海軍總共就兩萬人,如今病死近千人,已經讓軍心開始動搖了。
正因如此,鄭和才不得不來詢問二人總攻時間。
對於他的問題,沐春與傅讓聞言也臉色難看,因為不止是海軍遭受著水土不服和疾病的折磨,就連東西兩路大軍也是如此。
征討安南的四個月裡,明軍先後減員七千余人,其中戰死的只有不到兩千,剩余五千都是病死的。
長此以往下去,不等陳季擴和胡氏父子反攻,他們恐怕就得主動放棄一些緊鄰密林的鄉鎮據點了。
傅讓驅趕安南百姓,逼迫陳季擴率先動手也是因為明軍有些拖不下去了。
“四月十五吧。”沐春作為在場爵位和官職最高的人,他不得不率先給出答案,並補充道:
“如果四月十五陳季擴和胡氏父子還不動手,那我們就率先動手。”
“不論如何,都要趕在五月前重創他們主力,然後將無法適應當地的弟兄撤出安南。”
沐春給出了答案,傅讓與鄭和聞言紛紛作揖。
就這樣,安南僅存的兩股本土的勢力進入了倒計時……
《南征記》:“三年二月,安南遇洪災,流民遍地,黔國公雖布施米粥,然饑民甚眾,難以撫恤,唯以驅趕。百姓奔走山南、山西,又遭陳主、胡主遣兵驅趕,饑餓死者不可計數。”
《明太宗實錄》:“二月甲申,季擴驅饑民,胡氏舉屠刀,唯王師布施米粥,養濟百姓數十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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