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
“來了!”
次日辰時,當朱高煦已經醒來練武時,他的院門被人敲響。
穿著一身短褐的朱高煦走到院門處,卻不想來人是內廷的太監,以及二十余名豹韜衛的騎兵。
“奴婢參見殿下……”
見到朱高煦一身短褐的模樣,不等朱高煦被這陣勢嚇到,那太監便先被他嚇到了。
“這燕王府是怎麽了?王子都淪落到穿麻衣的短褐了?”
太監心裡遐想,但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隻得笑著作揖道:
“殿下,傳陛下口諭,奴婢給殿下送馬來了。”
“送馬?”朱高煦回過神來,有幾分詫異。
“請殿下帶奴婢前往後院開門,那裡已經有兵卒在等待了。”
太監笑呵呵的做出“請”的手勢,朱高煦見狀也只能帶著不解與太監前往後院,身後還跟著兩個豹韜衛的兵卒。
入了後院,豹韜衛兵卒將後院門打開,果然門外站著幾名兵卒,而他們身後還牽著幾匹馬。
這其中,最讓人注意的便是一匹色澤鮮豔棗紅幼馬。
作為被後世網絡洗禮的人,朱高煦第一眼便認出了這馬匹,高興的跑出門外,從兵卒手中“搶”過了韁繩。
“這是汗血馬對吧!”朱高煦激動的回頭,手在馬臉上不停安撫,讓這棗紅色的汗血馬十分享受。
“回殿下,正是……”太監笑臉盈盈的回應,並作揖說出這匹馬的來歷和名字:
“這馬是別失八裡大汗黑的兒火者在洪武二十四年送來的伐羅叱和漢樓邏在洪武二十五年所生,被陛下更名為赤驩,如今兩歲半,是一匹幼齡馬。”
“如今此馬被陛下送給殿下您,不過若是殿下在京,那這赤驩每歲春季還需要去司牧局配種。”
“此外,此馬尚年幼,平日用於乘騎還可,但盡量不要奔馳。”
“好!”聽到太監的話,朱高煦也不奇怪,只是雙眼一直看著赤驩,目光從未離開。
明初馬匹稀少,軍中騎兵多乘騎河曲馬、蒙古馬和西域馬。
這些馬匹不能說不好,但比起阿拉伯馬、波斯馬來說還是差了一些。
正因如此,一匹汗血寶馬才顯得尤為珍貴。
朱高煦敢肯定,便是別失八裡的汗血寶馬也不會超過雙手之數,珍貴程度可見一斑。
想到這裡,朱高煦低頭看了看,在發現赤驩是匹帶把的馬後,不免高興的笑了笑。
倒是在他笑的時候,太監遣散了後院的兵卒,對朱高煦作揖道:
“殿下,陛下還有一事交代。”
“說吧說吧,都一口氣說完。”得了匹價值千金的馬,朱高煦自然高興,因此順著太監的話往下走。
“陛下說,這就當是給皇太孫賠不是了,請殿下以大明為重……”
“……”聽到太監的話,朱高煦臉上的笑容僵硬了片刻,但他很快就做出了取舍,笑呵呵的轉頭:
“我向來與皇太孫交好,如何鬧得矛盾?”
“那奴婢就不打擾殿下閱馬了,殿下千福安康……”
見朱高煦這麽好說話,太監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借機離去,畢竟眼前的朱高煦可是皇帝眼中的紅人,若是他提出什麽不好拒絕的要求,那自己就有些事大了。
“去吧去吧。”對於太監的離去,朱高煦並沒有在意,反倒是將注意力都放在了赤驩身上。
他牽著赤驩進家,
並將後院空蕩蕩的馬廄給簡單打掃了一番。 赤驩倒是好脾氣,沒有嫌棄馬廄簡陋,而是在朱高煦為馬槽添水的時候,低著頭靜靜喝水。
朱高煦瞧著它,那是越看越欣喜。
赤驩雖然年僅兩歲半,但身高已經和五六歲的蒙古馬差不多高大了。
按照朱高煦這段時間了解的養馬知識,等赤驩四五歲的時候就能供自己在戰場叱吒了。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必須得把赤驩照顧好。
想到這裡,朱高煦去了主屋,從屋裡拿了一吊錢後,便火急火燎的出了門。
府軍前衛坊裡有不少養驢,養軍馬的人家,因此也有專門供應馬料和乾草的店鋪。
朱高煦費了點時間找到店鋪,然後丟下一貫錢,讓店鋪每隔三天送一批乾草和豆料去自家院子。
弄完這一切,他便高興的回家,端了一個小板凳坐在後院的馬廄面前,等待草料運到的時間,他的眼睛就沒有離開赤驩的身上。
他時不時上手摸赤驩的脖頸和背部,耐心的用手給他梳理鬃毛。
他的這副模樣若是被後世人拍下,恐怕旁人都會以為這家夥是一個馬癡。
苦等許久,等他終於等來馬料店的送貨夥計敲響後院門之後,他立馬和夥計將十幾袋切碎的乾草和足夠吃三天的草料、豆料搬到家裡。
這期間夥計的目光一直被赤驩吸引, 瞧朱高煦的目光中,透露著一股酸溜溜的滋味。
這樣的目光讓朱高煦的下巴抬得更高了,幾乎快要抬到天上去。
等夥計離去時,他的目光還戀戀不舍的放在赤驩身上,直到朱高煦關了門,他還趴在門縫那裡看了一會,過了片刻才不舍的推車回了店鋪。
倒是在他走後,朱高煦滿心歡喜的倒了兩斤豆料和五斤草料在馬槽裡,然後將一袋袋乾草料鋪滿馬廄充作墊料。
墊料對於養馬來說十分重要,不僅能鼓勵馬匹臥下休息,還給馬匹提供乾淨舒適的休息環境,不至於讓馬匹在臥下和滑倒時受傷,讓馬廄的氣味變小。
因此,鋪設墊料是一門很有學問的事情。
每當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朱高煦在大教場時幫豹韜衛養馬的經驗就派上了用場。
鋪設墊料要遵循三高一低原則,在沒有門,三面靠牆的地方,墊料厚度要在一尺三寸以上,而馬廄中間的厚度則是保持在五寸左右。
這樣的鋪設可以讓馬糞集中,更容易清理,並且可以預防馬匹在臥倒或翻滾的時候卡在牆角,翻不起身而發生意外傷亡事故。
由於是養軍馬,並且還是赤驩這樣的汗血馬,所以三天換一次墊料是必須的。
朱高煦忙裡忙外的忙碌了半個時辰,等他終於弄完了一切,赤驩也在他走出馬廄後側臥在了馬廄裡,好似小孩般的翻滾。
看著它這撒歡的模樣,朱高煦也跟著傻乎乎笑了起來。
對於他來說,這樣一匹馬是可以在日後保命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