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
羽林左衛坊的小院裡,正當朱高熾說完自己的看法,小院的院門就被人敲響了。
“何事?”朱高熾轉頭看向門口,不悅詢問。
朱高煦與朱高燧也先後看向院門,只見燕王府的護衛小心翼翼打開門,隔著十數步對三人作揖:
“長殿下,皇太孫請您前往春和宮下棋。”
“我知道了,你傳馬車回來吧。”聽到朱允炆找自己,朱高熾略微皺了皺眉,這也是朱高煦目前唯一一次見他露出不悅的表情。
“老二。”朱高熾轉過頭來,帶著幾分歉意對朱高煦告罪:
“皇太孫傳我,我恐怕要先走了。”
“無礙,皇太孫召見大哥,想來是有事情商量。”朱高煦豁達起身,同時對朱高燧也道:
“三弟也回去吧,過幾日我帶你出城。”
“好。”朱高燧坐了許久,發現現在的朱高煦比起以前有些無聊,因此也不想在這裡久坐。
剛好朱高熾要進宮,他完全可以一個人帶著護衛出城玩,外面可比這個小院好玩多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先走了,老二你若是有事便派人去燕王府。”
朱高熾起身交代,同時不忘說道:“我聽聞你這幾日都是步行當差,等會我派人送一匹秦馬給你,順帶給你捎些錢鈔。”
“好!”朱高煦倒是沒有推脫,因為他真的需要一匹馬。
眼下的他是有錢,但市場上沒馬賣,他也不可能騎驢去當差,所以他才應下了朱高熾的話。
“走吧高燧。”朱高熾對朱高煦笑了笑,隨後招呼朱高燧往外走。
朱高煦起身送客,三兄弟一前一後的走出小院,而這時馬車也倒回到了門口,就連馬凳都已經擺好,只等朱高熾二人上車。
“老二不用送了,若是想我們,休息的時候可以回家去看看。”
朱高熾在院門口勸住了朱高煦,而朱高煦也沒有多說,只是作揖回禮。
見狀,朱高熾和朱高燧也先後上車,兩名燕王府護衛對著朱高煦行禮後,便跟著馬車離開了小巷。
“終於走了……”
瞧著離去的馬車,朱高煦松了一口氣。
在剛才與朱高熾的對話中,他能明顯感受到朱高熾給他帶來的壓力。
盡管全過程中,朱高熾一直以一種君子姿態,和顏悅色的與他交談,但談話間卻總有種處處套話的感覺。
如果不是朱高煦可以確定朱高熾目前不會害自己,那恐怕他早就把人趕走了。
“我這大哥……不好對付啊。”
感歎一句,朱高煦便轉身回到了院裡,同時關上了院門。
他走到院中,將放在石桌上的《武經總要》拿起,並簡單看了其中內容。
這本《武經總要》注解,是他為了未來而做打算的練手之作。
他從來到這個世界就很清楚,組建一個自己的班底,一個不受皇帝控制的班底有多重要。
他不能像歷史上一樣,任由朱棣將自己的部將處死而毫無還手之力。
因此他能做的,就是在返回北方後鎮守一方,同時為自己培養一個足夠大的班底。
只要班底足夠大,那朱棣就不可能輕松的將其解決,除非他能下決心殺了自己……
“……”想到此處,朱高煦合上了《武經總要》注解。
他可以篤定,朱元璋和朱棣這兩父子都不舍得對自己兒子下手,畢竟相比較歷史上朱高煦的挾武自傲,
老三朱高燧做的更過火。 意圖弑父、矯詔、篡位……
這放在哪朝哪代都是死罪,結果朱棣只是發了一通火,便在老大朱高熾的勸解下消了脾氣,僅誅殺了朱高煦趙王府屬官,連兵權都沒有全部奪走。
相比較下,朱高煦做的都算厚道了,畢竟他可從沒想過害死自己老爹朱棣和自己大哥朱高熾。
有朱高燧這個例子在前,朱高煦面前反倒明朗了。
回想著朱高燧的臉龐,朱高煦反倒笑了:
“老三啊老三,我還真得謝謝你啊……”
笑著笑著,朱高煦也回到了臥房躺下,只是還沒等他睡著,院門再度被敲響。
只不過這次開門後,出現在朱高煦眼前的不再是親近的人,而是熟悉的送餐少年。
“主顧,您的飯食。”
送餐少年將飯食遞了過來,朱高煦接過:“在這裡稍等片刻,我進去拿昨日的食盒。”
說話間,朱高煦回到了院內,不多時便提著昨日的食盒走了出來。
在遞過食盒的同時,朱高煦也往少年人手中塞了五文錢:“大熱的天,辛苦了。”
“謝謝主顧,您慢用!”見到手中的五文錢,少年人臉上立馬洋溢起了笑容。
再三作揖後,他便高興的提著食盒向著巷外一蹦一跳的離去。
瞧著他的背影,朱高煦也不免受到感染,整個人哼著小曲回到了院內。
倒是在他返回院內吃午飯的時候,先前離去的朱高熾也在紫禁城的東華門下了馬車。
他稍微整理了自己的衣物,然後才告別了貪玩的朱高燧。
由於朱高熾在南京城名氣極大,常常受到朱元璋和朱允炆的召見,因此東華門的兵卒並未檢查他,徑直放行。
從東華門到東宮不過二百余步,朱高熾卻走的有些流汗。
待他來到東宮門口,早就在這裡翹首以盼的東宮太監連忙上前撐傘,手裡的紙扇也不斷扇風,讓朱高熾感受到了一絲涼爽。
朱高熾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當即往太監手中塞入半吊錢,並不動聲色的邊走邊問:“太孫召我何事?”
“可能是有關令弟,具體的您進了春和殿,看看那位桌案後懸掛的東西就知道了。”
東宮太監小心提醒了朱高熾,而此刻他們也抵達了春和殿前。
太監將傘與扇子遞給了門口班值的太監,與朱高熾一前一後的進了春和殿。
朱高熾對這裡很是熟悉,進去後很快找對了朱允炆所在的宮殿,並在進去後抬手作揖:
“燕府長子朱高熾,參見皇太孫!”
“弟弟何須拘泥禮數,快快請起。”
隔著十余步外的朱允炆開口,朱高熾聞言也直起了背,同時謝恩:“謝皇太孫。”
話音落下,朱高熾抬起了頭,而朱允炆始終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起身,更沒有迎接一說。
不過對此,朱高熾已經習慣,他緩步上前:“不知皇太孫召臣弟何事?”
說話間,朱高熾隱晦的看向了朱允炆身後那篇被裱起來的文章,而這文章一開頭的內容便讓朱高熾心涼了半截。
《削藩論》——朱高煦。
朱高熾的小動作沒有瞞過朱允炆,而面對他的小動作,朱允炆也起身,十分和善的走到朱高煦身旁,與他並排的同時,也不忘笑著看向那篇文章。
“還不錯吧,真沒想到高煦還有這樣的文采和見地……”